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帮我虐渣》司墨然

11、问君何行何当归

　　琼华极力忍住后退的冲动，她预想过小姐的很多种反应，唯独没有这么淡然地问她这种反应，如此冷静，却又如此让她恐惧。琼华摇摇头，道：“琼华不知道小姐在说什么。”

　　魏轻尘将帕子递给一旁的瑾兮，瑾兮接过帕子，重新洗了洗挂在架子上，魏轻尘一直看着琼华，琼华背后渐渐被汗水浸湿，却一动也不敢动，额头上的汗也顺着鼻尖滴了下来。魏轻尘轻吐一口气，道：“方才我与瑾兮说了一席话，现在也与你说说。在朝雨阁，你可以做错任何事，也可以求我任何事，但是唯独一件不能被原谅也不能被谅解，那就是背叛。琼华，你有没有话想要对我说？”

　　琼华微微低垂着头，牙齿狠狠地摇着下唇，铁锈的甜腥气味渐渐弥漫了口腔，琼华抬起头，道：“回小姐，琼华知晓了。”

　　魏轻尘看着琼华的眼睛，重复道：“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琼华微微错开眼睛，道：“没有。”

　　魏轻尘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挥了挥手，道：“嗯，今夜瑾兮值夜，你提早下去休息吧。”

　　琼华低头应了一声，端起她的针线篓子走了出去。

　　瑾兮看着琼华离去的身影，犹豫半饷，道：“谢小姐。”虽然有时候她与琼华意见不合，但是她们二人一同伺候了小姐这么多年，并不希望琼华被赶出去。

　　魏轻尘幽幽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

　　窗外梧桐的叶子越发葱茏了起来，一轮圆月挂在梧桐枝头，虽不是月下柳梢头，却也别有一番梧桐生矣，于彼满月的意境。

　　魏轻尘单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手上的《本草纲目》，她琴棋书画精通，却唯独不喜医书，大约正是因为如此，上一世她们才可以顺利得逞，毁她清白害她性命。微风顺着半开的窗户吹拂进来，吹乱了她鬓角的碎发。

　　司凌站在窗口看到的就是如此美人灯下的美景。魏轻尘家居常服外罩着一件嫩黄色的外衫，一看便是在等他。

　　司凌唇角微微弯起，纵身跳进房中，小心地走到垂头看着书发呆的魏轻尘身后，伸出手捂住了魏轻尘的眼睛。

　　魏轻尘被唬了一跳，微微有些冰凉的大手上带着淡淡的青草清香，伴着一丝浅浅的夜露气息，却很温柔。

　　司凌躬身在魏轻尘耳边轻吹一口气，温热的气息让魏轻尘耳根泛起了桃色。司凌低声笑道：“卿卿，猜猜我是谁？”

　　魏轻尘端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本草纲目》，嗓音中带着一丝戏谑，道：“你是银杏？不，不对，是当归！”

　　司凌松开手，扶住魏轻尘的肩膀，声音中满是笑意，低低地凑在魏轻尘耳边，道：“问君何行何当归。没想到我的卿卿如此想念为夫。”

　　魏轻尘脸颊飞红，轻咳一声，起身关上窗子，粼粼美目瞪了一眼司凌，却不知，美人芙蓉面，哪里还有任何的威慑，有的只是少女的娇嗔。

　　司凌低声一笑，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夜明珠柔和光线下，少女含羞带怯的面容赏心悦目。司凌随手翻看了一眼桌子上摊开的《本草纲目》，相较前几日，也只是翻看了两页。

　　“卿卿今日可是在等我？”司凌轻靠椅子上，问道。

　　魏轻尘坐回椅子上，随手将手上的书签插~进~书页中，点头道：“是，今天白天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我觉得你应该会过来。”

　　司凌一笑，道：“我的卿卿还真是料事如神。”

　　魏轻尘合上书，手指轻摩挲过书封，若她所料不错，这魏府中应当有司凌的人，魏轻尘目光依旧看着书封，沉吟片刻，道：“可否帮我查一下琼华？”

　　司凌抬手拾起魏轻尘垂至腰际的长发，丝绸般的质感还带着少女独有的馨香，司凌手上把玩着魏轻尘的秀发，开口道：“初次见你时，我便觉得琼华有问题，便差人查了她的底细，原本以为你尚未怀疑她，可上次你明明就在提防她，我便又细查了她。”司凌微微倾身，吻了吻手上的长发，道：“这次来本来也是想要告诉你的。”

　　魏轻尘微微有些诧异地看向司凌，司凌眼中笑意更甚，放开魏轻尘的秀发，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戏谑下带着点点深情，却有有些希翼地看着魏轻尘。

　　魏轻尘脸蓦地涨红，轻咬了咬嘴唇，身子微微扭了扭，忽而唇边绽出一丝狡猾的笑意，只见魏轻尘伸出葱白玉指轻点嘴唇，而后飞快地触了触司凌的脸颊。唇边的笑意加深，露出八颗贝齿，小小的酒窝俏皮地出现在脸颊。

　　司凌不禁也笑了起来，他愿意用一生守护卿卿这纯真而又聪慧的笑容。司凌伸手刮了刮魏轻尘的鼻子，道：“琼华家中的弟弟丁晨仗着姐姐是魏府大丫鬟，成日游荡在邯郸城，沾染了五石散，为了吸食五石散，欠了一屁股的债。债主绑了丁晨，追到了丁家，说若是不还债，便要卸了丁晨的手脚来抵债。”

　　魏轻尘倒吸一口气，五石散她再熟知不过，京中以吸食五石散为贵，丁晨一介白衣，怎么会沾染上？魏轻尘一双美目流转，看向司凌，问道：“可是有人可以算计？”

　　司凌点了点头，道：“依照我现在查的线索，引诱丁晨吸食五石散的正是栾家人，我猜测应该是栾姨娘授意，毕竟栾家人也不一定知道五石散的功效。”

　　魏轻尘微微蹙起眉头，这几日看《本草纲目》，似乎五石散是一种药物，如此想着，魏轻尘问道：“五石散到底是什么东西？”

　　司凌目光划过《本草纲目》，道：“五石散又名寒食散，据传是一种强身健体、开明神觉的灵药。配方也很是简单，为钟乳石、紫石英、白石英、硫黄、赤石脂五种石药。服此药后，必须冷食、饮温酒、冷浴、散步、穿薄垢旧衣，如不散发，则须用药发之。最神奇的是，服后短时间内神清气爽，浑然忘我，飘飘乎如遗世独立，似羽化而登仙。”司凌顿了顿，道：“但是依我所见，这并不是什么灵药，反而是毒~药~，长期服用，恐积于心，必将魂不守宅，血不华色，精爽烟浮，容若槁木。”

　　魏轻尘炯炯地看着侃侃的司凌，看样子司凌对于药石颇有研究，想想据传司凌那五音不全丝毫不通的音律，魏轻尘不由微微露出一抹笑意。

　　司凌随手端起桌子上杯中的温水喝了一口，魏轻尘方才已经褪下的桃色又飞上了脸颊，司凌方才用的杯子是她刚刚喝过水的杯子，她担心有人起疑便没有准备司凌的茶水，没想到他直接喝了她喝过的水。

　　“今日之事，你早已怀疑琼华了吗？”司凌神情自若地放下杯子，问道。

　　魏轻尘神采飞扬的眸子黯了黯，摇头道：“不曾。虽然提防着琼华，却是没有怀疑她。”魏轻尘轻触耳边的珍珠耳环，道：“这对耳环的确是娘亲给我的，也的确是二舅舅出海带回来的，但是另一对却是在我表妹君如茵手上。至于魏青矜手上的那对，只是由于我比较喜爱珍珠，娘亲便将她嫁妆里的一盒珍珠给了我。我挑了几对自己制成了耳环，在魏青矜生辰之时送了她一对而已。”

　　魏轻尘垂目，神情中透着浓浓的黯然，道：“我送她珍珠耳环之时，的确是真心实意呵护着这个与我有一半血缘的庶妹。”

　　司凌叹了一口气，伸手将魏轻尘揽入怀中，轻抚着魏轻尘的后背，没有言语。

　　………………

　　带着暖意的春风吹过桃树，吹拂起片片桃花乱落如红雨，或粉或白得桃花坠在枝头青石板上，平添一丝灼灼其华的明媚。

　　花园门口，由于君清漪不适合劳累，魏鹤鸣便带着魏轻尘与魏青矜侍立门口，恭迎客到。

　　魏青矜上身穿着桃色对襟上襦，胸前袖口绣着大片桃花，下身则是朱红襦裙，襦裙下摆亦是绣着桃花，就连浅色的腰带上也是遍布桃花，头上还插着一朵桃花，额间也是贴着桃花花瓣，人面桃花相映红，正是应了桃花宴的景儿。

　　而魏轻尘站在魏青矜侧前方，倒是在漫天桃色中显得独树一帜。魏轻尘上身穿着湘妃色交领襦裙，襦裙素雅干净，没有一丝绣花，外搭一件浅杏色褙子，柔柔垂坠而下，下身一件水青色百褶下裙，裙子下摆处绣着浅浅青色水纹，随风而动，栩栩如生。而在腰间系着一条桃红色腰带，腰带最下端绣了点点几片桃花瓣，似乎只有腰间系带与桃花相关。

　　司凌一身鸦青色直裾，身形颀长而挺拔，甫一见到魏鹤鸣身后的魏轻尘，眼睛亮了亮，上前道：“见过世叔，见过大小姐，二小姐。”

　　魏鹤鸣笑意盈盈地迎上，笑道：“贤侄到了，快请进。”

　　司凌笑着随魏鹤鸣往花园中走，微微侧身道：“魏家大小姐这身衣衫选得妙极，虽周身无桃花，却处处透着桃花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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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说说小天使的地雷，么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