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白雪[综武侠]》倾海酒

2、红尘02

　　既然决定了要收这个徒弟，燕流霜便没有再纠结犹豫。
　　问过他的名字后，她就单刀直入道：“你愿意跟我学刀吗？”

　　白天羽闻言，怔了片刻，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
　　见他迟迟不回答，燕流霜只好又问一遍：“愿意吗？”
　　这回他终于反应过来，重重地点头道：“愿意！”

　　单纯以刀法天赋来说，白天羽应该算得上她收过的最满意的弟子。
　　除此之外，他还有绝佳的基础和远超常人的悟性。

　　燕流霜教他，往往都不用掰开揉碎了讲某个招式，只需要给他演示一遍。
　　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徒弟，哪怕是连着被徒弟坑了两个世界的燕流霜也不例外。

　　而且白天羽也的确比原随云和宫九都省心。
　　他不太缠着她问东问西，也不需要她时时刻刻督促，勤奋得令人咋舌。

　　燕流霜一开始没当回事，毕竟她年少时也就是这么过来的，后来发现他为了练刀，一天只睡两个时辰，才意识到不对劲，问他为什么。
　　白天羽垂着眼说，他要给他娘报仇。

　　“你娘是如何死的？”她又问。
　　“我外祖派人杀的。”他答得很平静。

　　放在以前，燕流霜是不会对这种听上去就很复杂的家庭关系感兴趣的，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白天羽已经是她的徒弟了，就算是为了任务能够顺利完成，她也得尽量努力去化解他身上的戾气和仇恨。

　　但这也太难了，她想。
　　就算抛开他肩负的血海深仇不论，她本人都是一个戾气重到动物不敢靠近的人，又如何能去为别人解开心结呢？
　　更不要说白天羽想为自己母亲报仇是天经地义的。

　　白天羽的父母俱出身关东，本是关东两大刀法世家的传人。
　　这样的身份，原是极相配的。
　　可惜这两大世家敌对了几百年，根本容不得这对年轻人结为夫妇。

　　白天羽的父母为此双双叛出家门，生下了他，至此再不以那两大世家的子弟自称。
　　然而就算是这样，他那位独断专行的外祖也依旧意难平。

　　白天羽七岁那年，父母忽然收到他外祖来信，信上说他们可以回家了。
　　对一个离家七年的女儿来说，能够被父母重新接纳，实在是一件再高兴不过的事。于是白天羽的母亲就带着他们父子回了家。

　　结果这一回，他父亲就丧了命。
　　一开始他外祖连他也想一起杀，后来发现他在刀法上的天赋比家中这一代所有孩子都好，才饶过了他。
　　外祖说：“只要你们母子不再想着那姓白的，留下便留下吧。”

　　他娘因丈夫的死受了刺激，当场与他外祖动起了手，最后靠他爹从白家带出来的家传神刀杀出重围，带着他开始了逃亡的日子。
　　逃亡两年后，他外祖的手下还是找上了门。
　　这一回这位刚烈的母亲死活不愿意再回去，双方再度动起手来，她为了保护他和白家那把刀，死在了围攻之下。

　　白天羽说：“终有一日，我要回去为我娘报仇。”
　　燕流霜听罢其中原委，沉吟片刻道：“我可以帮你，但我不能杀人。”

　　不能杀人的意思就是，她最多只能废掉他外祖的武功。

　　白天羽想了想，摇头说不用。
　　“这是我自己的事。”他说。

　　“可你是我的徒弟啊。”她拍拍他的脑袋。
　　“你已经教了我很多。”在报仇这件事上，他格外坚持。

　　燕流霜说服不了他，只能作罢。
　　但她还是非常郑重地告诉他，报仇是一件欲速则不达的事，倘若他不想报完仇就下去见他爹娘，那他就不能继续这么不分昼夜地练刀了。

　　大概是因为这警告太过严肃，这场长谈结束后，白天羽终于肯好好睡觉了。
　　燕流霜怕他表面应完，背地里又继续不顾身体练刀，还曾在半夜偷偷去他房间瞧过他，确认他真的在睡觉才放心。

　　日子就这么毫无波澜地过去了三年。
　　三年时间足够白天羽学完她教的所有招式。如今的他放到江湖上，已经能算是一名高手。

　　他问燕流霜：“我能去报仇了么？”
　　燕流霜反问他：“你觉得呢？”
　　你觉得你能只身闯入你外祖家，再安然无恙地报完仇出来吗？

　　白天羽说我不知道。
　　燕流霜：“不知道的话，就先去确认一下自己的刀法究竟如何了吧。”
　　她把她能教的东西都教给了他，接下来造化如何，权看他自己。

　　白天羽想了想，说好，那我走了。
　　燕流霜嗯了一声，把腰间的酒葫芦扔给他，说这是出师礼。

　　他怔了一瞬才接过，想再说点什么，抬眼时却已找不见她的身影。
　　“师父？”他试探着唤了一声。

　　燕流霜其实听见了，但她没有应。
　　她觉得该说的话已经说完，后面的路，她没有干涉的立场和理由。

　　但当天夜里他收拾完行李，离开这座荒僻又破败的小村庄时，燕流霜还是提着刀跟了上去。
　　凭她武功，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跟他一路，实在再简单不过。
　　而白天羽也的的确确一直不曾发觉。

　　他带着白家那把刀，从关东一路南下，解决过试图向他索要买路财的山贼强盗，搭救过哭得梨花带雨的妙龄少女，竟也积攒了一些侠名。
　　快到江南的时候，有人认出他的刀是白家的刀，又辨出他口音来自关东，便把他当成了白家这一代的传人，本着攀关系的心，将白家的刀法夸得几乎上了天。

　　白天羽听到一半就打断了对方。
　　他说我用的不是白家刀法，我的师父姓燕，是天下最好的刀客。

　　这话很快就被传了出去。
　　江湖上用刀的顶尖高手并不多，但也并非没有，他们彼此之间本就不服气，现在又听白天羽把他们全部否定，说自己那位姓燕的师父才是最好的，心中自然不爽。

　　不爽之下，他们便一齐找上了他，向他打听他师父的下落。
　　结果白天羽竟死活不愿意说。
　　无论是谁找上门来，他都是一句无可奉告。

　　许是这态度惹恼了这几个自视甚高的刀客，最后一次找过来时，他们决定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一个教训。
　　双方就这么动起了手。
　　白天羽甚至没嘲讽他们以多欺少，直接拔刀迎了上去。

　　后来的很多年里，江湖上的人说起神刀堂主白天羽，都会提起他在十二岁这一年，独自一人迎战了三位厉害刀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几乎就是他真正的成名战了。

　　既是成名战，那赢的人自然是他。
　　江湖传言把他说得意气风发，仿佛赢那三个人对他来说就像吃饭喝水那样简单，而实际上他赢得极艰难，还受了伤。

　　最后一个对手倒下的时候，他也再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仰面倒在了湿润的泥地里。
　　大雨倾盆而下，将他面上的血污冲刷干净，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要闭上眼，却发现自己的头顶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伞。

　　已然脱力的他看不见撑伞的人，只当是某个好心路人，还咧着嘴道了一声谢。
　　道完后，他又说：“雨这么大，不用管我啦。”

　　听到这句话，燕流霜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上前两步，在他身旁蹲下，道：“真的不用管你？”

　　“师、师父？！”他惊得差点没从地上弹起来，然而刚一动就扯到了身上的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一张尚未发育完全的俊脸皱成一片。

　　燕流霜叹了一声，用空着的那只手把人扶起带回了他暂住的客栈。
　　回去路上他问她：“师父怎么会在江南？”

　　这回燕流霜说了实话。
　　她说：“当然是因为想看看你究竟学得如何了。”

　　白天羽闻言，有些羞愧：“我给师父丢人了。”
　　她哭笑不得：“赢的人是你，这算什么丢人？”

　　安慰完这一句，她又道：“其实他们问你我在何处，你大可以告诉他们，反正我也不可能连他们都打不过。”
　　他沉默片刻，才摇着头低声道：“不一样。”

　　燕流霜：“？”
　　白天羽道：“我既出了师，便没有拿自己的事麻烦师父的道理。”
　　他觉得话是从他那传出去的，所以那些人也该由他解决。

　　燕流霜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在别处听说的。
　　不过活到她这个份上，往事几乎可以以百年计，想不起来也很正常。

　　收回心神，她再度低头望向这个几乎没叫她操过多少心，却因她而受伤的徒弟，久违地心软了一下。
　　少年察觉到她的目光，大概是为了让她放宽心，还朝她笑了一笑。

　　他生了一双藏万丈风流的桃花眼，小时候还没那么明显，如今眉目慢慢长开，气质便立刻不一样了。
　　燕流霜不是没见过好看的少年，她过去的三个徒弟就一个比一个好看，可就算是相貌足以扮作少女而毫无破绽的无花，在五官的精致程度上，也要输白天羽一筹。

　　所以这么一算，不管是用刀的天赋还是相貌，他似乎都是她四个徒弟中最好的那一个了。
　　只盼最后判定任务成功与否时，他也能是“最好”的，燕流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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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改个错字！！争取明天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