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风流》那只杨

12、身陷囹圄

　　一夜秋风凉，宫女们纷纷在衫外加上了襦，将军统一在冰冷的铁甲之内束上了绒毛，天气转凉了，吹来的风拂过司马靖的面容，带有一些冰冷的锐利，她站在窗前看着外边空荡的西河，夜色之下灯火将河水照得闪闪发亮。

　　不知怎的，上次之后应该心感笃定才是，心中却莫名有一股火缠绕着她，愣是要与这秋凉天气作对。

　　皇上将李姝贬为洗浴宫女，自然与司马衍不能接触，由此虽不能断了他的心，但总算在距离上与她隔离开来，应是好事。司马靖总是在回想这一片段，本来应该赐予她做宫女的，为何父皇偏偏信了司马衍的话，女儿之身不能比试，这又是何等谬论，寻思来去越发想不通，唯有遥看西窗，一声长叹：“唉”！

　　司徒昭在一旁轻笑出了声，静静地看着眼前人。

　　“咦，你还会笑”。

　　司马靖侧着脸望了过去，见她立即又改回冰山脸色。

　　“昭，你说，父皇会怎么处置李氏”，司马靖明知故问，司徒昭默默回应：“不是批作洗浴宫女了吗”？

　　“我总觉得，不太对劲，昭，我太热了，你与我一同出去走走”。

　　司徒昭楞了一眼，裹紧衣衫，顺势带了一黛色长袍正往司马靖肩上披，她一阵挥手摇头，心乱乱，意晃晃，“不用”。

　　“你说，这李姝究竟会不会对我江左构成威胁”？

　　“殿下多虑了，一个亡国女眷，何以构成国难”。

　　“我就是不明白，自打一见着她，我心中便忐忑不安的，老是回想起她的目光，摄人心魂”。

　　“摄魂”？

　　“千万不要看一个姑娘外表柔弱恬静，古有褒姒祸国，西施谄媚，哪一个不是柔弱的女子，越是如此，越是得堤防”，司马靖振振有词。

　　“的确如此，要不然，晋阳王殿下也不会手下留情，赦了李姝”，司徒昭仍然想起那日上清殿的情形，李姝不过是哀叹一声，司马靖便由于勾魂摄魄，心中柔软，难得一见，平日里直接爽快的晋阳王殿下，也会有犹豫不决的时候。

　　司马靖转口一辩：“谁说我是去杀她，我真的就只是去看看”。

　　司徒昭冷冷地回了一眼，想起那日，司马靖吩咐的带上十名侠士，要将李氏灭口，那语气那神情，司徒昭都还铭记在心。

　　沿着西河一直延伸到长桥之处，此桥正连接着皇帝的后宫。桥上远远地伫立一女子，秋风将她的衣絮头发吹起，仿若仙女一般。她望着河中的倒影，荡漾的水波看不清她的面容，只闻她长叹一声，一改昔日的咳嗽。

　　既然是作为皇帝的洗浴宫女，李姝自知逃不了老皇帝的魔掌，他看她的神色由如司马衍一般渴求，只是胡子遮住了他欲要垂下的涎液，有其父必有其子，李姝望着缓缓流动的西河，内心的落寞如同逝去的河水一般。

　　行至此处，司马靖见了远处李氏身影，随口一念：“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停驻了脚步，躲在一颗手臂大小的柳树下：“昭，埋伏起来，看看她想要做什么”。

　　司徒昭被她拉了过去，她见了细柳轻声地说：“殿下，这颗柳树挡不住您”。

　　“那怎么办，她发现我们怎么办”，司马靖心中忐忑起来，又不肯离去，就这样远远地望着她，总觉有事情要发生。

　　“殿下”，司徒昭指了指她两身上的的衣服，一黑一黛，自然是藏身的好衣服，“若是再说话，她可能就听见了”。

　　“嘘，你看她那样子，不会是，想自尽吧”。

　　司马靖远远地看着她的身影，弱不禁风，又像是一块儿石头一般，令人久久难以忘怀：“昭，怎么觉着她跟你一样，整天挂着脸”。

　　“殿下”。

　　“扑通”！

　　这一松神，竟不知李氏已经落入水中，司马靖心一慌，朝着长桥看了看没了人影，却见一红衣身影弓着身子逃向后宫。

　　“殿下”。

　　“昭，你去看看那女子是何来路”？

　　“诺”。

　　司马靖心中如同蚂蚁乱窜一般焦灼，她沿着河边寻找踪迹，半天不见一人，“这女子，不会就如此命短”？

　　急慌慌赶上桥处，这才见着岸边有一团白色的身影奋力上游，司马靖心中默道：“由此，定然不是想自尽”。

　　见她蹲坐在岸边，理了理湿透的秀发，狠狠滴咳嗽了几声，便朝着桥上看去，司马靖慌乱低下身，隔着雕花空隙之处遥望李姝。这一下又紧张起来：“她看过来，莫非是要过来寻杀人凶手”，这一误解，百口难辩。

　　见李姝直直地望着桥头，缓缓起身朝前走了两步，司马靖一摸额头全是热汗，怎么办，要解释才好。

　　忽而听见她打了喷嚏，转身朝后边的亭子行去。

　　司马靖这才敢起身，半蹲的脚已经麻了，她蹑着身子紧紧跟在李姝后边。

　　李姝咳嗽一声，司马靖便皱一下眉头，李姝喷嚏一下，司马靖便跟着颤抖一下，要目送她回到宫中，才能安全。

　　见着她柔柔弱弱的身子被打湿，颤颤悠悠地行走在路上，好似一下就会偏偏倒倒，司马靖默默地跟了许久，她却进了一亭子，扶着身子坐在了边儿上。

　　“还不回去换衣服，这又是要干嘛”，司马靖只好远远地站在远处凝望，时不时看看四周，尚且没人。

　　李姝紧捂小腹，眉头微微皱起，抬头见了一眼半月绕在空中，这才想起自己日子到了，“偏偏在这个时候”。

　　河水冰冷，更似冰块钻进了骨髓，她不住地发抖，腰身开始疼痛，本就无颜色的脸变得更加惨白，她右手捏着拳头，左右抚着小腹，一身湿悠悠的衣服贴在身上好是难受，奈何身子早已没了力气。

　　她朝司马靖之处望去，此人是否就是推她入河的人，心中揣测了一下，不像是，这一松气，更是疼得气上不去，；李姝只觉眼前模糊，血上头顶，一下晕了过去。

　　见李姝一头倒在亭椅，司马靖犹犹豫豫地上前探寻，生怕她是故意佯装，一走进，见她毫无任何动向，便落下了心石，司马靖不知如何称呼，只得轻声唤着：“李姑娘，李姑娘”，心中怜惜，同是公主，如此际遇实则不易。

　　她伸手去触碰一下她的胳膊，仍然不见她有任何声息，这才慌张地将她扶正，正好看清她的脸。

　　司马靖内心忽然怦怦直跳，怕是出了人命，她抱起李姝，此人轻如柳絮，身如棉花柔软，唯有湿哒哒的衣物方可种些，司马靖暗自感叹，自己高大壮实，恐怕是一辈子也成不了这身段。

　　她的湿发紧紧贴着司马靖的胸膛，冰凉的肌肤触碰到了她灼热的身体，“正好，降降温”。可越是走越是发热，越走越是忐忑。

　　好不容易熬回宫中，问题又上了来，谁来给她换衣服？这一想，正好迎面走来了宫中宫女

　　“殿下”！

　　“去，给这姑娘拿身干净的衣裳”。

　　“诺”。

　　司徒昭此时赶回，见了司马靖便跟着上前禀报：“晋阳王殿下”。

　　“何人指使”？

　　“那宫女进了诸侯府”。

　　“诸大人......”，司马靖转念一想：“诸殷”！

　　“尚不能明断”。

　　“我明白了，你先下去吧”，司马靖一身是水站在门外，脸色涨红，司徒昭轻轻扬着嘴看着她：“殿下脸色为何如此之红”。

　　“是吗”，司马靖双手摸着脸颊，这一下被烫了回来，这才想念起李姝的冰冷肌肤，实则成鲜明对比。

　　“那李氏”？

　　“我已经安排好了，看来宫中想杀她的人，不在少数”。

　　“恩,,,,,，殿下，你还是去换一身衣服吧”。

　　司马靖看了看自己前身，全然忘记已经被李姝的湿衣服蹭湿，这才回了宫中换了衣服。

　　换好衣服的宫女急慌慌跑去找了一条事带进去，司马靖看着熟悉的事带，自己立即心领神会，“我就说落个水怎么就晕了，原来因为那事儿”。

　　待那宫女出来，司马靖立即拉着她：“后厨可有老姜”？

　　宫女伶俐地笑着点头，司马靖笑着夸她：“聪明，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诺”。

　　司马靖前前后后张罗了半个时辰，还没有歇上一脚，任然守房外寸步不离，司徒昭双手环抱着长剑，哼了一声。

　　“昭，有事就说，这个风格可不像你”。

　　司徒昭被看出了心思，要说司马靖粗糙有时候又细腻地能洞破别人的举动，在她面前做事，只能尽力掩藏好自己的内心，不然像是一个没穿衣服的侠士一般。

　　“殿下，你是想让她在此醒来”？

　　司马靖突然走向桌前：“不打算”，一边回答，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半柱香功夫，才落笔完书，司徒昭打趣：“您这是作了一片长文”。

　　“把她移交至后宫，这个纸信，放在她的腰间处，不要泄露是晋阳宫救得她”。

　　此等语气与平日有些不同，司徒昭深切知道，司马靖认真的样子可不是那般嬉皮笑脸，她双手作揖，低头领书：“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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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恩，我来更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