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宫斗》坤子哥

15、要么城府极深，要么心思单纯

　　紫苏发热，她身边得用的宫女就少了一个。
　　坤宁宫中，前一晚得到消息的众嫔妃已是窃窃议论着余晚晚会宿在慈宁宫的原因。

　　静嫔和温嫔二人难得的一同痊愈一同出现在坤宁宫，余晚晚一进到殿里就看到她们二人的身影。
　　“两位姐姐可好？”

　　她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太过欢快的表情，但眼角眉梢的笑意还是泄露了她此时的好心情。
　　温嫔这次一连被两人算计，心中又烦又燥，见着余晚晚双眸一眯，再不如往日的姐妹情深。

　　“姐姐病中只盼着妹妹能前来聊天解闷，却是一直没能等到妹妹的身影，姐姐着实失望的紧。”
　　这话……余晚晚不自在的抬手拢了拢鬓角，只讨饶的笑了下。

　　“知道姐姐出事的第二日妹妹就想去探望，只最近天气太过炎热，妹妹不留神间竟是中了暑，也是卧床了几日，这两日刚能出门，还未来得及去探望姐姐，结果……”

　　结果什么的不言而喻，你病都好了，你好意思再让我过去看你？
　　温嫔捏着手中的帕子，突然有些想不通，为何每每对上余晚晚，她总是输的那个……

　　她欲再说些什么，就见皇后已是在宫人的搀扶下坐上了主座，殿内众嫔妃全部起身问安行礼。
　　“容嫔，太后今日精神可好？这几日太后身子一直不大好，本宫也是几日未能给太后请安了。”

　　余晚晚忙起身回话：“回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昨儿日里一直歪在榻上，气色虽是不错，但没说几句就有些乏，臣妾不敢多扰就退了下去。”

　　余晚晚的回答一向是滴水不漏最是难寻到把柄，皇后也不在这一句两句间寻事，又是问着。
　　“太后唤你何事？”

　　温嫔之前一连被太后传唤了多日，但原因为何后宫中的女人没有不知，皇后就算是心中膈应也不得不忍着。
　　但余晚晚一个没有受过宠的赶在这个时候被太后传唤……最好不要像是她想的那般。

　　皇后的指甲死死的扣紧扶手，这后宫中不是谁都可以落了她的脸面！
　　余晚晚似是感受不到皇后奔涌而出的怒意，依旧是恭谨的回着：“太后娘娘希望臣妾能抄写几份经文。”

　　喀！皇后小拇指的指甲生生掰断。
　　有血从指尖沁出，她死死的捏着帕子：“能为太后誊写经文是你的福分，不要大意了。”

　　“臣妾遵旨。”
　　遵旨！遵什么旨！自己刚可是说了什么！

　　皇后眸中带出狰狞之色，正欲开口，身旁的嬷嬷忙出声打断：“娘娘，时辰不早，该是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就让这个小贱人再得意几天，待过了盂兰节太后将她丢在脑后再收拾她也是不迟。
　　皇后眼中的红光闪过，再次恢复雍容大气，起身带着宫人第一个走出殿门。

　　太后似是觉这一锅沸水火候还不够，赶在所有人在殿中，又添了几根柴。

　　“余家丫头，离盂兰节已不足几日，你这几日要不就歇在慈宁宫如何？本宫帮你在皇后这里讨个巧，这几日就免了你的请安。”

　　能让太后亲自开口这是极大的殊荣，余晚晚在满殿嫉妒的目光中，起身行礼道谢：“臣妾谢太后娘娘，谢皇后娘娘。”

　　留在慈宁宫看似殊荣，但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注视下，各种甘苦只有她一人得知。
　　紫苏因着发热一连两日不能当差，而暂住慈宁宫，她院中旁的宫人却是无法带来，进出只有芷兰一人极为不便。

　　太后身旁的嬷嬷便做主分了一个宫女到余晚晚身边近身伺候，余晚晚为此还特意到太后的西暖阁外叩谢。
　　“娘娘，诗琴传话过来，容嫔已是誊完所有经文。”

　　诗琴是嬷嬷派到余晚晚身边的宫女，原是负责西暖阁内的扫撒，也是太后身边得用的宫人。
　　“等容嫔过来通报，她若是不来，便当做不知吧。”

　　余晚晚的西厢离西暖阁极近，她若是有心，这几日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同太后在院子中来个‘不期而遇’，但她这些日子里，除了早晚请安，竟是再不肯出房门。

　　每日里专心誊着经文，一刻都不肯歇息。
　　这样的人要么城府极深，要么心思单纯。

　　这后宫中心思单纯之辈又如何能存活下来，但若真城府极深又怎会入宫三年还无法得宠？
　　太后这般想着，就觉这容嫔倒也是个妙人，好奇心跟着生出几分。

　　“娘娘，容嫔在殿外求见。”
　　“宣她进来。”

　　玉梅带着手捧经文的余晚晚入殿，余晚晚垂着头依旧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到了太后身前福了福身。
　　“回太后娘娘，臣妾不辱使命已是将三份经文全部誊抄完。”

　　双手恭敬的将经文托举着递到了一旁嬷嬷的手上，嬷嬷同玉梅二人将折好金粟笺纸一点点展开，韵致整齐的簪花小楷跃然纸上。

　　“你这丫头这手字极是不错，你这几日的辛苦本宫看在眼里，必是不会亏待与你，本宫知道你在这暮气沉沉的慈宁宫里住不惯，你今日就回去吧。”

　　余晚晚并不辩驳，跟在玉梅身后出了慈宁宫。

　　几日过去，紫苏的身子已是好了大半，她们这些宫人生病只能去寻医婆开些药回来自己煎煮。
　　她生怕因着这一场病惹了余晚晚的厌弃，也不敢多休息，身子还软着就回到余晚晚的身边当差。

　　只她气色极差，一张脸蜡黄，芷兰背地里劝了她几次，她都不肯去休息，芷兰拉不住是不让她往余晚晚身边凑。

　　每一年的盂兰节都在交泰殿举行，因着太后这些年中对佛道越发的虔诚，每年一次的超度法事也便越发隆重。

　　明贞帝这一日一早就到慈宁宫请安，并亲自迎太后前往交泰殿，因是超度，他又命几位煞气极重的将军和朝中重臣一同到场。
　　尚未来得及赶回西北的定北王邹远也在受邀之列，能因军功一路晋升封王，他身上的煞气可想而知。

　　在明贞帝看来，这种超度法事无疑是为那些魑魅魍魉寻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若这宫中真有冤魂，又岂是一场法事就可超度。
　　念经的僧人在他眼中远不如从战场中浴血而归的将士，邹远他们身上的煞气才是震慑所有魑魅魍魉的利器。

　　余晚晚并不知明贞帝这一次推陈出新的请了外人到场，大梁民风开放，女子即便是成亲，只要有旁人在也可见外男，此时后宫所有的嫔妃、太妃都在此，又有明贞帝亲自压阵，有朝臣在此也不足为奇。

　　余晚晚一眼就看到一身朝服、俊逸挺拔的站在朝臣最前方的邹远，她混迹在嫔妃中间，趁人不注意，无所顾忌的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上一次在莲花池旁，心神不稳又离去匆匆，她那时只觉他通身的煞气，压得她不敢睁眼，而此时，他敛了通身的气势站在权臣身前，再不负记忆中的温润端雅。

　　时间总会悄然的改变一切，她在这后宫中变得再不像自己，而对方却在时间的打磨下，如顽石中的美玉，露出盛世芳华。

　　这一刻的余晚晚在邹远的面前是自卑的，她收回目光将自己缩在人群中，却不知被她关注的那人目光追随她而来，久久不愿挪去。

　　辰时到，有僧人举着法器开启这一场盛大的法事。
　　在邹远身后的几人中，一位年过四旬的中年男子一张国字脸神容严肃，目光在众嫔妃面上扫过最终落在余晚晚的身上。

　　当年无奈之中送余晚晚入宫，这三年中余博文不是没有想办法打探她在后宫中的情形。

　　但余家本就不是大族，想要在这后宫中买通一二人手又岂是易事，得知今日六部尚书全部要来参加法事，他的发妻、余晚晚的母亲一早就在他耳边念叨一定要寻到女儿，确认女儿是否过得安好。

　　只女儿神容略显憔悴，身子更是比入宫前纤细非常，这些怎么都不能算做是过得极好的证明，余博文心中焦急，但远远的，他只能这样这样看着女儿，毫无办法。

　　余晚晚总觉有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那目光似有若无，似是还不止一道，她定了定心神抬眼看过去，就见邹远尚未来记得收回的目光。

　　四目相对，她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变做一片空白。
　　他也是在看自己？三年过去，他可是还记得当年跟在他身后小小的自己？

　　余晚晚心中半是酸涩半是甜蜜，目光一转，就看到了两鬓已经斑白的父亲，她眼中的泪瞬间流了下来。
　　在后宫的三年她不是没有怨过，但怨过又能如何，为了父母，为了兄长，为了整个余家她都不得不来。

　　僧人手中的法器依次敲响，唱经的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的嫔妃口中已是念念的跟着唱诵，余晚晚收回目光，敛了心神，那二人她再是不敢看上一眼。

　　法事要持续一整日，临近午时，中场休息，殿内殿外的所有人都不得擅自离开，余晚晚起身更衣，向着后殿走去。

　　只一只脚刚出了后殿门，迎面就见邹远神容郎朗的走来，日光透过斑驳的枝叶打在他如玉般光洁的面庞，漠然的唇角因着她的出现微微翘起，带上一分温润的弧度。

　　她站在殿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