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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疑虑重重 ...

  •   “宁王好兴致,这大半夜的,不好好在府里陪着美人,反倒一个人跑到这个鬼地方来,不知是何缘故啊?”这等口无遮拦,毫不避讳的调侃,不是那个狂妄不羁的夏十三又会是谁?

      凌楚寒早已不着痕迹地放开宋青,此时正淡淡睥睨着坐在院子门口廊沿下的夏十三,对于他的问话只鄙薄一笑,指着那些举着官刀成包围之势的鲜衣卫兵士不答反问:“不知夏指挥使这又是何意?”

      夏十三的目光在宋青的脸上停留片刻,便又转向凌楚寒,壮似无奈地道:“瞧宁王说的,下官敢有何意?下官是被太子从热背窝里拎出来,到这个鬼地方来抓细作,不想宁王竟早一步到了,敢问宁王,可曾见到细作?”

      “不曾。”凌楚寒干净利落的两个字,分明在告诉夏十三自己并不想与他多谈。

      “哦……”但夏十三却仿佛听不懂一般,若有所思地看着宋青道:“这位小兄弟眼熟得很,不知……”

      凌楚寒却不待他说完,便往前一步挡在宋青的身前,不耐烦道:“是本王的侍卫。”

      夏十三似笑非笑的看着凌楚寒,见他只着白色内袍,高大的身形将那披着他黑色外袍的瘦小身影挡在身后。夏十三慢吞吞地从廊下的八仙椅上起身,一步步踱到凌楚寒身前,饶有兴致地盯了他一会,又挪了两步,看了他身后的宋青一眼,见宋青只毕恭毕敬的站着,低眉敛目,一言不发,便越发的有了兴致,索性冲院中的官兵们摆了摆手,官兵立刻分列两旁。然后他向凌楚寒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没有皇上的旨意,下官当然不敢限制宁王的自由,宁王请便。不过……”夏十三绕过凌楚寒,站在宋青的身前道:“宁王的这些侍卫全部要留下来。”

      凌楚寒下意识地将宋青拉到自己身边,冷冷道:“别人可以留下,他,我必须带走。”

      “宁王这是要让下官为难了。”夏十三盯着宋青,突然勾起嘴角邪邪一笑,凑到宋青的耳边道:“若是美人相求,便另当别论。”

      宋青挑眉冲他笑了笑,心知他已看穿自己身份,便也不再扭捏,只向他道:“夏指挥使若再耽搁些时辰,你真正想抓的人怕是早跑得无影无踪了。”

      夏十三扁了扁嘴,叹了口气道:“看到你们那一刻,夏某便已知今日怕是要无功而返了,不过……”他一挑眉,促狭笑道:“今日醉仙居的酒喝得并不尽兴啊!”

      宋青淡淡一笑道:“那有何难,改日定与夏指挥使不醉不归。”

      “好!”夏十三大笑,眉眼弯弯,甚是可爱,转眸对凌楚寒高声道:“那下官今日便给宁王一个面子,这个侍卫便与你一同离开吧。”

      凌楚寒自是听到了夏十三与宋青的对话,脸色更加阴沉,也不去理会夏十三,只是冷哼一声,拿了宋青的手腕扬长而去。

      回王府的马车上,宋青才看清凌楚寒的脸上一片片的乌黑,头发和眉毛也多处被烧得卷曲焦黄。她这才想起在火场中他用外袍把她包了,他自己却一直只着了中衣。中衣领低,露出他脖子上一道横着的红线,宋青知那伤口不深,想必已经结痂,如今那渗出的鲜血,该是刚刚打斗时再次绷开。

      宋青赶紧移开了眼,迅速脱了衣袍。这衣袍便如他上次给她披了入宫的斗篷一般水火不侵,后知后觉的她,直到此时才想起,在那等危急时刻,他竟将这护身的袍子给了她。想到此处,她更是心慌到不知所措,一把将那衣袍推给了凌楚寒。后者也不看她,伸手取了。宋青这才看到他手肘处的衣衫已经不见了,露出大片烧伤的肌肤,一直延伸到手背处,此时表皮已破,露出鲜红的血肉。

      她下意识的拉过他的手道:“你受伤了?”凌楚寒身子一僵,并不作答,只定定地看着她。宋青不自在的松开手,看向别处:“回去后我让承影拿伤药给你。”

      车箱内一阵沉寂。

      宋青越发觉得坐立难安,强迫自己静下来回想今日所发生的种种,踌躇半晌道:“你刚刚应该亲自去追哥舒衍,那黄金门主不一定拦得住你。”

      凌楚寒默不作声,就在宋青以为他不会答言的时候,他却冷声道:“不管拦不拦得住,也终究会耽误功夫,不如让无痕无迹去追,我不动,他必不动。”

      宋青想想,也有道理,但是仍觉可惜。哥舒衍这个突厥左贤王,不仅是当今突厥汗王哥舒猎魇最宠爱的小儿子,更是掌管着突厥哥舒部的全部兵马。若将哥舒衍拿在手中,不管是对于东凌还是对于凌楚寒的大业来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想到这里,宋青便忍不住叹息道:“不知无痕无迹能不能抓到他,若是落到别人的手里……”

      “哥舒衍既敢单枪匹马入京都,定是有他全身而退的后路。咱们抓不到,别人亦休想坐收渔利!”凌楚寒冷声打断了宋青,毫不掩饰语气中的怒气。一想起他刚刚赶到时的情景,他便惊怒不已,为了躲避黄金门主的铁拳,她竟然预备撞向前方的刀锋!这女人难道真把自己的身体当成铁打的了?又想起她那一身的伤疤,凌楚寒只想把这女人绑起来狠狠教训一番。哥舒衍重要,难道她的性命便不重要?毫无准备便敢孤身犯险,如此胆大妄为,也不知她是怎么从战场上活过来的。

      宋青听得出他有怒,只当他仍在为白天的事情介怀,便也不与他分辨,只道:“能不能抓到他到不要紧,要紧的是要弄清楚他孤身潜入京都的目的。”

      凌楚寒不置可否,透过车窗望着远方的夜色,不知在想些什么。宋青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似是得意楼的方向,她想了想道:“我在得意楼里寻到哥舒衍的行踪,便跟了出来。却被得意楼的人盯上,只好留下无伤无痛去对付他们,可是……”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凌楚寒,见他眸光微垂,并不作答,便又接着道:“我一路留下标记,他们却始终没有追过来,能把无伤、无痛绊住,看来得意楼的人手功夫不错,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凌楚寒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若有所思。宋青无声一笑,便也不再作声。

      回到王府已近寅时,凌楚寒直接去了润物阁梳洗更衣便匆匆赶去上朝。不过临走之前,还是给宋青留了一句:“无伤、无痛的事你不必挂心,定会安然无恙。”

      宋青当然放心,自从在得意楼看到梅语,她便已断定,得意楼的幕后老板定是凌楚寒。既如此,无伤、无痛全身而退,便在情理之中。

      宋青卸了装扮,承影便将陆殉的消息递了过来:宁王暗卫追击哥舒衍至流水巷,双方打斗间,哥舒衍被不明身份的蒙面人救走,对方身手不弱,未敢跟近,追踪失败。

      “不明身份!”宋青喃喃道,心里却已转过了无数的念头,今日之事诸多疑点,如一团乱麻。既然太子和夏十三均已收到了哥舒衍到达京都江宁的消息,怎么可能放弃追踪?但在得意楼,却并无他人跟踪哥舒衍,难道他们不知道哥舒衍出现在得意楼?那便也罢了,可为何夏十三会带着鲜衣卫出现在哥舒衍藏身的小院里,偏偏又在哥舒衍逃走后,她与凌楚寒受困的那一个时机?这未免也太过凑巧了。

      再说那哥舒衍,明知道自己身份微妙,隐入京都便如同身入虎穴,又何以非要出现在耳目众多的得意楼?这得意楼表面上是与其它声色场所并无二致,但实际上他们最为得意的生意,便是出卖各类消息,那么哥舒衍找上得意楼,难道是为了买消息?可他为何又与那黄金门主勾结,突厥与黄金门之间又有何牵扯,为何黄金门主会帮助哥舒衍?
      ……

      东凌的朝堂上,众朝臣也正为了哥舒衍出现在京都的消息纷纷震动不已,而将这一消息奏报御前的正是宁王凌楚寒。

      早朝之前,他已收到无痕的消息,哥舒衍被一群武功高强的蒙面人截走。况且昨日夏十三的出现很是蹊跷,他又被抓了个正着,与其等着他们把事情公开,反不如由他先下手为强。

      如一道惊雷炸在头顶,众朝臣在震惊之余便开始了漫无头绪的猜测,热议的重点,无外乎两点,一是哥舒衍为何而来,二是哥舒衍藏身何处?

      见众臣子议论得如一堆的无头苍蝇般嗡动噪杂,天恒帝“啪”的一声丢下手中奏折,声音虽不大,却如重锤砸在众人心中,一时间肃静得落针可闻。

      皇帝凌厉的扫视了众臣一圈,最后把视线定格在凌楚寒的脸上,淡淡道:“宁王这个消息可属实?”

      凌楚寒迈步出来,垂首道:“是否属实还要京畿卫以及京兆府去查实,儿臣昨日得此消息,便派人四下追踪,昨夜儿臣亲自去追查,却也一无所获。”

      皇帝没有说话,却将目光转向太子凌楚宸,凌楚宸遂上前一步道:“儿臣亦在昨日得到此消息,既命京畿卫指挥使夏十三封锁城门,严查出城人马。夏指挥使在昨夜得到哥舒衍藏身之所的消息,即领了两百鲜衣卫前去,却没有发现哥舒衍。”

      凌楚宸说完,目光转向凌楚寒,二人目光相撞,均还以一个意味深长的冷笑。

      沈成书豁然跃众而出道:“这突厥刚递了国书示好,这便鬼鬼祟祟偷入我京城,定然有不轨这谋!臣以为,此番定要拿住那哥舒衍,为保万无一失,不仅要封锁城门,还要全城搜捕。”

      随后又有多位大臣跟在沈成书之后附议,凌楚宸却突然道:“父皇容禀,儿臣以为,哥舒衍进京之事是否属实尚有待查证,即便消息确切,我京畿卫如临大敌般封城搜查,且不说只为了一个小小的突厥左贤王值不值得,便说京畿卫封城搜查后,定会使京都百姓心生不安,到时候若因人心惶惶,造成慌乱,反而得不偿失。更何况,此消息若为有心之人故意放出的假消息,我东凌皇城却如此大动干戈,岂不贻笑大方?再者,突厥汗王日前方才修书与我东凌,其目的为何尚且不知,如今咱们却要大张旗鼓的去捉拿突厥左贤王,实于国事不利。”

      凌楚宸话音方落,凌楚寒却冷笑道:“太子此言差矣,暂不说那哥舒衍王储身份值不值我京畿卫大力搜索,便说那突厥,明里,修书示好,派使臣来访,暗里,却又让哥舒衍秘密潜入京都,突厥人如此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又是打的什么主意?再者,哥舒衍潜入京都却又如石沉大海般消声匿迹,难保这京都之内不会有人与之勾结,行里应外合之事,这难道不是企图颠覆我东凌皇朝的大事?”

      凌楚宸淡淡一笑道:“宁王所言只是推测,如今那消息是否确切尚不可知,难道宁王已有把握那哥舒衍确在江宁城中?亦或……已见过那哥舒衍本人?”

      凌楚寒道:“本王只是就事论事,一切皆为我东凌打算,太子何必明知故问,断章取义?”

      二人在大殿上便这般你一言我一语的针锋相对,虽二人均面色淡漠,太子甚至还带着淡淡笑意,但是言语中的机锋却令满朝文武皆默默擦着冷汗。

      “行了!”皇帝突然冷声开口,也不看二人,只向着米公公道:“传朕的旨意,让夏十三在城门加派人手,尤其出城人马,定要详加排查。”

      皇帝的一句话,大抵是支持了太子的提案,没有进一步加派人手在城内搜巡的意思。但凌楚寒心中了然,对于此事,皇帝绝不会放任不管,如此旨意,只是给众人一个不甚为意的感觉,但其实,私下里定已开始了暗中排查。但这样的结果看在众臣眼中,却又是让他输了太子一回。

      不过他的本意也只是将自己摘出来,以免被扣上一个私会哥舒衍的帽子,如今这样将哥舒衍的事情挑明,一来他行动受限,二来助他的人也会畏手畏尾。如此便可给他时日查清楚突厥此番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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