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女子》目妤

2、第二章

　　破败的墙上挂着一块沾满灰尘的老钟，老钟一针一秒的走着，终于指向十二点，发出“嚓”的一声。

　　在寂静的夜晚中，这轻微的声音显得很突兀。不过，这个时间，世间大多人都已经进入梦乡了，没人理会这么一块表制造出的那么一点声音。

　　月光从纸糊的窗户照进来，屋里一片狼藉。歪倒的啤酒瓶，散得一地的花生壳还有没啃干净的肉骨头，沾满污渍的卫生纸，桌上一个打翻的外卖盒，在不住往下滴油水。

　　滴答......

　　滴答......

　　一声接着一声，和不知疲倦年年月月不停息的老钟在黑暗中营造着恐怖的气氛。

　　“吱呀”一声卧室的门突然打开，庞大的黑影摇晃着走出来。他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嘴里含糊不清的骂了一句，去了卫生间，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原来是个起夜的。

　　这黑影摸着墙回了卧室，不一会儿，便响起了震天的打呼声。

　　老钟的转动声和卧室里的滴答声都被掩盖了，灰暗的屋里只剩下那可怕的呼噜声。

　　一只觅食的老鼠循着味道来到了这堆满垃圾的客厅，对人类来说这里是噩梦，对老鼠来说，是天堂。

　　这是一只经验丰富的老鼠，它总能靠自己的鼻子找到好吃的，在人类不知道的情况下，飞快的偷到食物。

　　今天，它再一次找到了食物，抬起鼻子嗅嗅前方，很好，这里只有一个睡得不省人事的人类，看来，它可以在这里吃到天亮了。

　　它转了转身子，想找个合适的舒服的姿势吃地上这块带着好些肉的骨头。

　　它埋头吃了几口，突然抬起脑袋，警惕的看向黑黢黢的厨房门，那里有动静。

　　它保持动作听了好一会儿，没有声音传来，骨头的味道一直在吸引着它。可能是听错了。这只经验丰富的老鼠想，它决定还是继续吃好吃的肉。

　　“啪嗒”又有什么声音传来，胖老鼠的动作僵住，定格了几秒钟，在另一声轻微的响动传来之后，它不敢再逗留，一溜烟跑到来时的洞里藏着。

　　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但它没就此离开，那块骨头还有许多肉，这对它是致命的吸引。它打算再等等看，若是没有危险，再出去吃一点。

　　这只老鼠没等多久，那黑黢黢的房间里缓缓走出来一个少女，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普通的牛仔裤，白T恤。

　　奇怪的是，她的牛仔裤和白T恤上带着乌黑，那黑色在隐隐的月光下，竟在泛光。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是爱美，她怎么会容许自己的衣裳不干净呢？

　　沉默的女孩幽灵一般移到卧室门口，看着床上睡得正酣的人看了半晌。然后，拿了个橙黄色的蜡烛点燃，放置在卧室里，轻轻带上卧室门。

　　她对着门看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老钟，来到钟下的沙发上坐定。

　　悄无声息，动作缓慢，看着像个提线木偶，不知道线的另一端掌握在什么人手中。

　　胖老鼠静悄悄的蹲着，月光偏转，女孩的脸露了出来，大眼睛小嘴巴，是个很好看的女子。

　　她缓缓转动脖子，往老鼠藏身的洞这边看来，漂亮的大眼睛里盛满寒气。那胖老鼠似乎被吓到，缩着爪子一动不动，等女孩的视线转过去之后，它才像是解冻了似的，飞快爬走了，样子有些仓皇。

　　嚓......嚓......嚓......

　　老钟的秒针一圈一圈转着，女孩始终不动。

　　桌上的菜汤滴完了，女孩动终于动了动脚。长时间不动，对她似乎没什么影响。

　　她面无表情的推开卧室的门，里面躺着的人，打鼾声依旧震天响。

　　霍......

　　霍......

　　刺耳的刀剑摩擦声闯入耳中，昏睡中的胖子猛的睁开眼，眼里是化不开的戾气。哪个王八蛋敢打扰爷爷的休息？看他不把那孙子打得满地找牙！

　　他怒气冲冲的睁开眼睛，却被面前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任谁醒来发现自己被一双黑白分明的瞳孔直直盯着，都会吓一跳。

　　关键那人还拿着两把锋利的刀重重摩擦着，在黑暗中不时带出渗人的火花。

　　胖子平白被吓，又是一阵急火攻心，张口就要骂！

　　但他才发现自己的嘴巴被堵住了，完全发不出声音来。

　　试着动了动手脚，一样被绑得很紧。

　　他眼珠子极速窜动着，一双浑浊的眼看着面前的人，嘴里不住发出呜呜声，看样子想要问的很多。

　　女孩却不打算回答，她听着这人呜呜的叫个不停，蹙起了眉头，从包里拿了个什么出来。

　　屋里光线太暗，胖子看不清她究竟拿了什么。

　　“呜呜”

　　等身上传来清晰的痛处之后，他终于意识到这女孩手中拿的是一根针。

　　胖子身体被缚，努力挣扎也不能挪开分毫。他脸上的横肉因为入骨的疼痛全部挤作一堆。额上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

　　“乖，不要动。”干净好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胖子却一点不觉得好听，心下暗恨，这婊/子，落到他手里，他一定叫她好看！

　　密布细碎伤痕的手拿着一根尖细的针，耐心的，一下一下的在胖子的脸上刺着洞，似乎单纯是为了好玩。

　　可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叫人难以琢磨她的真实用意。

　　没几下，胖子脸上的汗如瀑布般往下落。

　　女孩左右看了看，找了根没用的筷子，戳起桌子上被红油沾满的卫生纸往他的脸上擦去。

　　“呜呜”

　　胖子努力晃动身子，他嘴里被塞了抹布，又湿又臭，难受得要命。

　　“想说话？”女孩又问。

　　胖子太胖了，他的脖颈间全是一圈又一圈的肥肉，根本看不到脖子。但他还是拼命的点头。

　　只要给他说话的机会，一切都好说。

　　女人都没脑子，这样年纪的女孩子最好骗。威逼利诱，她总会上当，到时候，他就能轻松脱身了。

　　就算她不上当，他也可以喊救命。

　　胖子眼珠子转得飞快，他开始预想自己掌握主动权之后要做什么。

　　这女的身材不错，他可以先爽一爽，再解决。

　　妈/的，敢拿针扎他，他一定要把她身上全插上针......

　　只要给他说话的机会......

　　胖子脑中没脑的女孩似乎在认真考虑，然后在胖子期待的目光中摇摇头，“我不想听你说话。”

　　胖子心里暮的伸起一股被骗的怒气，但他忍耐下去了。现在他处于下风，他不能惹恼她，他要做的是好好想想怎么脱身。

　　这女人他/妈的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已经在屋里待了三天了，整整三天，他一直没出屋。

　　她有同伙吗？一定有同伙！

　　要不，这年纪的孩子都在课堂上哭鼻子呢。她怎么敢一个人独自来自己住的地方，不要命了吗？

　　不管胖子内心是怎样一番翻天覆地。

　　女孩拿了个闪亮的水果刀，贴着胖子的肉脸一点一点的往下。

　　刀身冰冷的贴着他的脸，那寒意被脸上的血液带到四肢。胖子僵直了身子，一动不敢动，就怕她手下一个不稳，自己的脸就完了。

　　因为这锋利的水果刀，胖子的身子好像一块放在热锅里的巨大奶油，不断往外冒汗。

　　女孩的水果刀不过在他的脸上贴了一会儿，便沾了许多汗水。

　　她漂亮的眼中闪过嫌恶，放在胖子的脸上重重划了几下。

　　鲜血争先恐后的从刀口流出来，胖子的呜呜声更大了，他甚至带动绑着他的椅子挪动了几分。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声音惹得女孩在胖子的身上又扎了好几针，胖子才力竭似的停下来，但他嘴里还在不停的呻/吟着。

　　女孩没管他，拿着水果刀，放在亮光处仔细的看。看了一会儿，失望的放下水果刀回到胖子面子。

　　“奇怪，你的血不是黑的呢。”

　　她还以为这些人的血是黑的呢，原来不是。

　　可他们的血都不是黑的，他们又为什么能做出那些事呢？

　　女孩晃了晃头，不愿意再去想那些令她恶心的事。

　　有一道伤口在额头上，温热的血从额头上缓缓留下，划过眼睛，胖子只觉得自己整个眼珠子都被染红了。

　　臭婊子，给我放开！

　　他想说话，但最后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呜呜声。

　　女孩弯腰凑近了看他脸上的伤口，感慨了一声，“好多血。”

　　她又抬头看了看钟，胖子身上的血是不是会更多一些呢？

　　那需要的时间就会久一点，今晚，可能都要耗在这里了。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

　　“呜呜”

　　“呜呜”

　　胖子一直在叫个不停。

　　女孩没理会他，又开始翻自己的包。

　　胖子的身子开始不住的颤抖，每次她从包里拿出的东西都是折磨他的。

　　不过，这次，女孩拿出来的是一张照片。

　　她将照片放到胖子面前，“认识吗？”

　　胖子的右眼进了血，很不舒服，他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看清了照片上的人。是个女孩，十二三岁的年纪，扎着马尾辫，手里拿着一朵黄色的花，歪着头对着镜头笑。

　　这人，这人......

　　胖子额上的汗流得越来越多了。

　　“认识吗？”女孩稍稍凑近了一些，又问了一遍。

　　胖子的头用力往前一碰，女孩被撞倒了。

　　可惜，这一撞没能把她撞晕过去，反而彻底惹恼了她。

　　她很快爬了起来，用更加阴冷的目光锁住胖子，轻声道，“认识啊。”

　　胖子又是一阵呜呜大叫，他剧烈挣扎着。

　　到现在，他明白了，这人不是为了财，不是恶作剧，而是冲着他的命来的。

　　他带动椅子倒在一边，发出巨大的触碰声，希望能引起楼下人的注意。

　　女孩冷眼看着他像只肥胖的蛆，在地上费力蠕动着。

　　她一直没制止，看了好一会儿，来到他脚后，用力一划，他的脚后跟便见了血，胖子整个人疼得不住抖动。

　　贱人！

　　他想喊想骂，但都不能如愿。

　　女孩看着那胖子在地上蠕动，呜呜叫，等到他精疲力尽，一动不动的之后。

　　缓步走过去，酝起一脚，重重往前一踹，胖子闷哼一声，竟生生吐出一口血来了。

　　难以想象，她纤弱的身体里蕴藏着这么大的力量。

　　女孩抬头看了看外面，天色开始亮了，她得趁着路上没人的时候离开。

　　她蹲下身子，机械一般吐出四个字，“杀人偿命。”

　　匕首刺进胖子的左脚腕，狠狠转动了一圈，再猛的拔出来，带出来了一波鲜血，飞溅在未收起来的外卖盒上，和红油混合，一滴接一滴往下落。

　　女孩的身上也落了些，但她并不在意。在胖子的两只手腕上也各来了一下。

　　胖子拼命扭动着，想要挣脱，但都是徒劳。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往外涌，绝望的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女孩站在一步远的地方，手里托着另一个女孩的照片，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挣扎着一点一点死去。

　　老时钟不知道走了几圈，胖子终于呼出了最后一口气，成了一坨死肉。

　　女孩蹲下来将自己拿出来的东西，一点一点收回去。开了门，缓缓走了出去。

　　屋里又安静下来了。

　　滴答滴答，血滴掉落声。

　　滴答滴答，秒针转动声。

　　外面，晨曦来临，太阳高升，又是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