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酒楼》龚夜

5、全年糕宴（一）

　　天气渐渐转冷了，连一向不怕冷的箫木也换上了厚夹袄。于是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酒楼里的大家都嚷着让韩竟快做些年糕来。

　　巧的是，出去了几个月的萧青今天刚回来，一摘帽子，第一句话问的就是，“有做年糕吗？”

　　看来真是到了做年糕的时候了。韩竟思考了一下，正好乘着今天休息的空闲，便招呼大家一起进厨房来做年糕了。

　　就连刚放下包裹，打算喝口水歇息一下的萧青，也被殷柳儿扯着衣角给拉过来了。

　　白掌柜的本来靠在柜台上，一幅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模样，最后还是给殷柳儿可怜巴巴的一张脸打败了，无奈地收了书，跟了进去。

　　看来“君子远离庖厨”这句话，只对热乎乎的年糕不适应啊。

　　本来就不大的厨房，瞬间被聚集起来的六人挤满了。

　　“咱们拿上食材和工具，去后院的空地上吧。”韩竟说完，便径直搬起了一个高大的木桶，殷柳儿和苏可倾见了，也各自拿起一个大水壶，萧青箫木则搬起一大袋糯米面粉。白掌柜的左看右看，只好无奈地去举起墙角那个有些生灰的木槌了，拿到一旁擦拭干净。

　　韩竟刚放下面粉，萧家两兄弟就拆了面粉的套头，一股脑的全倒进去，都倒干净了之后，韩竟便把手放进木桶里面，苏可倾和殷柳儿一边往里面倒水，他就一边跟着揉面。

　　待到糯米粉揉得差不多了，几个人就合理把木盆搬上大锅上，加上盆盖，慢慢地蒸。蒸糯米粉需要一些时间，于是几个人便闲聊了起来。

　　“萧青啊，你这次去京城，有没有什么游历收获啊。”韩竟刚说完，苏可倾和殷柳儿全都一脸期待地看着闲下来喝口水的萧青。

　　只见萧青喝水的动作顿了一顿，显然是忘了家里还有两位女性等着收他的礼物。好半响，他才放下茶杯，指着不远处的包裹，“说起来，我倒是带了个新奇玩意回来。番椒磨成的红面，辛辣爽口，调味腌制食材都很方便。”

　　家里的两位女性顿时都没了兴致听下去，倒是韩竟起了兴趣。“这样子，你等会儿拿来厨房，我们试一试，看看做菜的味道如何。”

　　萧青点点头，又看到身边一直安静如墙，试图降低存在感的箫木，便回头问道，“我家弟弟，这段时间可有坏事？”

　　这一句话，顿时打开了家里两位女性的话匣子，“何止是坏事啊！你不在的时候啊，他又偷懒又偷食……”“不是和客人聊天，就是打扫不勤快！”……

　　两人兴致勃勃的抱怨，让箫木听了都忍不住捂住脸，连他自己觉得应该以死谢罪了。倒是萧青，只是摸了摸他的头，笑道，“还好还好，没有坏事就好。”

　　两位女性顿时就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看来作为箫木的哥哥，萧青对于坏事的概念，和她们正常人是不一样的。

　　“你这次出去是为了什么事啊？”苏可倾这样一问，大家都起了兴趣。毕竟萧青当时匆匆地道了别就收拾东西出发了，要不是他还把箫木留在这儿，大家都要以为他是彻底不回来了。

　　当然了，箫木这样不省心的弟弟，要是真心想撇下，也是有可能的。

　　而萧青只是有些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善言辞的他似乎并不习惯大家把自己放在话题中心里。他张了张嘴，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有再说出口。

　　“欸欸欸，算了吧。我哥不想说就算了吧，你们别难为他啊！”箫木见自家哥哥什么都没说，以为是有什么隐情，忙护短的上来了。至于是什么隐情嘛……等会儿问他就好了。

　　剩下的苏可倾、殷柳儿和韩竟则有些无奈地面面相觑，他们什么时候为难萧青了？箫木是不是有点太护犊子了？！

　　而箫木则尴尬地笑了笑。其实他只是没组织好言语，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啊……唉，还是算了吧。

　　就在气氛正尴尬的时候，只见白掌柜的才拿了木槌进来，殷柳儿连忙站起来问道，“你去了那么久，莫不是偷懒了吧？”

　　“这木槌这么脏，我不过是多清洗了几遍而已。”白掌柜的随殷柳儿坐的长椅坐下，“你们这是在聊什么呢？”

　　“聊萧青去了那么久的京城，怎么什么东西都没带回来孝敬您老人家呀。”苏可倾说着，希望白掌柜的站在她们这一边，帮她们好好说道说道萧青。

　　谁知白掌柜的听了，只是回头问萧青，“叫你买的东西，可都有买来？”

　　“都买来了。我还买了样番椒红面，一律都放在包裹里呢。”

　　听萧青说完，白掌柜的便满意地点点头了，又转过头冲苏可倾笑了笑，“可倾姐姐，我才刚束发，应该还算不上老人家吧。”

　　很显然的，苏可倾打的主意是落空了，不过没关系，纵使是有些许的失望，家里的两位女性很快就把话题转移到了锅里蒸着的年糕身上了。

　　“到时候，我要韩大哥做两碗年糕，一碗香甜的一碗咸辣的，甜腻了就换咸的那碗，咸到了就换甜的那碗清口……”殷柳儿还没说完，就被苏可倾按住了晃动的小脑袋，被她用憋不住笑的声音戏谑道，“这好不好吃呢，我是不知道，但我想你这样混着吃，肚子肯定会受不住。”

　　殷柳儿哼了一声，不做应答，又转头问白掌柜，“小呆子，你爱吃咸的年糕，还是甜的年糕？”

　　“我吧，大概是咸香的吧。甜的吃多了，难免有些腻。”白掌柜的刚接话，就被箫木打断了。

　　“到底不是我们江南人，口味这样咸重。要我说甜年糕怎么可能吃腻味！冬天里一碗甜年糕，混着蜜枣暖洋洋地送入食道，身上便顿时暖和起来，想想那个滋味就醉人。哪会像你说的发腻，哥你说是不是。”

　　被箫木不顾扯进话题的萧青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其实他更爱吃咸汤的年糕，最好撒上一两个切好的小红椒，用稍微鲜辣的口味去点缀糯香的年糕，那滋味，一碗落肚，一整天都能暖呼呼的。当然了，比起支持咸汤年糕，现在还是让着他弟弟比较重要。

　　“可我觉得，咸汤的年糕滋味也不错呀……”

　　等到众人终于暂停了“年糕应该吃咸汤还是甜汤”这次争辩，打算喘口气的时候，锅里的糯米面团也不耐寂寞的散发着整整香气，看来也是蒸的差不多了。

　　萧家二兄弟用湿布拿着木桶的边缘，合力把它抬到后院，院里的石盘刚刚也一并被白掌柜抹得干干净净的了，于是他们借着湿凉的布，快速的把面团从桶里扒拉出来，摔进石盘里。

　　韩竟早已经举着木槌准备好了，萧青每揉一下面团，他便挥一次木槌，木槌砸在软软的白面团上，软糯的面团便紧紧地依附在木槌身上，待韩竟再用力的拔出来，萧青又接着揉了一下。二人配合得十分默契，而家里剩下两个男人则站在一旁，陪着两位女性张望。

　　“这面是真香啊。”箫木砸砸称赞，不知从哪顺来一手瓜子又嗑上了。

　　“香是真的香，不过你站在这旁边看着也是好意思？白掌柜的是年纪小身子骨弱也就罢了，你怎么也好意思站着呀。”苏可倾把箫木手中的瓜子抢了过了，自己也啃了起来。

　　“可倾姐，你说话可要公道一些。我比白掌柜的也就大那么一两来年呀，再说了，他们二人配合得这样默契，你叫我怎么去打扰呀。”

　　苏可倾瞟了他一眼，不多言语，眼神里已经包含了她想表达的情绪。

　　“欸欸欸，可倾姐姐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你管我是什么眼神。”

　　……

　　几人吵闹了半响，就听见韩竟大声地冲这边喊道，“打的差不多了，过来捏团吧。”

　　众人连忙跑了过去张望。只见那糯米团子打得柔软，殷柳儿忍不住要伸手戳一戳，却被白锦言一把拉住了手。

　　“欸欸欸，小呆子你干嘛抓着我的手！”殷柳儿瞬间就涨红了脸，而身边的哥哥姐姐们都用一种带着不明意味的眼神看着他们俩。

　　“你们还没有洗手。”

　　“……”

　　围观了殷柳儿的脸色由红转青再转黑整个过程的苏可倾，不由默默地为白锦言而叹了口气，同时也开始深深为自家掌柜将来能不能讨上媳妇而感到担忧。

　　打完年糕的下一步，便是捏年糕了。

　　捏年糕是一件费神的事情，要捏的表皮光滑，同时也不能松散至会变形。所以几人小心地捏着，连说话的声音和呼吸的频率都放慢了一些。偶尔殷柳儿和箫木要吵闹，也会被其他几人的眼神瞪到不敢吱声。

　　最终，捏出来的年糕里，虽有几个不尽人意，但大多都捏的端正扁长，叫人看着就觉得有趣可爱。

　　韩竟又找来一碗红曲磨成的米浆，点一滴在捏好的年糕上面，顿时看上去就喜气吉祥了起来。

　　几人热热闹闹地把捏好的年糕搬到后院的冷藏室里，都不约而同地期待起年糕做成的时候来了。

　　这样冷的天，灌一碗暖洋洋的年糕汤，不管是甜汤还是咸汤，都暖洋洋地醉人。

　　如果在一碗年糕汤落肚后，再坐在屋子里抱着暖汤和伙伴们闲聊，那绝对是冬天最幸福的事情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是坐在空调房里觉得冷了……想吃完热年糕【捂脸】希望各位小天使能多收藏多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