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不来根葱吗》赊月色

19、每天都在捡人的日常

　　那野猪冲到保护罩上，又被挡回来，接着第二次向前冲撞。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这场景很是怪异。自他认识这孩子以来，凡是动物见到他都是掉头就走，即便是猛兽也没有对他展现出过任何攻击性。
　　被三只野猪这样围攻，还是第一次。
　　不过所幸，他早设置了防护罩，任这几只野猪怎样攻击，都不会对里面造成任何实质伤害。

　　而站在院子中的小葱已经在将锅扔出来，明显没有打中之后。又企图将阿姜仅有的两个打水的木桶扔出来。
　　阿姜额头一抽，立时抬手飞出三枚冰钉打向那三头野猪。
　　冰钉入肉的噗噗声随之响起，然而那三只野猪并没有像阿姜想象的那样倒下，只是微微一顿，其中两只继续攻击结界，而其中一只则调转头向着他的方向，在地上一下一下的划着蹄子，唾液从他张开的大嘴低落，下一刻就向他攻击而去。
　　阿姜这时候才看到，那冲过来的野猪也如之前的兔子一般瘦骨嶙峋，身上大小遍布了无数的伤口，有几个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化了脓，吸引来一群苍蝇嗡嗡得围着它转。
　　然，这每一道都可以致它于死命的伤，在这头野猪身上竟如同无物，他丝毫不停歇的冲了过来。近了，阿姜看到这头野猪的眼睛，竟然是血红的颜色。
　　阿姜对着那头野猪伸出手掌，慢慢的攥成拳。就见那头野猪在阿姜伸出手掌的同时就停住了脚步，若是细看，与其说是停住，不如说是瞬间定住了，连同着由他身上滴落血液，浓水与口水，甚至连围着他飞的那几个苍蝇，都瞬间凝固结冰，一动不动。接着随着阿姜一攥拳的动作，在一阵微小到融在虫鸣鸟声中的碎冰之声之后，本来是野猪所在的位置，已经不见了野猪，只剩下一堆大小不等的被冰包裹着的肉块，在发散着丝丝的寒霜。
　　接着阿姜一挥手，另外两只完全无感于同伴的死亡，依然在拼命攻击那个保护罩的野猪，也瞬间碎成了肉块。千钧一发之际，挽救了他的宝贝水桶。在小葱冲到他怀中之前，阿姜将那两个水桶抱在怀里，左右揉揉，还好没坏。要是坏了就困扰了，他直到现在还没有学会该怎么箍水桶。

　　放下宝贝水桶后就对上了小葱很是不可置信的眼神。完全不相信自己输给了两个桶。
　　那棵葱伸出手想要夺阿姜怀里的两个宝贝水桶，然而被阿姜眼明手快的制止了，他的宝贝桶给玩坏了那还了得。
　　把桶好端端的放在水缸边上。然后拉起他拦截了的那只爪子，让那只爪子对着那些野猪的碎片甩了甩。

　　获得了小葱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做……什……么……” 小葱慢吞吞的问出了三个字，然而那闪烁的眼神里表示着他想说的可能不止这三个字。

　　“你对着那些东西催生。” 阿姜道。他有个设想，想要印证一下。

　　催生那些东西做什么。长出一堆碎猪肉吗？可是怪脏的，他不太想吃。不过想是这么想，小葱还是一甩手对着那些东西施了法，那就好像是呼吸喝水一样自然，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听阿姜的话，那些绿色的光点就像是有意识一样的从他的指尖流泻而出。

　　接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小葱震惊地得瞪大了眼睛。

　　那些野猪的碎肉在他的眼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消失，变成了白花花的骨头和一些干枯的碎皮子。就像是……就像是之前的那只兔子一样。

　　“果然。” 阿姜点了点头，放下了小葱的爪子，然后对着那些骨头一挥袖子，有一道雪柱凭空出现，卷起那些污秽之物向着远处飞去，竹林除了几根断裂的竹子外，和以前一般无二。
　　果然什么？小葱瞪着眼睛看向阿姜，“不要……话……说一半……” 说话说一半什么的最讨厌了。
　　阿姜揉了揉小葱的葱头，道 “我看到外面飘散着很多不安定的气，就像是你之前驱散的那些一样。我猜那几只野猪是受到那那些污秽之气的侵蚀，才失去了理性。你上次净化了山里的植物，就想看看你的能力对着这些被污染了的野猪有没有作用。而果然，你有净化这些东西的能力。”

　　“我是葱……” 小葱挠了挠头上的小葱叶子说。一棵葱能有什么本事？
　　“恩，” 阿姜同意，“不过你是一棵厉害的葱。”
　　小葱翘起葱叶子，对这个中肯的评价也表示了同意。
　　于是两个人莫名其妙的达成了共识。

　　之后阿姜没事就带着小葱出去溜一圈，让小葱催生一下那些快死了个植物，以免那些无回复气体飘到他们的竹林里。而且他们还发现，小葱的能力对于动物也是有用的。只要那些动物没有被那些污秽的气息侵蚀完全，他对着它们扔出绿点点，那些动物很大一部分就会再次回复正常。
　　而那些被彻底污染了的，则是会从行尸走肉却攻击力极强的状态变成一具枯骨。
　　于是，他们方圆几里之内依然是鸟语花香，生机勃勃。
　　这种能力，不可谓不强大。

　　有时候他们也会捡一些虚弱的小动物回去喂养，一来这些小动物太过柔弱，放着不管就算恢复了正常，也会被变成其他猛兽的盘中餐。二来，回去丰富一下食谱也是好的。

　　然后有一天，他们捡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粗布短打衣服，戴着个粗布的头巾。面色铁青，双颊凹陷，眼下青黑，唇色苍白，一副要死了的倒霉样子。而他的旁边的还散落着一个扁担，和两个筐。这人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快死了。
　　阿姜试了试他的鼻息，还有气息。

　　于是二人将这个人连着筐带回了家。

　　回家之后，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他们家只有一张床，然而小葱十分的拒绝让这个来路不明且一身泥泞脏污的家伙躺到床上。
　　于是二人顺理成章的将这人扔到了小屋的地上。
　　阿姜用雪给这人大概洗了洗，然后拉起小葱的爪子，小狗问好似的对着那人挥了挥，给这人扔了点绿色光点点。在接受了小葱的光点点洗礼之后，那个人的脸色倒是渐渐缓和了，不再是一副印堂发黑面色苍白将要咽气的样子了。
　　这个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那个时候小葱正被阿姜压着给菜园里的菜菜们浇水，几次小葱想要变成葱混入菜园中一来躲懒二来享受阿姜的雨露均沾，但都被阿姜眼明手快的拎回来了。
　　不公平！
　　发现那个人一手扶着门框一手站在小屋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小院子的时候，小葱正在与阿姜进行艰苦卓绝的抗争。
　　那个人瞪着双眼，大张着嘴望着，一动也不动了许久。
　　接着小葱震惊地看着那人鼻涕泡泡一喷竟然一屁股坐到地上恸哭了起来。
　　小葱被吓得都忘记了反抗，被阿姜拎在手里。他歪头看了看那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人，那个人这个时候不再是坐着的姿势，而是改成了双膝跪地的姿势，对着他和阿姜一个劲儿的磕头，磕头的同时还不忘继续哭，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可是听不清。

　　“他……毛病？” 小葱疑惑的看向阿姜。难道他捡的人注定了要有点缺陷吗？一个阿姜失了忆，还有一个看起来神志更加不清醒。

　　阿姜手里拎着他向着那个人走过去。

　　那个人这个时候抬起涕泪横流的脸，这时候小葱才看到这个尖嘴猴腮的人的脸上竟然有个鼻涕妞妞似的大痣在鼻子边上，痣上面立了根黑色的毛。这人一哭，那黑色的大痣就跟着扭一下，上边那根毛也跟着风骚的扭一下。小葱盯着那根毛，捏了捏自己的爪子，总有种想把那毛揪下拉的冲动。
　　那人一噎一噎地看向阿姜问：“您……您是神仙吗？这里是……域外的仙境吗？”

　　阿姜将小葱放下来，摇了摇头。

　　“这里既然不是仙境，那……这是地府？您是阎君吗？”

　　阿姜又再次摇了摇头，“怎么会这里问。”

　　“那这里是……”

　　“人世。” 阿姜回答。小葱看着两人一问一答，都没有理他的意思。百无聊赖的拿起阿姜的手嗷呜一口咬上去磨牙。叫他不理他！
　　直到阿姜被磨得受不了，一把捏住这棵葱肉鼓鼓脸蛋蛋，把他捏开。放手之前还不忘掐了吧软乎乎的肉。发现这棵葱有变成小胖葱的趋势。

　　“人世，人世……” 那个人呆愣愣的做到地上，眼光茫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可是……可能吗？

　　人世……不是早就是一副炼狱的样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