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不来根葱吗》赊月色

17、吃货的自我修养

　　这小木屋一点一点，被阿姜布置得，有了家的样子。小葱觉得心中说不出的满足，他遥遥记得，曾经曾经的前世，作人的时候，他的梦想就是能有个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这样安定下来，每天悠闲的晒晒太阳。现在的样子是远远超出原来的设想。简直，像是住在梦中一样。
　　虽然不记得具体的事情，但是曾经的那种颠沛流离和惶恐不安的感觉，他还是记得的，只是他自己以为当了那么久的葱，自己早就已经遗忘了。也许他不是不记得，只是不想记得而已。但是现在他满足了，或许连带着前世的那个自己都满足了。

　　也许他以为的前世只是他在雪山上穷极无聊做的一场梦，他以为那恐怖不安是他经历过的人生，但其实那并不是真的。

　　现在这样，才是真实啊。有他们的小木屋，有果子吃，有太阳晒，最重要的是，还有阿姜。舒展了下变成了手脚的根尖尖，小葱全身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困意渐渐笼罩上来。

　　太阳西斜，彤云漫天之时，阿姜放下手中的笛子，走出架子，纵深一跃到了已经睡着的小葱身边，将他抱下来放到屋中的床上。
　　小葱当时醒了，赖在阿姜的怀里，偷偷的眯着眼睛。揪了揪阿姜的袖子。
　　这个家里还多了个阿姜。无论是当葱的时候，还是前世当人的时候都是没有想过的。有了阿姜，才像是家的样子。

　　阿姜则假装没发现他揪着自己的手。

　　在小葱看来，阿姜会的东西数都数不尽，他总是能拿出他完全想象不到的东西来。有时候他用杂草编出来个小玩意给他玩，有时候用水在桌面上画了很多的横横竖竖来，找两堆不同颜色的果子来教他下棋。
　　好玩是好玩，就是从来没赢过。于是小葱干脆趁着阿姜转头的时候，偷偷拿起来一把阿姜的果子塞到嘴里。那人再转过头来的时候，桌子上就是小葱的果子多阿姜的果子少了。

　　截至到此，小葱对于这园中的葡萄架都是充满了好感的。

　　直到阿姜在折腾到花花果果，鸡鸡鸭鸭之后，终于开始闲到教他认字。

　　阿姜在地上画画画了一阵。然后用树枝指着对他说

　　“这是葱。就是你这棵葱的葱。”
　　又指着另一个“这个字是姜。顺便，这个字念蒜。用来炝锅一般就用这三样。”
　　然后拉着小葱的手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一遍。顺便拨了拨已经开始控制不住自己在打瞌睡的小葱的葱头。
　　小葱吓得一机灵，醒了。悄悄收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自己冒出来的葱叶子，他才不是用来炝锅的。
　　那字老复杂了，刚开始小葱还挺兴致勃勃，但是在学了三天之后，再看见那些字他就开始眼皮打架了。那一个一个字像是蜘蛛网似的织在一起，一团一团，看久了还开始转。像是张开了的大网对他说，呔，你这棵葱。再不好好研习，就收了你这妖怪。
　　才不要！
　　从此他顿悟，他上辈子肯定也是个文化觉悟不高的人，所以他这辈子注定了当一棵文化觉悟不高的葱。
　　于是趁着阿姜一转身给他找个树枝写字的功夫他脚底抹油，溜了。摇身一变，变成一棵小小葱的样子，也就比野菜稍微高点儿，戳在一院子的花花草草果果蘑菇之间，他还特意挤在了两片大叶子之间的缝隙，将一片叶子搭在了头上，前后左右都有掩蔽，保证不会暴露目标。

　　阿姜一转身，那棵葱早就不见了踪影。
　　“不出来？” 阿姜将那跟树枝在手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笑睨着小菜园。
　　当然不出来，肯定不出来！ 小葱没来由的有点肝颤，虽然他没有肝。看那标准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谁知道出去之后，是个什么后果。他早就不是第一次吃亏了。阿姜虽然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很好很温柔的，但是当他想不好不温柔的时候，他也能很不好不温柔。这一点小葱在过往的种种中深有体验。

　　“真不出来？” 阿姜用手上的树枝轻轻扫过小菜园问。
　　不！肯定不出去。就让他安安静静的当一棵葱吧。蹭了蹭身边的大叶子，叶叶还是你好。

　　然后小葱就看到阿姜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树枝，像是不再管他，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小葱松了口气。
　　阿姜忙了会儿后，小葱看着他挑着扁担出去了，又挑着扁担回来。
　　先给棚里的几只小动物都喂了水。
　　又拿舀子一瓢一瓢的盛水浇院中的植物。浇到他这里的时候，小葱感觉到一阵清凉从头上浇来。那冰凉舒适的感觉，让他不禁抖了抖叶子。好舒服呦~ 不过头顶上的几片叶子挡住了太多的水，让他不能感受到凉水由头浇下的爽快感，于是他挪着根悄悄向外面移了移。
　　阿姜一棵一棵的浇过去，小葱就一颗接着一颗蹭着叶片的跟过去。直到阿姜浇完这片菜园，小葱抖了抖叶片上的露珠，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阿姜浇水的时候弄脏了衣服，于是干脆将上衣脱下来，果着上身，将桶里剩下的半桶水由头浇下。

　　阳光下晶莹如碎玉的水珠沿着那个人的腰线蹦跳滑下，落入水中。越发显得那个白净而肌理分明的后背温润诱人。
　　一片菜叶子挡住了小葱的视线，他向田埂上蹦了蹦。那片后背好像还有些远，就向着那里又蹦了蹦，溅落的水珠落在葱叶子上，蜷缩了下根须须，又搓了搓葱叶子。咿呀~ 好开心。

　　阿姜转身，就正好看到了孤零零在面前土地上的一颗要多显眼有多显眼的小矮葱。那棵葱还对着他摇了摇葱叶子，显然看得正开心。
　　这棵小色葱。

　　假装不在意将水桶放回原位的阿姜忽然觉得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微笑的刺痛，他一回身就将在在背后行凶的葱牙捏了下来，并威胁之：“炖了你哦。”
　　小葱张开自己的八百二十五条根和头顶上两条小葱叶子一起挣扎着往阿姜身上圈，圈上了就整个贴在阿姜身上蹭，企图用死皮赖脸之天赋让阿姜忘记写字这件事情。
　　却没有发现被自己缠住那个人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起来……” 小葱听到那个人在自己耳旁悄悄道。
　　不要！继续蹭了蹭表示反对。
　　“不学写字了。” 那个不知道怎么好像很克制的声音道。
　　真的？竖起一根葱叶子来，小葱犹豫。那个人可不是第一次骗他。
　　“真的。” 那人信誓旦旦道。
　　从此，很长一段时间小葱没被强迫过练字。

　　这颗……没心没肺的葱！
　　阿姜发指。

　　有时候阿姜也会看着自己之前的衣服，与那早已被摘下来的玉指环想，他也许曾经属于另一个地方。但是现在却停留在了这里，只是会一直停留在这里吗？与那棵永远不知愁的葱。
　　流水潺潺，抱着条大鱼的小葱的从远处向着他游过来，与其说是游过来，不如说是用他特殊的游泳姿势滚过来。要不是他太瘦，简直像个年画娃娃。
　　游近了就一手抱着鱼，一手揽住阿姜的腰，整棵葱都挂在他身上
　　阿姜接过鱼替小葱擦了把脸问。
　　“要是哪天我走了呢。” 他问小葱，也在问自己。如果有一天属于他的人生回来了呢。没有一个普通人可以遂意的操纵灵力，使外物为己所用。他不是普通人，那他又是谁呢。
　　他不是没有对自己的身世有过好奇，这是人之常情。只是有更重要的东西牵绊住了他。
　　小葱抱着鱼的手松了松，手里的那条大鱼就趁势溜走了。小葱盯着鱼尾划开的一溜水波，有点发愣。
　　走？去哪里？他们不是已经下山了吗。
　　啊，他伸手揪了揪头顶上的不知道何时又冒出来的葱叶子。
　　他都快要忘记了这个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了，也许哪天要回到天上？什么人能够从天上掉下来呢？神仙吗？可是阿姜呆头呆脑的也不像是神仙啊。
　　不过如果是呢？那他就吃不到鱼汤和烤肉了。小葱有点犹豫，这可是大问题了呢。没有人给他做饭该怎么办呀，小葱忽然觉得有点悲伤，难得他都习惯吃饭了，再改回吃土好像有点不习惯呢。
　　该怎么办呢。小葱觉得眼睛热热的，喉咙也热热的，他伸手抱住阿姜的脖子。神情地望着他。
　　张嘴“阿……姜……”
　　他一张嘴，却是两个人都愣住了。
　　不同于往常的只有嘴型没有声音，这一次小葱竟然叫出了阿姜的名字。
　　那声音不大也不清晰，像是一声呓语，但是阿姜却听得很真切，那是他的名字。

　　“阿……姜……” 小葱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很是惊奇自己会说话了。他张开手搂住阿姜的脖子，又在他的耳边叫了一声。
　　“再叫一声。” 那人搂住他的腰说，也很是激动。
　　“阿姜……阿姜……”
　　他家小葱会说话了，阿姜这还是第一次从小葱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小葱抱住阿姜的脖子说：“一起。”
　　“一起？”
　　小葱重重的点头，磕磕绊绊的说“一起……走……不……分开……”
　　阿姜抱着小葱。是呀，他竟忘了，就算他找回了原来的记忆，回到了原本的生活。他与这孩子也没必要分开的，他带着他走就是了。
　　“嗯，一起走。阿姜在哪里，小葱就在哪里。”

　　只是，这时候的阿姜和小葱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没有一起走。

　　终于会说话的小葱自从念出阿姜的名字之后，说话的能力就开始一日千里的进步。没过多长时间，就已经能够磕磕绊绊的说出一整句话了。
　　这学说话的能力与他学写字的能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阿姜教了很久，他还是只会那么几个字，这还是阿姜因材施教的结果。他自己的名字学了十天才写出来，鱼肉蘑菇汤倒是一学就会，还会在地上给他写他第二天想吃的菜单。果然是和吃的有关的才会学的快吗，这棵葱。
　　然而在这颗葱发现说话比写字既容易也快捷之后，就算是食物的名字，他也不再提起兴趣学了。而且非但不学字，点菜的速度还成倍的增长。那张小嘴一张一合的，一会儿就磕磕巴巴说了一大堆的菜名。
　　这棵葱！

　　如此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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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快点写到现代，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