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将错就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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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不同意。”柳卿卿给儿子使了个眼色，想要他赶紧开口表明自己的态度。如果由着这件事再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孟悠然连同孟家的产业都被二房收入囊中。
宁老爷斜睨了她一眼，使得原本还在埋怨的三姨太立即安静了下来，“现在外面所有人都等着祝贺宁家与孟、盛两家缔结连理，你现在反对，是想他们等着看宁家笑话吗？”
“老爷，我……”柳卿卿语塞，“只不过所有人都知道溪儿迎娶的是孟家小姐，若是忽然变成了盛家小姐，怕是要让不知情的外人瞧了笑话。”
宁老爷手指叩了叩桌子，眼神在三少爷和三姨太之间逡巡，“既然已经拜错了堂，如果现在再当着亲友的面重新拜堂，这是要所有人都知道宁家糊涂，更让两位小姐面上难堪。”
宁远正怎么会猜不出柳卿卿的这点小心思，只是他没有当着其他人的面挑明，是想给她一个台阶，更不想伤了宁家的面子。只是现在她一再反对，已达到了他所能容忍的底线。
“老爷，既然江儿认定了孟小姐，或许真的是和盛小姐没有缘分吧。”翠儿感慨道：“老天做了这样的安排，我们何不将错就错呢？”
一句将错就错，让宁老爷原本难看的脸色得到了缓和。这是三家人的喜气，如果重新再拜一次堂，等于是让整个新安郡的百姓看三家人的笑话。
柳卿卿见翠儿的话讨得了老爷的欢心，心里便不是滋味。这二少爷娶了孟悠然，自然是偷着乐的喜事，又怎么会同意重新拜堂。只是可惜了她与溪儿，为了这婚事筹划了这么久，特地为新房置办了如此多贵重的东西，就是为了让孟小姐感受到他们的诚意。
“两位小姐都是盛家和孟家的掌上明珠，如今刚嫁入宁家就闹出这样的笑话，迎亲的时候，怎可发生这样的纰漏。”宁老爷看着宁绩江，指责道：“原以为你是最为稳重的。”
宁绩江没有为自己辩驳。他不能这个时候把小妹推出来，于他而言无论是哪家小姐，行了礼就是牵手一生的妻子，哪有重来的道理。
听到老爷呵斥了二少爷，柳卿卿的心里稍微平衡了点，看来老爷也不全然满意二房。她递上一杯茶，安抚道：“老爷勿要动气。”
“爹，要不就让二娘和娘分别去询问两位小姐的意愿吧。”宁绩溪顶着压力开了口。
“是呀老爷，听听她们的意见，到时候两位亲家老爷问起来，我们也有个交代。”柳卿卿附和着。她在心底里暗自祈祷孟小姐知情识趣，能明白她的一番苦心，只要她开口选择了溪儿，那她就可以顺水推舟了。
“如今是宁家有错在先，你们不可左右她们的意见。”
柳卿卿担心二太太会去找孟小姐，所以再听了老爷的吩咐后，立即开了口，“翠姐，如今盛小姐在望溪小楼一定还不知情，你过去可得好生安抚她的情绪。”
宁老爷揉了揉眉心，外面的宾客都还在漾乐轩候着，他差遣了老陆过去招待，自己则留在了内院，等两位小姐的决定。
柳卿卿疾步走向清江阁，她必须要说服孟悠然嫁给自己儿子。她遣退了所有的下人，只留了张妈在了清江阁的新房内。她坐在了孟悠然的身旁，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大少爷婚礼时，我见到你就十分欢喜，想着让你当我儿媳，你看现在闹出这样的事，虽然你和二少爷拜了堂，可溪儿并不在乎。他已经认定了你，你呢？”
“可我并不认识三少爷。”孟悠然将手从三姨太的手心抽出，看着她说道：“爹只说要我嫁给宁家的少爷。”想到拜堂时宁绩江将她揽在身后，她以为自己没有嫁错人，怎么现在多出了个三少爷来？
“溪儿是个好孩子，与你自然是匹配的，感情慢慢也就在婚后培养出来了呢。”说完，柳卿卿给张妈使了个眼色。
“是呀，孟小姐。”张妈附和道：“三少爷是个有心人，当初在婚礼上瞧见了你，就和三姨太说想娶你为妻，为此还特地命人去打造了一把几乎一模一样的簪子，作为定情之礼，希望你能感受到他的心意。”
“原来是这样啊……”当时听到爹把自己许配给了宁家的少爷，她就气得想要退婚，根本就没有多问一句是宁家哪位少爷，这样想来的确也是自己疏忽，看到那枚相似的簪子，就以为是宁家二少爷所赠。
“是啊，溪儿知你喜欢新奇玩意儿，所以一直派府里的下人四处搜罗，就为了在你嫁入府后博你欢喜，我这当娘的都看着有些羡慕呢。”柳卿卿笑着打趣道。
“可我始终不曾与三少爷有过接触。”孟悠然听着三姨太这些话，一时间心里拿捏不定主意。这一绕，好像问题又回到了一年前她拒绝了爹将自己许配给宁家少爷的决定。
孟悠然的心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一年前，她的心里已经接受了宁绩江是她未来的夫君，虽然性子是一板一眼了点，可至少在上海她钱袋被偷的时候，他还是借给了她钱。况且她还打算着，日后会随他住在上海，远离大家族的宅院生活。
“许多人在成亲前素未谋面，婚后琴瑟和谐，孟小姐无须担心，若是日后溪儿敢欺负你，我定饶不了他。”柳卿卿以为她就要被说动了，脸上的笑不作掩饰，“哎呀瞧我这话说的，溪儿为人老实，怎会欺负女子。等下老爷会将你与盛小姐一同叫去书房商量，你且好好想想吧。”
怎么就丢给她这样的问题？柳卿卿离开后，孟悠然抓起没有啃完的平安果，气恼地咬了一大口。
望溪小楼内，二太太翠儿有些于心不忍地看着一脸委屈的盛以青。既然自己儿子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与孟小姐过日子，那只好由她来当说客，劝说盛小姐放弃这门婚事。可一想到她才是自己相中的儿媳妇，翠儿又觉得惋惜。
“二太太。”盛以青看到翠儿过来时，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她是二少爷的亲娘，她过来找自己，是不是代表认可了自己？
王妈与福儿福了福身子，站到了新房门口，给二太太与小姐单独说话的时间。
“盛小姐，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们宁家对不起你。”翠儿狠了狠心，开口说道：“既然江儿已经与孟小姐拜了堂，那她便是二少奶奶了。”
盛以青呼吸一窒，抓着二太太的手说：“可与二少爷有婚约的明明是我呀。”
“当时你的花轿迟迟没来，如果先让三少爷与孟小姐拜堂，也许就不会闹出这样的乌龙了。”翠儿惋惜地看了她一眼。
盛以青委屈地看着她，眼泪簌簌直掉。如果她知道因为自己的一时善心将自己引人困局，她一定不会给那拦花轿的乞丐喜钱。
翠儿打心底里心疼这孩子，她将哭泣地盛以青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背说：“就当你与江儿有缘无分吧。”她了解儿子的性格，既然他开口认了孟小姐，那一切都回不来头了。只是现在听着盛以青的哭声悲恸，翠儿有些动摇了，“既然你们没有拜堂，便也没有这夫妻名分，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福儿听到了二太太的话，不顾王妈的反对，冲进了房间，直直地跪在了她面前，“二太太，我家小姐从小命苦，好不容易能嫁进宁家，她是真心喜欢二少爷的呀。”
福儿的话让翠儿心中一惊，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心里就有了宁绩江！她将福儿从地上扶了起来，只好开口说出了真相，“哎，如今江儿已经开口，认了孟小姐是他妻子。”
原本她定下这门亲，就是为了儿子能收了从军的心思，待在桑洲管理永升盐号的生意。他从小就不爱主动开口说要什么，那么这一次，看来他是真的打定了主意吧。
“为什么偏偏是孟姐姐啊。”袖子里还藏着宁绩江的书信，盛以青无力的瘫坐在床上，没有了再次开口的力气。原本以为她得到了老天的眷顾，她与二少爷两情相悦，嫁入宁家后从此摆脱在盛家的苦日子，可现在要她嫁给三少爷，日日面对孟姐姐和二少爷恩爱，要如何甘心呐！
“你是个好孩子，是江儿没这个福分。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本该开开心心过府行礼的。”翠儿叹了口气，离开了房间。
等二太太走远以后，王妈走进屋子，看到福儿与盛以青抱在一起哭得伤心，将她拉开，对盛以青说：“小姐，老爷说过你在宁家凡事都要忍字当头，不可与宁家人发生任何冲突。临行前老爷对老奴说了些话，此时也不怕告诉小姐你听，也希望小姐能安守本分，断了不该有的念想。”
盛以青眼泪楚楚地抬头，望着王妈。
“老爷原先心里属意的是三少爷，毕竟三少爷最得老爷欢心，也最有机会继承盐号的生意。既然现在发生这档子事，小姐与三少爷拜了堂，那对老爷来说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但愿小姐不要忘了，是如何有了这次嫁入宁家的机会。”
“王妈！小姐现在这么伤心，你别说了。”福儿看到盛以青的脸色更加惨白，不忍心王妈说出这些伤人心的话，让小姐的心添堵。
“老奴知道这些话小姐不爱听，可这毕竟事关两家族和谐，小姐不可意气用事。趁三少爷和三姨太还没发觉前，该收了对二少爷的这些心思了。”
“我知道了。”盛以青的心里像是被大石头压得喘不过气来。王妈的话，击溃了她心里最后一道防线。是啊，她差点就被当初知道嫁给二少爷的那些欢喜冲昏了头脑，忘记了爹的交代。原来，她还是那个在盛家处处看人眼色的盛以青，永远无法成为锦衣玉食，受人追捧的盛家二小姐。
宁远正派丫鬟将四人叫到书房，想听听他们各自的意思。
盛以青在去书房的路上遇到了孟悠然，看到两人穿着同样的喜服，她瞬间就明白了，也许老天真的和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她挤出一丝笑容，唤了一声：“孟姐姐。”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们是一起嫁进来的，”孟悠然懊恼地说着，看到盛以青通红的眼眶时，她微微一怔，刚要开口问她心里的想法，就被丫鬟催促着该去书房了。
两人相携来到书房内，看到二少爷和三少爷已经坐在里面等候了。
孟悠然别扭地看了宁绩江一眼，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惊讶。随后她将视线落在了三少爷上，发现他长得如媒婆说得那般丰神俊朗。
盛以青悄悄抬眼看了一眼宁绩江，很快又低下了头，乖巧地对宁老爷行了礼。
宁绩江在看到孟悠然穿着喜服进来时，不免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几番相遇，惊喜不断的女子，居然是孟家小姐。这位大家闺秀种种不安分的举动，真是出人意料。若不是小妹误将她牵到了他面前，他又何至于担下了这责任。
“两位小姐，请坐吧。”宁老爷吩咐了老陆奉茶，“发生了这样的事，是宁家的疏忽，现在当着犬子的面，想听听两位小姐的意愿。”
孟悠然琢磨着宁绩江的心里说不定并不乐意接受和自己拜堂的事实，况且刚才看到盛以青那么难过的眼神，便想要开口回答，谁知盛以青抢先一步开了口。
“宁老爷，我与三少爷已经拜了堂，哪怕是弄错了，我也该是三少爷的妻子。”盛以青看了一眼三少爷，语气坚定地说。
三少爷惊愕地扭头看着盛以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他心里暗道一声糟糕，看来这件事是已成定局。
“孟小姐的意思呢？”宁老爷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问了孟悠然。
“我没有任何意见。”孟悠然被盛以青的话搅晕了思路。难道刚才是她会错了意，其实盛妹妹喜欢的人是三少爷，她差点夺人所爱？
宁绩江沉默地看着她，脸上有浮现一丝懊恼与后悔，最后她什么都没有多说，而是选择了任由父亲安排，这倒是令他有点意外。
“两位小姐既然心意已决，那便一切如常。”宁老爷转头对老陆吩咐道：“将两位新少奶奶，分别送回新房。”
离开前，盛以青认命地看了二少爷一眼，随后与孟悠然分走两边，前往各自的新房。福儿含着泪将喜帕重新盖在了她的头上，可她再也没有了当初出嫁时的期待与欣喜。
得知自己儿子最终还是娶了盛以青的消息，柳卿卿气不过，又不敢去找老爷诉苦。
“三姨太，这是两位小姐做的决定，老爷本就不想伤了三家人的和气，你若是去找老爷理论，怕是要让老爷难做人。盛家也是名门望族，对三少爷的事业也有帮助，不如就这样了罢。”张妈与三姨太分析着其中的利弊，最后不得不认命地接受将错就错的决定。
“可盛家的家业，毕竟不是交到盛以青手上啊。”柳卿卿心有不甘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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