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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臣本奸佞 ...

  •   奸佞1
      大顺王朝,建安八年。

      正是四月的天气,不温不凉,令人舒心的很。

      灼灼桃树下,一架漆红秋千晃悠悠的荡漾。荡秋千的女子,化了时下最流行的妆容,明珠嵌玉兰耳垂儿,琉璃绕金丝步摇,羊脂白玉的娃娃脸,黛眉蹙起,杏眼半合,显然是闷闷不乐,但又似睡着了一般。

      女子娇俏的嘟起的婴儿肥脸颊,在桃花瓣儿的映衬下,若无瑕美玉般晶莹,穿一件素衫镂金百蝶裙,却不显得雍容华贵。

      身后有十五六岁大的婢子轻手轻脚的给女子推着秋千,看她宁静的样子,心里反倒越发不安起来。

      为女子扇着蒲扇的丫鬟小竹,欲语又止,只低下头,看她一双绣着双色鸳鸯的花鞋,伴随秋千的晃动,与淡粉底的裙摆轻抚地上的桃瓣。

      桃树晃动,清风吹来清淡的香。女子鼻尖伸长,细嗅花香,宁静而恬淡的样子,又令沈昭延心口揪了一把。

      桃瓣徐徐而动,簌簌而下,蝶花儿般的飘过了女子忧郁的侧颜。些许,随风拽地,些许,落在了他心尖儿女子的裙摆上,些许,短暂停留片刻,便从女子的粉颊上划过,施施然令女子伤怀。

      婢子惶恐,手与腿颤抖如筛,冒冒失失的上前,想替女子打掉那些碍眼的桃瓣儿。

      “别恼小姐”小竹出言,拉过那个推秋千的婢子,与她耳语几句“小姐刚巧睡着,不去想那伤心事,别吵醒了小姐”

      婢子愣愣的垂下头,紧捏双袖,斜眼儿偷看秋千上安静而沉默的女子。

      小姐将将拒婚,这碍眼的桃瓣却落在了小姐的脸上,若是小姐恼了,国相大人恐是不会再让自己活了。

      女子并未睡了,听耳侧窸窸窣窣的声响,想是小竹又在训斥下人了吧。

      小竹是个懂事的,也是爹爹精挑细选来伺候自己的,爹爹总是这样,成天和那些迂腐顽固似的逼自己相亲,想想就恼。

      耳侧再无响动,想是小竹又去教训那个不实眼色的婢子了。平常时,女子心善,还是会替婢子说几句话,免了婢子的罪责,但现在,女子真无暇想那些事情。

      沈昭延此刻,便站立在不远的柳树下,看他心尖儿上的女子,闷闷不乐的呆坐在那儿。

      以前,不笙心闷的时候,总会垂着头,爬在沈昭延双腿上,嘟着她委屈的猫嘴,把两个腮帮子涨的鼓鼓的。

      沈昭延宽厚带有薄茧的手掌,一下一下的轻顺她的背,不笙柔顺泼墨似的鸦发,如三千瀑布般,跳进沈昭延的眼睛。闻着她云鬓间的发香,混杂女子清爽的脂粉气,软了沈昭延平日里威武的言语,他只得耐下心来询问“不儿,谁恼你了?”

      不笙仰着头,生了一会儿闷气之后,双手环上沈昭延的脖颈,毛绒绒的小脑袋,枕在他坚实的胸前,用她红了的耳根,蹭一下沈昭延的胸口,只含一双梨花雨露的眸子望他,不说话。

      沈昭延被她一蹭,心口酥酥痒痒的爬起一条蛔虫,勾的他心口直颤“不儿,告诉爹爹,谁恼了你?”

      “是爹爹恼了我”不笙小扇子似的睫毛微微扇动,于眼角留出来一抹桃色潮红,调皮虫似得半坐起来,把头埋在他的脸上向小猫咪一样蹭“爹爹”

      沈昭延无奈摇头,只得放下正在批阅的公文,把这尊小祖宗揽进怀中,拿常年执笔留在腹指上的茧子手,怜惜的摩擦她抽泣的小鼻子“爹爹陪你”

      不笙方才还阴雨连连的眸子,瞬间亮的似明月“真的?不儿替爹爹研磨”不笙纤细的玉葱手,浅浅的挽起她的袖子,半歪一下头,偷看一眼沈昭延,确定不恼自己的撒娇后,猫咪似的一眯眼,又甜甜的唤了声爹爹。

      沈昭延想起她时,嘴角都是扬起的,奈何,现在他心尖儿上的女子,不开心了。

      不笙鼻尖动了动,嗅到男子沉稳内敛的阳刚气息,原本停下来的秋千,再次被他小心的晃动。沈昭延知她此刻气恼,也不讲话,只摇摆摇篮似的秋千。

      这让沈昭延忆起,刚捡她回来时,才手臂长的一节,他也是这般,守在摇篮前,轻轻晃动,伸手逗弄她的小花眼。眼下,不笙大了,都快窜到自己胸口了。

      不笙知道是爹爹,但是,不笙才不理会他呢。

      爹爹坏透了,不笙在他身边儿呆的好好的,却要把不笙嫁掉。今儿明明说好了的,一起去天竺寺上香,乞求爹爹福寿安康。不笙想和他一起去的,但是坏爹爹说公务繁忙,让不笙在天竺寺外墙等他。

      不笙依言,精心打扮一番去了。本不想让小竹跟着,但小竹死缠烂打的要替她驾马。

      不笙在揭开轿子帷幕时,却不是天竺寺。面前太尉大人的嫡长子谦逊有礼的询问“可是相府的大千金”

      不笙虽是深闺里的小姐,但也知司马大人与爹爹国相素来政见不和,明争暗斗多年。不笙又瞧一眼小竹,按以前,若有人敢这样离不笙进,不管好人坏人,小竹早已将那人一剑封喉,丢尸荒野。

      不笙虽然稚嫩,但不傻。小竹面色沉稳,瞳孔晦暗,只是警觉,显然是坏爹爹又偷偷给她约人相亲!

      对方还是爹爹仇家的儿子,不笙想到,爹爹定是厌烦了自己,想把自己往出推,联姻去了。

      不笙越想,心中抑郁气结,朱唇惨白,面色无血,眼圈儿又红了。想此刻爹爹还在身侧,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更觉得委屈,眼窝中无声无息的顺下来两行清泪。

      沈昭延推了会儿秋千,慢悠悠的停下。倒不是累了,他的丫头,推一生都不会觉得累着,他只是想,装装病,讨他丫头的原谅。

      沈昭延把手拢在嘴边儿握成拳,忽猛烈的咳嗽起来,气若游丝,仿佛下一刻便要断气了。沈昭延专程凑到他心尖儿的丫头耳根上咳,他有旧疾,都是不笙替他捶背煎药。

      沈昭延咳一声,不笙心口就扎一把刀,忽的睁圆一双杏眼儿泛泪,想扶爹爹回房休息,替他披衣,给他捶捶背按按肩,喂药给他喝,但……一想起近日来接二连三的相亲,不笙就生气,狠心不理会。

      *

      沈昭延咳了半天,肺都咳出来了,装不下去了。怕在咳下去,真断气了,只得出声“不儿”

      沈昭延微敛眸,话语中有些许冰冷。刚想出言,安抚她嫁掉,却听得不笙呜咽的哽咽声,那句关于她拒婚的责备话,鲠在喉中,无法言语。见不笙依旧合着眼,泪花儿如脱缰的野马,滚过她嫩粉的花瓣似的耳垂儿,肆无忌惮的狂奔,心中更不知是何滋味儿。

      不笙听他唤,鼻尖一酸,眼圈儿又红了一大圈儿。

      沈昭延刚板起来的脸,在手心握到她滚烫的泪花儿时,瞬时分崩离析。沈昭延压住心头汹涌的疼爱,出言冰凉,心口却忍不住的颤“不儿”

      他又唤。

      不笙抽噎了一下鼻子,不想理他。

      沈昭延的手,不由得抚摸上她梳的精湛的鬓角。泪水浸过的发丝,触感冰冰凉,让他知道,他的丫头在他来之前,已然哭了很久了。

      沈昭延艰难的张嘴,还想要在说什么。不笙哭花了的肉嘟嘟的脸颊,试探的、轻轻的、像以前一样的蹭了蹭他的手心。

      沈昭延心头,瞬间电闪雷鸣而过,击溃他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他急急地、语气带哄的唤“不儿”

      “爹爹不要说话”不笙用尽全部力气,努力抑制住眼底咆哮如江堤的潮水,伸手试探的抓了抓他的衣角,沈昭延没有闪躲。

      不笙心底暖了一下,顺着衣襟,摸上他的腰,像小时候哭泣时那样,把花了的妆容,在他胸前蹭了蹭。

      沈昭延指甲骨泛白,想顺她后背的手,蓦然停住,心口疼到抑制了整个生命,没想到,他的丫头,竟然这般的伤心“不儿……”沈昭延无措的眼慌乱的、深情的把他的心尖儿丫头望在眼底,即使他纵横朝野数十载,确让他的丫头搞得手足无措、慌不择路。

      不笙的贝齿咬得唇口流出艳红的血色,才让眼泪倒流。艰难的抬起头,笑起两窝浅浅的梨涡,气息混乱急促,压制不住的哽咽口吻问“爹……爹爹,一个月,不儿在留一个月好不好”

      不笙可怜如摇尾乞怜的小狗,颤巍的手扶住沈昭延的袖口,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痛苦不已,栽头闷进沈延昭怀里,泣不成声,言语不了。

      玉兰耳垂儿与金丝步摇晃动,涤荡出音乐般的声响,捆住不笙的心口,挣脱不得“就一个月,不儿就乖乖的嫁过去,替爹爹好好拉拢司徒大人……”

      她说的极尽全力,歇斯底里,令沈昭延脸一片煞白。随后,沈昭延似有些好笑的失笑一声,飞斜入鬓的剑眉,带道不尽的柔情,眼尾狭长,因是不惑(男子四十岁)年岁,已有些褶皱。

      黑耀深不见底的潭眸也染上说不明的溺爱,他挑逗道“不儿真要嫁过去?”

      他在试探,亦或许是,他在炫耀,心尖儿上的人,整个人连带心都是自己的。

      不笙确毫不知他心思,整个人抽魂似的无骨,软在他怀中,只把手指含进嘴里,咬到面目全非“爹爹……待不儿极好,不儿自是要为爹……爹爹着想”

      “不儿,当真情愿”说道此时,沈昭延心口颤动,明知他的丫头会为他万死不辞,他还是想亲耳听她说。

      不笙长吁一口气,因忍不住难受,捂住心口,杏眼如赴死般合上,却依旧不放开他腰半分“不儿,情愿”

      沈延昭乐到开花,却不言表。只任由丝丝潮红,如蚯蚓般爬上他的耳根,嘴角扬起的轻微弧度,在宣誓着他的霸占开怀。

      沈昭延腹指划过不笙的脸的轮廓,到下巴时,轻缓的、如呵护婴孩般的挑起来她的下巴。

      不笙顺势抬眸,对上他那双浅笑的瞳眸时

      ……

      “爹爹!你咋地又来戏弄不儿!”不笙一跺脚,拿绣花儿的锤头般大小的小手,如棉花一样,捶打他的宽胸,一下一下,勾的他心口更加难耐。

      沈昭延伸手,紧紧有力的把两个小拳头攥紧,听着她莺歌铜铃的埋怨,不经意间又乐了“还在生气?”连问话,都极度温情。

      不笙气鼓鼓的去抽她的小棉花锤,沈昭延用力不大,却稳,既不会抓的她手疼,又让她的小手脱离不了自己的掌心。

      抽了几次无果,不笙干脆转过身拿背对着他。

      “怎么”沈昭延略低头,温柔的替她拭掉还粘在她发间的桃瓣。说话间,他一呼一吸的软语,夹杂滴滴热气,喷洒在不笙的耳根上,令不笙忍不住去心软,转头时不时的看一眼她的坏爹爹。

      “还生气,爹爹抱你”

      没等不笙回神,身体凌空而起。本跪坐在秋千上的不笙,被沈昭延双手举高抱在眼前,焦急的查看她是不是还在偷偷地哭鼻子。

      不笙红脸,婴儿肥的腮帮子鼓鼓瑟瑟,我已经十六了,长大了,不要再用这种婴儿抱抱人家了。

      “爹爹放手”不笙顺手而上,熟练的揪住沈昭延的耳郭,表示他不松手,不笙也绝不松手。

      沈昭延感受那凉冰冰的肉球指甲,轻点的掐的耳郭生疼,他对她那般好,他的丫头,怎滴这般狠心,竟然舍得掐他。

      沈昭延俯身威逼,在她鼻尖一刮“竟敢掐丞相大人的耳郭,小丫头胆量见涨啊”

      不笙气呼呼毫不示弱“坏爹爹,你就是坏”

      沈昭延在俯身,笑眯眯道“在不松,爹爹亲你”

      不笙腮红一鼓,只得松开他的耳郭,通红的眼圈儿瞪他。

      他怎么可以每次都这个样子,人家都大了,动不动就像小时候一样亲亲抱抱,他不嫌自己重,自己还嫌他今天没刮胡须呢!

      不笙见他丝毫没有放自己下来的意思,一双豆珠眼儿瞪得更大。为平息她家丫头的怒气,沈昭延只能不舍的把她放回秋千上。

      见他的丫头,也没有原谅他的意思,沈昭延再次捂住心口,很痛苦的样子“不儿,扶爹爹回房”

      不笙歪一下头,偷偷看他,细密的冷汗自他的额间渗出,才知他旧疾真犯了。见他捂住心口疼,不笙心间的怒气瞬间烟消于九霄之外,反而关切的嗔怒“爹爹今早又没用餐”

      “来扶爹爹罢”沈昭延伸出一只手,不笙抿抿嘴,搀扶上他,自秋千上起身,沿院中小径,与他一深一浅的走。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狸猫是男主捡来的、捡来的、捡来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__^*)
    龙虾虾么么哒们,换一个内容提要哈,亲爱的便便大人要求改*^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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