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生烟》点天灯

26、猫

　　傍晚顾莫之的宫中，顾莫之还闹脾气，虞生烟其实是不想理他的，但是他心里还惦记着那只猫。大皇子只是把它当作玩意而已,平时相安无事它也过得不错，毕竟还能落个好名声，但今天遇到这种事，怕大皇子对它不喜……
　　顾莫之宫里的桌椅都是木匠按其他宫中标准统一做的，都挺高，顾莫之爬了半天，愣是没爬上去。虞生烟作时候站出来当好人，掐着他腋下将他提溜坐在自己膝盖上。
　　顾莫之瘪嘴，扭过脸不理他。
　　虞生烟看着屋子没人，并起修长漂亮的食指中戳戳他脑袋，“欺负弱小你还有理了？”
　　“它……它系猫！” 顾莫之回辫。
　　“那也是弱小！论年龄，你比人家大两岁，论体型，你比人家大两圈！” 虞生烟又戳他脑袋。
　　顾莫之不甘心，又没能耐戳回去，委屈巴巴，“你，你就会欺负窝……你比窝大好几圈，比窝大好多岁……欺负弱小……”
　　虞生烟有点心虚，“欺负你怎么了？”
　　顾莫之“哇”一声哭出来。
　　虞生烟眼疾手快，在他哭出来的一瞬间捂住他嘴巴，然后用哄赵三多年的经验哄他，“哎，别哭别哭，明天给你选完奶娘我就走，你何必还为我哭一场呢……”
　　顾莫之抽噎着鼻子想想也是，停止哭嚎了，红着大眼睛怒瞪他。
　　虞生烟唧唧歪歪，“这就对了，你有力气嚎，还不如留点力气明天替自己找个奶娘呢，找到奶娘后我就功成而退了呀……”
　　顾莫之点点头表示同意。
　　虞生烟继续哄，“你觉得你大哥的猫怎么样？要不要向你大哥讨过来？”
　　“讨过来……干什么？”顾莫之不解。
　　“你不觉得那只猫很漂亮吗？”
　　“它想挠窝……”顾莫之本来想指着自己的脸证明的，奈何它并未得手，自己脸蛋还是光净的。
　　虞生烟趁机说，“你想啊，季昌是御史大夫，前些日子又被升为丞相，权高位重，事情忙着呢，哪里有时间陪你玩呀。你六哥更不用说了，你以后想见他都难，你大哥那屋危险太多，不能去……宫女太监们又没资格，我走了之后，你身边恐怕就剩奶娘能陪你玩了，而奶娘又是那副模样……你不需要只猫玩吗？”
　　顾莫之听糊涂了。
　　“现在我还在，还可以帮你跑到小猫，我走了，你一个人怎么要呀？”
　　顾莫之还在迷糊 。
　　虞生烟扔底牌，“好吧，我这么说是有目的的，你也看到了，我家大黑现在没出息的跟着小美猫屁股后面，拉都拉不回来，我不放心它在那里，你把美猫弄到手，大黑也会跟着回来……”
　　“大黑给我！”顾莫之喜欢大黑，立马宣告。
　　虞生烟想着给就给吧，反正大黑满脑子只剩下美猫了，哪里还记得自己这个供它吃喝住的主人了……受皇子恩宠，它留这里过的也不会差。
　　“成交。”
　　趁天还没黑，虞生烟抱着他去了一趟大皇子宫中。顾莫之一进门叫着要猫，大皇子口中说着皇弟怕是养不好猫，不能给，一挥手已经让小太监把猫抱过来了。
　　小美猫奄奄地趴顾莫之怀里，顾莫之捏它尾巴也不理，反而大黑着急围着一人一猫转。虞生烟摸摸它后背好半天才让它情绪安定下来，让它跟着抱着小美猫蹦蹦跳跳的顾莫之先走，他在后面跟大皇子行鞠礼，“多谢殿下割爱。”
　　大皇子笑道，“无事无事，九弟很调皮吧？”
　　“九殿下很可爱，只是脾气有点淘……”
　　“顺着他就是了，做奴才的照顾他就行了，做太多了就过界了，对吧？”
　　虞生烟装不懂，“殿下所言极是。”
　　回到顾莫之宫里，虞生烟好生看了看小美猫，没什么大事儿，应该是被吓到了。顾莫之不记仇，抱着它乐颠颠地转溜了一圈，它也大方地把软乎乎，粉嫩嫩的小爪垫给他摸。
　　只是有一件事儿让虞生烟百思不得其解，他把小美猫从头到尾翻了个仔细，已确定小美猫是只公猫。动物嘛，公母雌雄总是很难分辨的……
　　美猫是公的，大黑也是公的，那大黑这是眼瞎了还是怎么的？不仅跨物种了，还跨性别！
　　虞生烟双手托着狗头认真跟它讲道理，“你这样是不对的，人家是猫你是狗，你跟人家没好结果。 ”
　　大黑扭头，没扭动。
　　“啧，不是我说你，你自己看看，人家理过你么？”
　　大黑垂头丧气“嗷呜”两声，虞生烟听着都心疼，“对吧，我也是为你好。就算你只喜欢猫，也该动动你的狗脑子呀，人家的主人是九殿下，你主人是个卖玉的……别这么看我，我不是卖狗肉的已经很不错了……这谈婚论嫁讲究门当户对，放弃吧，你配不上它！ ”
　　虞生烟滔滔不绝，“更何况，人家也是公的，公的和公的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顾莫之费力抱着小美猫凑过来，大黑激动地伸长了脖子想往美猫身上蹭，被虞生烟摁了回去。
　　既然顾莫之问了，虞生烟就认真跟他讲，“公为男、母为女，而自古男为阳，女为阴，阴阳相调，乃生万物，轮回更迭才使世间永保苍苍。”
　　虞生烟学的是道学，在他脑子里，品种不同没关系，古人有与梅花为妻的案例，还备受推崇呢。门当户对观念是伥鬼传给他的，伥鬼天天念叨自己配不上他娘子，若娘子嫁个门当户对的公子哥想必要比跟着自己好过。
　　而男女阴阳才是他看得最重的，因为阴阳乃是世间万物之始，阴阳不齐会使万物受创…… 这个才是最严重的。

　　“窝不喜欢！”顾莫之摇头。
　　虞生烟问，“为什么？”
　　“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虞生烟不是个喜欢强迫别人的人，他跟顾莫之说，“以后这猫就是你的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它。”
　　“为什么呀？”顾莫之噘嘴不满意，费力把猫塞给虞生烟，“要养自己养好了。”
　　“你这个样子可不好！”虞生烟吓唬他，“你听说过猫鬼吗？”
　　顾莫之是小孩子，小孩子对这类新奇玩意儿特别感兴趣，于是奶声奶气地问他，“猫鬼是个什么东西呀？”
　　“人死后为鬼，猫死后自然也为鬼。猫鬼就是被虐待致死的猫化成的鬼，猫鬼爪牙锋利，能撕碎小孩子的喉咙。”
　　顾莫之缩缩脖子，“我不要它，我没虐它！”
　　虞生烟好笑，虎着脸继续吓他，“可他现在是你的,它要找也会找你。”
　　顾莫之可怜巴巴，不敢多言。
　　次日一早醒来，虞生烟觉得 胸口闷得难受，不用想，肯定是顾莫之。这些日子天气热，虞生烟体温低，顾莫之在睡得迷迷糊糊时特别喜欢抱着他，凉凉滑滑的，手感真好。
　　把他弄醒，虞生烟让逼他喝了一碗稀饭，带他去昨天选奶娘的地儿。
　　剩下的奶娘们一排站好等选，太阳有点大，照得虞生烟都焉了，把顾莫之牵到地儿后，他缩一边装死。
　　奶娘们眼巴巴地看着顾莫之，看得顾莫之鸡皮疙瘩掉一地，更别说凑她们面前仔细看了。
　　“殿下快些，挑完了咱们回去吧，我还要收拾东西呢。”虞生烟催他。
　　顾莫之跑过来拉着他的手，意思很明白，你帮我挑吧。
　　“自己挑，看哪个顺眼挑哪个。”虞生烟伸出食指抹掉他脸上的饭粒，温柔地笑笑。
　　顾莫之只好又溜了一圈，一圈下来，一个顺眼的也没有。
　　虞生烟很是忧心，拍着他的小脑袋无可奈何，“看你个子不高，年龄不大，眼光还敢这么挑？”
　　他牵着虞生烟的手撒娇，“就是不喜欢嘛……要不然你别走了……”

　　“窝不喜欢！”顾莫之摇头。
　　虞生烟问，“为什么？”
　　“听不懂……”
　　“不可能，”虞生烟一口拒绝，“我的店还要开呢，我得做生意！”
　　“要不然你带我一起走吧！”
　　“不可能，宫外太危险了，我可没能耐保你平安！” 虞生烟挂不住脸，“再说了，你不是讨厌我么？我老凶你，还喜欢给你讲鬼故事。”
　　给他讲鬼故事这种事虞生烟还真干过，有天晚上顾莫之不睡觉，在床上翻来覆去骚扰虞生烟，虞生烟让他睡，他不睡，非要听睡前故事，听了才睡觉。于是虞生烟把灯全都吹熄了一本正经给他讲了个鬼故事，顾莫之被吓得一晚上不敢动，也睡不着。

　　嗯⊙?⊙！……没啥说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