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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赶尸 ...

  •   “你这是去哪处?”
      “江左水乡。对了,前面就是毛家的云泽城,你有没有什么药可以掩盖住我的气息,我担心气息泄露,会引发骚动。”
      活不救斜眼看着墨流痕,道:“你不是已经缩在龟壳里了吗?”
      ……墨流痕被噎了,虽然自己是利用慢点的龟壳来挡住气息,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人可以求助,不说那就是傻子了。
      墨流痕阿谀奉承道:“这一个破龟壳有什么用,哪里比得上您配的灵丹妙药。别那么小气嘛,给一颗呗,下次提扶春酥孝敬您。”
      也不知道活不救有没有听进去,拎着酒壶消失在夜色之中,钟离蹲在墨流痕身前,扇子对着那脑袋一敲,质问道:“你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他?”
      “说的什么勾搭,多难听!酒逢知己千杯少懂不懂?”墨流痕缩回壳里,暗暗思忖活不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把自己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
      钟离抱着乌龟继续往前走,黑暗中,一道银光闪过,钟离眼神一寒,扇子扫过,那道白光打在扇子上,墨流痕伸出脑袋,钟离摊开扇面,是一颗红色药丸。
      “什么意思?”
      “哼!我道他是喝多糊涂了,看来还清醒着。”墨流痕伸出舌头,将那药丸卷进嘴里,钟离立刻像是躲瘟疫似的扔下乌龟,掏出一方手帕,仔细的擦着扇面。
      墨流痕从龟壳里飘出来,对着钟离的屁股踹了一脚,可惜是灵体,碰不到实物,只能气呼呼的大叫道:“你行了啊,再不走就赶不及了!”
      钟离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扇面没了奇怪的液体才罢休,抬头四周看了看,只看见慢点的龟壳躺在地上,而墨流痕却不知道在哪里。
      “你跑哪里去了?”
      墨流痕站在钟离面前,伸手晃了晃,钟离的眼睛始终没有目标。
      “不愧是鬼医。得,我就跟在你身后,你也别找了,活不救配的药,向来奇特,我们还是赶路吧。”
      钟离抱起龟壳,发现万刃绫也消失不见了,墨流痕老神在在的跟在钟离身后,到达云泽城的时候,已经是夜半了.
      晚上的云泽城尤其寂静,月亮隐在云层里,朦胧的月光洒在整座空城,城里一片浓雾,青石板路湿漉漉的,印有杂乱无章的脚印,钟离大摇大摆的走在街道上,看着周围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心里奇怪。
      “我先去前面探路,有情况会通知你。”墨流痕现在是消去了气息的灵体,行为举止尤其嚣张,大大咧咧的跑到前面。
      “我就说这时间她怎么还没出现!”墨流痕的声音突然从浓雾里飘出,随即紧张的催促道:“钟离,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敛去气息。”
      钟离不知道墨流痕看见了什么,不过听他语气焦急,就知道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瞬间隐到一旁的小巷里,扇子一挥,结界罩住气息,墨流痕急匆匆的退到钟离身边,面色凝重。
      云层散开,清冷的月光照在那条青石板路上,黑暗就像是一块幕布,被月光骤然剪开,一切都明晰起来。
      “叮铃铃——”一阵银铃声从远处传来,在空寂的街道上尤为尖利,像是一只只手,在无形中拉扯着人的灵魂,铃声渐近,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刺耳。
      钟离的眼里倒映出一个穿着黄色道袍的女子,手里摇着一个金铃儿,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两个蓝衣小丫头,手里端着鉴方宝镜,月光照在镜子上,折射出一条虚无的路,黄衣女子走在那路上,身后一阵轰响。
      “砰砰砰”的声音跟在身后,一群盖着白布的东西显现出来,肢体僵硬,双手平直,一蹦一蹦的跟在身后,排列整齐,井井有条,有些动作过大,白布掀开,露出一张张青白色的面孔,眼圈乌紫,眼布血丝,嘴唇乌黑,仔细看,嘴唇上还扣着两根尖尖的细牙。
      “这是什么?”钟离比着嘴型问墨流痕。
      墨流痕无声答道:“毛家赶尸。”
      钟离看的眼睛都直了,神色激动,墨流痕看着钟离这副模样,扶额,有些后悔带钟离出来了。
      鬼尊钟离,本是天师钟馗之后人,原本与四大仙家是同道中人,捉鬼驱魔,正气浩然,不知为何,弃了仙道,入了鬼道,被云中真人收为弟子,一直隐居在幽兰坞,整日醉心于御鬼养尸,且颇为谙熟此道,说起御鬼,不得不提的就是北方冰原的白家,御鬼术天下第一,钟离与之比之,却也能平分秋色。至于钟离为何如此执着于御鬼,无人知晓其中缘由。
      钟离撤去结界,看着已经远去的尸群,周身颤抖,嘴唇微张,眼冒精光,激动之色难以掩藏,手里的骨扇早就化作了一面黑色锦旗,旗面饰有六芒星纹案,缀有一个血手印,还透着丝丝腥气。
      “喂喂喂,老兄,别激动啊,赶紧把招冥扇收起来,会出事的!”墨流痕看见钟离手里的锦旗,吓的声都变了。
      钟离近年来一直忙于重建幽兰坞,御鬼的术法已经落下许多,突然间看到毛家的赶尸术,激起了心里对于御鬼驱魂的渴望,颤着声问墨流痕:“仙儿,这赶尸术,是怎么回事?”
      “赶尸术,毛家特有的技艺,你刚刚看见的那个黄衣女子,就是毛家的家主毛玉珏,赶尸术是云泽乃至江左一绝,只是脾气倔,整日一张晚娘脸,上次她去李家参会的时候,我偷听到她和李子阳谈话,似乎近一段时间,赶尸越来越不易。”
      “此话怎讲?”
      “你我皆知,人死之后,尸体放入养尸地喂养,一个月之后便会浑身长满白毛,被称为白僵,白僵吸食牛羊精气之后,进化成黑僵,在慢慢长成跳尸,飞尸,旱魃和犼。毛家所赶的尸体一直是普通的白僵,最不过的也只有黑僵而已,可是最近跳尸之上的僵尸频繁出现,云泽城也频发飞尸袭人事件,毛家和李家为这事忙破了脑袋。”
      钟离摸摸下巴,道:“看来云泽城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存在啊。”
      墨流痕点头,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墨流痕觉得时间来不及了,如果想在天亮之前赶到李家,步行是不可能的了,只能使用迫灵符。
      “钟离,我先走一步,你送到这里就好,明晚月出东山之时我就回去了。”
      符纸在空气中燃烧出蓝绿色的冷光,一阵青烟飘过,钟离还没来得及交代两句,墨流痕就没了踪影,钟离骂了一句娘,摇着扇子气呼呼的离开了云泽城。
      墨流痕来到李家偏门的时候,就看见那屋檐上挂着的白色素缟,白色的灯笼上写着大大的“丧”字,心里一个突突,直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赶紧钻进了屋里。
      前厅的院子里,聚着许多陌生人,家里的下人眼眶微红,低着头,腰间挂着孝布,匆匆忙忙的穿梭在人群之中,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悲哀之中又带着一丝肃穆,墨流痕迅速穿过人群,来到了大堂门口。
      屋里,摆着一副棺材,灵牌上写着的正是“李子辰”,下方跪了一行人,为首的就是李夫人。
      李夫人早已是形容枯槁,两颊深陷,面无血色,目光空洞的盯着前方,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有下人在一旁好言相劝,可是李夫人充耳不闻,宛若活死人,就那么坐着。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也不过才离开李子辰的身子不到一日,灵堂怎么就摆起来了呢?
      难道李家的人没发现李子辰的灵魄丢失了吗?
      现在不应该先找灵魄吗?
      墨流痕着实搞不清现在的情况,看着李夫人的模样,心里一痛。
      “辰儿?”李夫人突然回过神,对着墨流痕站着的地方叫了一声,然后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辰儿,你回来了?是不是舍不得娘亲?”
      “娘。”墨流痕无声的叫了一句,伸手想握住李夫人的手,可自己是虚体,碰不到李夫人。
      “怎么回事?”威严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墨流痕回过头,就见一个美髯公立于身后,此人身着红衣,衣襟处、腰封处和裙裾处绣有琼花暗纹,腰间挂着一把佩剑,挺立在那里,有种不怒自威的味道。
      琼花红衣,江左水乡的李家族服。
      此人正是李家家主李崇文,墨流痕叫了三年的爹爹,性格随和大方,和善却不失威严,极易亲近,为人正气,在外名声极佳,颇受其他修真者的尊重,年纪也是四大家主之中最为年长的。
      “辰儿,我的辰儿就在那里,你们让我过去!”
      前来吊唁的宾客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这个几乎接近疯癫的女人,李崇文的胡子抖了抖,沉声道:“把夫人带去房间休息!”
      下人拉着李夫人下去,可是李夫人哪里愿意轻易离开,满眼希冀的看着墨流痕那处,红肿的眼睛又流出了眼泪,指甲深深地嵌进下人的皮肉里,嘴里大喊大叫,最终还是被下人给拉了下去。
      墨流痕看的眼眶微红,却无能为力。
      李家幺子李子辰原本是个药罐子,整日整日的昏迷,墨流痕附在了李子辰身上之后,就彻底清醒过来,为了不引起他人怀疑,经常装疯卖傻,插科打诨,干了许多蠢事,不知给李家丢了多少面子。
      李崇文对于家里的几个孩子极为严苛,虽然李子辰大病初醒,可仍旧是被严格管教,因此,每次墨流痕一犯事,总会被李崇文鞭责。
      哥哥和姐姐管不住他,李崇文放弃了他,家里的下人是见风使舵的,知道墨流痕不受待见了,便也待这个小公子如猪狗,非打即骂。
      只有李夫人,处处维护墨流痕。
      在李崇文鞭笞他的时候护着他,在受伤的时候给他上药,在墨流痕饿着的时候给他做饭。
      在墨流痕的心里,李夫人俨然已经是第二个娘亲,如今见到李夫人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过。
      “对了!回魂回魂!”墨流痕猛然间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瞬间移到李子辰的棺材里,可是令墨流痕吃惊的是,棺材里没有尸体,只有一件李子辰的衣衫。
      空棺?
      李子辰的肉身去了哪里?
      墨流痕心里疑惑,四下找了一圈,最后寻遍了整个李家也没有发现李子辰的肉身。
      到底是谁,藏起了李子辰的肉身?
      墨流痕唤出万刃绫,将李子辰的灵魄放了出来,打算让灵魄自行寻找肉身,可是惊悚的事情发生了,李子辰的灵魄还没踏进前院,瞬间化作一道烟气。
      “不——”墨流痕伸手试图抓住那缕烟气,可是什么也没抓住,李子辰的灵魄,就这样在墨流痕的眼前被碾压成齑粉,烟消云散。
      如此这般,墨流痕也无法冷静了。
      肉身失踪,灵魄消散,饶是鬼仙,也是无法再将人复活。
      墨流痕靠在后院的那棵梧桐树下,疲惫的揉着眉心,不知道接下去该如何是好,现在满脑子都是李夫人那张悲痛欲绝,要随子而去的脸,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思考,大脑一片混乱。
      为何前院会有噬魂咒,是知道李子辰的魂魄会回来,所以在这里守株待兔吗?
      是谁?
      目的又是什么?
      李家又是否知道棺材里的肉身已经没了?
      墨流痕这三年虽然顶着李子辰的皮囊做了许多缺德事,可是绝对没有一件事会引起他人痛下杀手,竟然下噬魂咒,吞噬魂魄,永世不得超生,这是恨到了什么地步,才会用这么阴毒的法子?
      或许,自己的想法在一开始就错了,这噬魂咒并不是针对李子辰,而是冲着任何一个可能会溜进来的恶灵来的?
      李子辰只是误打误撞被吞噬了?
      可是,上仙门李家,有哪个恶鬼敢擅闯呢?
      墨流痕烦躁的挠挠头发,银丝披散开来,抬眼望了望东方,晨曦初现,已经是黎明了,自己答应钟离今晚月出东山就回去,看来要抓紧时间弄清楚真相。
      “张宗主,灵虚君也来了,来人,将灵虚君带去后院客房休息。”
      “无妨,我随处转转。”
      听见这清冽的声音,墨流痕身子一僵,竟然有些不敢看向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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