《豆腐侍郎的小娇妻》霜雪千年

19、算命

　　冯鸢忙说：“婆婆，我在家里是最小的，爹娘不让我碰火，还是您教我吧。”

　　可惜吕婆婆教了她之后，她还是不大会。而且她有些怕火，总是不敢下手，试了好多次还是不行。

　　吕婆婆坐在一旁一直看着她，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冯鸢蹲在灶台边，弄得灰头土脸的，一副可怜样儿。

　　吕湛在外面听里面没动静，便猜到了，忍不住走到门口说：“婆婆，您看她这明显不会，你就让我帮一下她吧。”

　　吕婆婆愤慨道：“我让你进来了吗？出去！怎么讨了媳妇儿就不听我话了是不是？”

　　吕湛听她当着冯鸢的面这么说，顿时尴尬不已，连忙道：“不是，是外面儿冷！外面儿冷啊！”

　　他蹭进门来，吕婆婆还是不肯让他帮冯鸢。吕湛看着冯鸢发愁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婆婆啊，今天您要是不让我帮她，咱们到明天早上也别想吃饭了。”

　　吕婆婆说：“今天你要是不让她自己个儿把火点上，你后半辈子都别想吃饭了。”

　　“我会生火不就行了吗，我还能让她给饿死了？”

　　“那你要是不在家呢，她还不是得饿死？”

　　“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不在家啊？”吕湛脱口而出。

　　吕婆婆一时接不上话，他便趁机过去，帮冯鸢把火点上了。

　　他的手暖，碰上她的手，吓得冯鸢一缩。她原本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听了吕湛和吕婆婆的这段话，又觉得十分窘迫不安，更加一惊一乍的了。

　　吕湛看她一眼，说：“你别着急。”

　　冯鸢略有点儿无名的委屈，不过看火生起来了，也就没事了，低声道：“谢谢吕大哥。”

　　她往锅里放了水，又拿起盛着米的碗，故意装作自言自语：“嗯，我现在要放米了。”

　　她余光瞟着吕湛，见他咳了两声，知道不对，便先放了豆子。粥煮得差不多时，冯鸢准备把洗好的一点点青菜也放进去。不过这时才发现菜还没切，她刀工又不好，从前从未试过的，生怕切着手。

　　于是她胡乱撕了撕，就视死如归地把菜都丢进锅里去了。灶台边有点热，她总怕烧着或是烫着自己，所以样子格外狼狈，表情也一直都一惊一乍的。

　　吕湛倚在门口，笑着看她这副样子，只觉得和先前烧红了铁条烫伤自己的那个冯鸢，又不一样了。她毕竟是从囚笼中逃脱出的犯人，这一路走下来，她心里应当是真正的视死如归吧……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微微皱眉。一个连生火都害怕的小姑娘，先前却经历了那样狠烈的生死大事。她身上不堪的伤痕他曾经见过，她心里只会是更可怕的千疮百孔。

　　吕湛的思绪渐渐飘到很远的地方去，一直愣到冯鸢煮完粥，才回过神来。她已经把碗端到他嘴边了：“吕大哥，喝粥。”

　　吕湛喝了一口，冯鸢立即问：“好喝吗？”

　　他余光斜了一眼吕婆婆，见她正喝着粥，并没说什么，便应和说：“好喝啊，当然好喝。”

　　冯鸢正沾沾自喜，吕湛靠近她耳边说：“你没放盐吧？”

　　她立刻捂住张大了的嘴：“啊呀，我忘了。”

　　“没事儿，婆婆胃口淡，尝不出来。”吕湛轻声说道。

　　冯鸢自己也喝了自己的粥，觉得一点儿滋味儿都没有，也没有其他东西就着吃，忍不住问道：“你家不是做豆腐吗，怎么没有豆腐吃啊？自己不能吃自己做的东西吗？”

　　“我不在家，婆婆就不做了，冬天也冷，等暖和一点儿再说吧，”吕湛说，“有空教你做。”

　　她先前说过要教他写字，好像他也应该承诺她点什么一样。

　　冯鸢应了一声。

　　吕婆婆见他们又没完没了地窃窃私语，忍不住“啧啧”了两声，叹道：“真羡慕你们年轻人哪，老是有说不完的话。不过，不做正事也不行，等会儿吃完收拾了，去把衣裳洗了。”

　　“哦，好，”冯鸢点点头，又问吕湛，“你能吃饱吗？饿不饿？”

　　吕湛却想着她要洗衣裳的事，并没答她，而是低声交待说：“你等下和唐家小姑娘一起去河边洗衣裳吧。午后日头暖，她喜欢这时候去，不至于太冷。你不会，可以让她教你。”

　　“唐家小姑娘？”冯鸢抬了抬眼睛，随口说了句，“这么了解啊……”

　　她心里忽然莫名地冒出一大段话，想着，哟，这么了解，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啊？这前院后院、邻里乡亲的，不是正好嘛？还是个秀才家的女儿呢。

　　吕湛一头雾水：“什么？”

　　冯鸢赶紧收回思绪，一本正经地向他问道：“啊，我是说，你不是叫我装哑巴吗？那我还怎么请人家帮忙？”

　　“这个……你自己看着办吧。”吕湛说。

　　其实他心里也不大有底，突然领回家这么个所谓的小媳妇，婆婆这一关都难过，还不知道镇上的人要怎么议论。不过如果要说，就随他们去好了，反正他已经把她收下了。

　　想起冯鸢方才的话，他又微微笑了一下，说：“还有，那个唐姑娘，你见到她就知道了。”

　　冯鸢没答话，收了衣裳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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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鸢走后，吕婆婆也没闲着，午睡都免了，马上拿了她写好的生辰八字，出门去找镇上的算命先生了。

　　她临走前还叮嘱了吕湛三遍：“你就给我乖乖在家待着，哪都不许去。不许去河边帮你的小媳妇儿。”

　　吕湛皱着眉头说：“我不帮她，就去看看行吗？我怕她……找不着河……”

　　“不行！”吕婆婆坚决反对，并且把院门都锁了，让吕湛根本就出不去。

　　吕湛望着牢牢紧闭的院门儿，简直哭笑不得：“婆婆，您……您没有必要这样吧……”

　　而吕婆婆很快就到了算命先生老金头的铺子里。这老金是个半瞎子，看东西不大清，拿着冯鸢写的生辰八字在眼前细看了半天，脸都快要贴进去了。

　　吕婆婆皱眉问道：“我说老金，你到底看清了没有啊？帮我算算这丫头命相如何，跟我们小五的八字合不合。”

　　“丫头？哪里来的丫头？”老金说话向来是吊着嗓子，像是从什么东西中间挤出来的声音一样，不过今日略有一点哑，“小五要讨媳妇了？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

　　“咳，八字没一撇的事，就先问问，”吕婆婆说道，“放心，真要讨，少不了你的喜酒。”

　　“噢噢，好，那我算算，”老金掐着手指头算起来，“奇怪，这人……”

　　“这人怎么了？可是命不好吗？”

　　“不是，”老金道，“这人好像已经死了。”

　　吕婆婆大惊：“死了？这……咋可能呢？”

　　老金也一副迷惑的表情，又掰着手指头继续算，一面问吕婆婆：“他二婶儿，这是谁给你写的？这笔墨字迹我从前也没见过的，你确定人家不是在捉弄你？”

　　吕婆婆先前见着冯鸢乖巧听话的样子，孙子又一副喜欢她的样儿，原本就觉着还不错的。如今听算命的这么一说，心间顿时又疑窦丛生。

　　那个来路不明的小姑娘，生火又不会，做饭又不会，哪里像是个村里人？她到底是做什么来的呢？

　　吕婆婆忍不住嘴里念叨道：“难道是那丫头捣鬼……”

　　“你再跟我说说，这个丫头长什么样子，家住哪里，是个什么人？”老金问道。

　　吕婆婆一听他这么问，心里明白了，立即拉下脸来。

　　这在算命的行话里，叫套话。

　　吕婆婆的娘家哥哥，从前就给人算过命，所以她小时候知道点其中的奥妙。乡下人不识字，没文化，所以算命的靠着认识几个字，略通些八卦风水之类的，就能混口饭吃。

　　许多算命的人，其实根本不懂多少，都是靠着跟人闲扯谈天，不经意间先套出人家的实情，再编成话去说给他们骗钱的。这样听起来，自然是准得不能再准了，时不时还吓唬个生老病死的大事儿出来，逼着人家破财免灾。

　　吕婆婆从前觉得老金这人还不错，没想到老了老了，倒学着滑头起来。

　　她把本来已经放在案子上的铜板一收，瞪眼道：“我看是你存心捉弄我老婆子吧，算不出就说人死了，还想着我告诉你人姓谁名谁？你想得美，我可不傻。”

　　她年轻时就漂亮能干，脑子瓜好使，嘴皮子也利索，在镇子上出了名儿的没人敢惹。

　　老金一听她这么说，似乎有些心虚了：“吕二媳妇，你这话就严重了，许是我人老了，算错也未知啊。你再容我细看看。”

　　“我看你也是老眼昏花，好好一个大活人，竟说人死了。”吕婆婆撇撇嘴道。

　　老金又费劲算了半天，最后跟吕婆婆说了些命中富贵，吉祥如意的好听话儿。吕婆婆半信半疑，不过看上去，还是比先前要满意多了。她见他也算不出什么新鲜玩意儿，就留下铜板准备回去了。

　　老金见状连忙推辞：“别别，这钱我还是不收，不收了。我今日许是算得不准，你出去别跟旁人说就是了。”

　　“说什么说，我又不是那嚼舌根子的人，”吕婆婆道，“给钱还不要，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