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生烟》点天灯

31、丢了

　　顾莫之只好瘪着小嘴跟虞生烟走进一家馄饨铺，混沌味道不错——至少虞生烟是这么认为的。但可惜的是在一个小孩子心里，一碗填饱肚子的馄饨再怎么好吃也比不过红艳艳、甜蜜蜜的糖葫芦。
　　卖糖葫芦的大叔路过于馄饨铺前，顾莫之的眼神便黏在他举的糖葫芦上面动不了了，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虞生烟。
　　虞生烟心软，叫他在这里乖乖把馄饨吃掉，他去买。
　　虞生烟追出来的时候，大叔已经走过去了一段路。大叔卖的糖葫芦颗颗圆润粒大，颜色艳丽，色泽光亮，看得虞生烟都馋了，他仔细挑了两串，付了钱，准备回去分给顾莫之一串。
　　但是回到馄饨铺，顾莫之却不在桌位上。
　　虞生烟四周巡望一圈，但是馄饨铺的生意太好了，里里外外都是人，根本没办法找一个连扫把高都没有的小孩子。
　　虞生烟抓住一个伙计，问他刚刚坐在这里的小孩子在哪儿？
　　伙计抓抓头，奇怪，方才还看到他的……
　　虞生烟慌了神，他人去哪呢？顾莫之其实非常聪明，就算他真的想要什么，在离开之前也会先把自己带上。
　　因为他知道没钱是买不了东西的。他是个穷光蛋，自己是他钱袋。
　　那他会去哪儿呢？被人拐跑了吗？还是出来找自己了？街上人来人往的，要是他被人抱跑了怎么办？要是找不到自己，反而迷路了怎么办？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信，顾莫之还活着。
　　虞生因胡思乱想，突然想起了暗卫。
　　季昌曾说过，暗卫首要就是“暗”，他们像是影子一样，潜伏在黑暗中。你看不到他们，但是他们一直都在。
　　如果这样说的话，顾莫之现在还在暗卫的监视保护之下下，暗卫武力肯定是极高的——至少能虐揍自己。
　　也许找到暗卫就能找到顾莫之，但问题是，虞生烟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这些暗卫。
　　不过如果找到季昌就不一定了。
　　说来也挺对不起季昌的，半个时辰前自己刚拉着顾莫之从他府中离去，半个时辰后，顾莫之失踪。
　　只是必须把这件事压下来，因为这是死罪，死的不止绑匪，还有自己。
　　可是暗卫是皇宫里的人，出了这种事，他们一定回回禀顾莫之他哥，所以必须在事情闹大之前找到顾莫之。
　　像这样的道术他好像也学过，道学中有个法印名为“急催追捉印”，本来是兵派遣符神急催追捉鬼怪精邪所用。后来也可用于欠债或寻人等类的符录上。
　　尤其是刚离去不久，与自己多有亲密之人。
　　虞生烟找到一个算卦小摊，找人家讨了张纸，写下寻人符，半仙先生一看，惊了一顿，拱手，“原来是同道中人。”
　　虞生烟没理他，手撰着寻人符藏在宽大的袖摆下，手指摸索着寻人符所指的方向寻去。
　　寻人符在一家大宅前停下，大宅位置较为偏僻，建得倒是古朴轩昂，檐角砖瓦气派非常，禁闭的高高外门上雕着线条粗犷却意外威严的神兽，虞生烟眯起眼睛大略看了一下，是神兽白泽。
　　只是这宅子坐北朝南，本来风水就不好，门前不放置神兽镇宅，却种着两棵阴森森的大槐树。
　　朗朗晴日之下，竟觉得阴风阵阵。
　　虞生烟总觉得这里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他没有多想，走上前，抓住门扣，敲了敲。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颤巍巍的老大爷将门推开一条缝，老大爷躲在门后抖着声音问他，“你是何人？找谁？”
　　虞生烟对他行礼拱手，“在下是个卖玉的，名唤虞生烟，来这里是找我家小孩的。”
　　“这里没有你家小孩，你走吧。”老大爷眼神明显变了，眼瞅着要关门，虞生烟上前一把抵住，硬是挤了进去。
　　老大爷气极，“你，你这个竖子！怎可，怎可闯他人私宅？”
　　他的心头血还在顾莫之肚子里，只有距离不算远，多多少少跟自己有所感应，正是如此，越靠近此地，虞生烟就越莫名心安。
　　“我家小孩就在此地，掘地三尺，我都要找到。若是找不到我就去请官府之人拆了这栋宅子，我就不信，它还能吃了小孩不成？”虞生烟顺着感觉往西走。
　　老大爷颤巍巍追上他，指着他鼻子骂，“哪来的无赖之徒，快走，不走我便请家丁轰你走！”
　　虞生烟就无赖了，理都没理他，绕过他，在他气喘吁吁把家丁请过来之前来到一间厢房。
　　厢房外站着两个家仆，厢房不大，但装饰的很可爱，门前甚至还挂着两串糖葫芦布偶，看上去像是为小孩子准备的。
　　“站住！”眼看虞生烟要闯进来了，两个家仆拦下他，喝道。
　　虞生烟一手一个推开他们，接着再一脚踹开门，屋内装饰得更可爱，蓝色的缎布窗帘上绣着几只大兔子，地上铺满毛茸茸的地毯，小小的桌子，小小的椅子，地毯上堆着拨浪鼓布偶娃娃等小玩具。
　　小女孩的房间。
　　“谁？”一个男人走出来，虽然是呵斥，但声音不大，像是怕吵醒屋内的人似的。
　　虞生烟直接问他，“我家小孩在这里，请把他还给我。”
　　“你是何人，怎么跑我家找小孩？有病吧？”男人眼神慌了，冲爬起来的两个家仆低声喝道，“没用的东西……把他轰出去！”
　　虞生烟先他一步闯进厢房，撩开珍珠贵石悬下的挂帘不由分说地闯进去。
　　厢房内间是一座小床，床边伏着一位女人，床上睡着小孩儿，小孩儿的名字叫顾莫之。
　　虞生烟走上前，在女人惊诧的目色下掀开盖在顾莫之身上的薄被，掐住他腋下将其抱进怀里。
　　男人紧随进来，眼神彻底慌了。
　　女人更慌，“你，你放开我的孩儿”。
　　顾莫之好像被下药了，虞生烟拍拍他脸蛋一点反应都没有，他顿时怒了。
　　“你这人真是恬不知耻，谁不知道这孩子是我家的小孩，你却把他蒙晕拐走硬说是你家小孩，我要去报官。”
　　男人脸色一变，挥手让寻过来的家丁离去，“扑通”一声跪在虞生烟面前，“求公子勿要如此。”
　　女子扑上来要抢顾莫之，被虞生烟捉住手扭到身后推倒在男人身边。
　　虞生烟抱着顾莫之半蹲在男人面前，“为什么不呢？”
　　其实他只是说说而已，根本不敢报官，因为绑架皇子，弄丢皇子，都是是死罪。
　　男人不知道，努力向他解释。
　　其实故事还是挺简单的，女子是他娘子，三年前生了个女儿，但是前段时间女儿病死了，他娘子害了失病疯。
　　他今日带她出来本是为了散心，但是她看到坐馄饨铺上的孩子便走不动了，捂着嘴那孩子身边没人，他就拿出本来用来治失疯娘子的药蒙了那孩子将他带回家。
　　他本来想带回家哄哄娘子，等她平静了再把孩子送回去，只不过没想到他的……这个谁找得这么快。

　　虞生烟就听了个开头，开头他听得很耳熟，想了想，顿时明白了。
　　前几天他带顾莫之在酒楼吃饭的时候，听其他客人讲的。
　　其他客人第一句话是，“我听我家婆娘说……”
　　然后内容就是这家人风水不好呀，阴气重，有妖魔鬼什么的，她家女儿就是被鬼害死的。
　　又有人说，这家人好几代，每代都死几个孩子。
　　也不是这群人信口开河，他家宅子确实不对，风水不对，布局奇怪，门前还种两棵大槐树，小孩子最容易受此影响了，轻则发热生病，重则丧命。
　　虞生烟皱眉，问他，“你死的，是个女儿？”

　　“是。”
　　“那你拐我家男娃娃干什么？”
　　男人面色一下子尴尬了，“你家小孩……太，太可爱了……”
　　“再可爱你也应该看得出他穿的是男娃娃的衣服。”
　　“把孩子给我……”女人抓着虞生烟衣摆，近乎哀求。
　　她瘦得厉害，披散着一头长发，眼底泛青，活脱脱一只厉鬼。

　　虞生烟总觉得这个女人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但若是说起来，又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
　　虞生烟问她，“你真的很想找回女儿吗？”
　　女人顿住，流着泪死命点头。
　　“这很容易，”虞生烟把她拉起来，扭过脸，将口中血玉拿出来。
　　本就是块不知从哪座坟里挖出来的血玉，玉中带一丝丝红色的脉络，分布的很均匀，即使在这具身体口中卡了这么长时间，颜色依旧鲜艳。
　　“你把这个拿走，放置你孩子的口中，午夜时分，你的孩子就能活了……”
　　“荒，荒唐！”男人张了张嘴巴，结结巴巴地说。
　　虞生烟没有理他，对女人说，“明日我再来寻你，若觉得是假的，我就把玉带回去，若是不假……咱们再谈条件吧。”

　　寻人符在道术中用的其实挺广泛的，话说道家有个天尊叫太乙救苦天尊，超级厉害，啥都保，还保孕妇顺产，生个聪明儿子……
另外算命的话有个传言说，一定要给钱，十块二十块多多少少无所谓，只是不给钱就是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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