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之雨》箫剑书生

7、（七）几许纠缠

　　分手后，他也想着就如此断了联系也挺好，但总情不自禁地想起她来，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好不好？有没有谈心的人？他觉得经过那一场旅行之后，他更认识了这个人。于是，在一个午后，他便又去了她的办公室。她看到他，只是静静地笑笑，又帮他泡上了一杯茶，然后便坐下来继续自己的工作，而他静静地坐着，喝了会儿茶便离开了。
　　他们仍如朋友一般相处，就好像怎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偶尔他也会喊上他最好的朋友大海、小朱陪她一起去茶吧里喝茶、打牌。她非常喜欢“掼蛋”玩法，两两结对，先升到A并通过算赢。她牌打的好，也打的认真，赢了就高兴地像个孩子，输了就不服气，会说一大堆理由。大家在一起有吃有笑高高兴兴的，他以这种方式帮她排解着忧愁。有一次，她要请他吃饭，到酒店一看，她带来了她的妹妹和妹夫，介绍他认识，事后他问她，怎么会想到介绍家里亲戚认识啊？她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当然介绍我最亲的妹妹认识认识了，还要一起玩啊。他点头称赞有道理，心里却是默然。
　　他们在一起，总是很开心，总有说不完的话，他们相见即笑，分开一段时间后就会电话联络继续相聚。有时候，小羽就会想，上天为什么到这时候才让他们相识呢？开了多大的一个玩笑啊。他们聊身边事，聊朋友，聊身边见闻，聊艺术、人生等等，在一起的时间总是很快就过去。有时候，玩的太闹，久久不肯离去。有时候是朋友一起，有时候是她妹妹参加，有时候就他们俩。朋友大海悄悄地提醒过他：“兄弟，这城市就这么大，你这么交往，当心闲言闲语啊。”小羽点头，说到：“知道，可我又没怎么着，只是当朋友相处啊。”大家哈哈一笑，继续相处一片。他们有意地保持距离，因为他们都珍惜这份真实的情感，不想参杂进更多的东西，让他变味。他只想单纯的守护在她身边，她相信，这段时间她是快乐的，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我只想伴你
　　你是仙子，皎洁美丽
　　只应在天界，而不应浸染凡尘
　　你眼睛里不应忧思与烦恼
　　我愿做一阵风，吹去尘土
　　愿做一棵树，遮阳挡雨
　　愿做你手边的一枝笔，写去所有的不快与抑郁
　　愿做你身帝的一堵墙，挡去所有的危险与不安
　　我只想做一个男子，替你解忧
　　做一个亲人，分担你左右
　　做一个爱人，给你所有的爱护
　　或者一个朋友，只是陪伴你身边

　　一天，小羽约了大海，夏蝶带了她妹妹，四个人一起坐在咖啡吧里聊天打牌。包厢里放着一张茶桌，三面排着些沙发，墙壁上都安着壁灯，茶桌上挂着吊灯，整个色调清新温馨。他们点了零食，把沙发靠了靠，就在茶桌上打起牌来。夏蝶穿着一件黑色短裙加一件绘着荷花的T裇衫，长发扎成了两条辫子披在肩后，看起来清纯又干练。妹妹穿着黄色连衣裙，笑嘻嘻的，青春的脸上洋溢着活力，看着她们小羽就觉得舒服，感觉自己回到了二十多岁了，年轻而有活力，他今天穿了件薄西服套在件短袖T裇上，下着牛仔裤，显得年轻而不失稳重。大海简单地穿件广告衫，下身着沙滩裤，胖胖墩墩的，一看就是厚道敦实之人。
　　今天小羽和夏蝶对家，他们的牌很顺，妹妹牌打的不好，经常悔牌，眼看着他们就打到K了，这一局马上就胜利在望了。忽然吊灯晃了两下，四周墙壁也动了几下。小羽注意到了，开始以为坐着时间长了，眼花了，也没在意。大家都在问：刚才楼是不是动了下？他才醒悟过来，以为是楼下装潢动静大了，还说：现在人怎么这样？8点了还在装潢。他们继续全神贯注地打牌。过了两分钟，墙壁剧烈地晃动起来了，桌上零食也散落到地上了。他们都感到了头错眩晕。这时只听到外面有人跑动，有人在喊：地震了，地震了！他们大吃一惊，打开门，只见许多人都在往外跑，这时服务员也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说：地震了，人都出去了，你们也赶紧到楼下去吧！小城地处平原，小羽长了三十大几岁了，还是第一次身临地震，他们几个也是，大家头脑都是懵的，根本不知道怎么办。他们跟着人群往楼下跑去，等跑到楼下时才发现大街上、道路旁都已站满了人，四处楼房都是灯火通明，各家都在牵老拖少地往地面空旷处去赶。这时，大海的电话晌了，是他老婆，说刚才手机没信号，担心死他了，现在一家人都在家楼下，要他赶紧回去。妹妹的手机也响了，是他老公打来的，关心她安危。小羽和夏蝶的手机一起响起，他们尴尬的看了看，小羽的是老婆打来的，告诉他刚才地震了，全小区的人都跑到停车场了，她跟儿子很安全，问他怎么样。他回答道：“在跟朋友打牌，现在已下楼了，马上就回去。”夏蝶的电话是她妈妈打来的，说她女儿在外婆家，刚才受了惊吓，想妈妈了，要她回去一下。大海和妹妹急急地赶回去了，这一该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小羽和夏蝶对望着，这一刻他才感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在这危难之际，他们必须返回到自己亲人身边，而他们便不是亲人。小羽感到很失落。夏蝶怔怔地说：“我得去妈妈家，陪女儿去了。”小羽说：“恩，好的。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不用了，你也快点回去吧。小心点。”“恩，小心点！再见。”
　　告别了他们，小羽往家里走去，街道上人山人海，都是一家人聚集在一起。人们在街头相互询问着刚才的情况，打听着发生了什么情况。他心里感到几分沮丧和失落，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着什么。他感到几分孤单，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他慢慢地走着，沿途听到离这儿不到百公里的地方发生了5、6级地震，他们所经历的只是地震波，如果是震中的话，后果估计会不堪设想。他心想，如果那一刻他死去了，那会如何呢？有多少人会为他流泪伤心呢？他的妻儿会如何看待他呢？几分无奈和凄凉漫上心头。这时，夏蝶的电话打来，告诉他已到家，又问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答道：“我现在正在往家走的路上。”然后又追问了一句，“如果我们刚才死在一起了，会怎么样呢？”她沉默了，轻声说：“别瞎说，怎么会呢？你快回家吧，照顾好家人。”是啊，怎么会呢。他苦笑，挂断了电话，回家去了。
　　经历过地震后，他们刻意地保持了距离。他要静静地看清自己，不想把自己迷失掉。她也有意拉远了距离，只是想保护好他和她的家庭。他和她都看到了，他们站在悬崖边上，他还想再站会儿，甚至跳下去，她却选择了后撤，并且要拉着他。事后，大海打电话过来：“兄弟，该收一收了。你看连地震这种事都碰到了，再下去，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呢？我不希望你干出糊涂事来。”“我知道分寸。”“凡事注意个度，逢场作戏而已，别当真啊。”“什么逢场作戏？我们根本没作戏啊----只是普通朋友啊。。。”“那就好，那就好。挂了，改日喝酒啊。”他对着电话，叹了口气，抬头茫然望向天空，天上的云虚无缥缈，不知所向。
　　下班后，我正常地回去，回去也是心不在焉。妻子一如既往地操持着家务，管教着孩子。面对如何，他心里充满了愧疚，感觉到了自责，他害怕自己的背叛会毁掉这一切，他觉得自己在犯罪。
　　小羽最近变得心事重重，呆在办公室里闷得慌，工作中状态非常差，平时很简单的一件事也做不好，只是怔怔的发呆。在家中，心里辗转千回，脸上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强迫自己看书，身子坐到桌子前，但心却不知在何方，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他遇到自己的心魔。一方是一个心性与他如此相近而又脆弱与无助的女子，奔波在世俗之中，心灵毫无依靠，让他好生怜惜，在他心中她是那雪山中的一朵雪莲花，圣洁而又娇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需要后面有座山来帮她挡去风暴；一方是曾经的幸福与快乐，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家里有慈爱的双亲，有不完美但贤惠的妻子，有可爱的孩子，有唾手可得的安定，而这一切现在变得如此不堪，如在风雨中飘摇的空中楼阁，只因他的心性发生了变化，只要再向前一步则所有的一切都会于一瞬间灰飞烟灭。
　　他只身陷入泥沼之中，越想挣扎越深陷其中，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力之感。情字放在一个人身上是美妙的爱，放在两个人身上便是最毒的药了，而他现在品尝到了这种药。情是世间最美的字眼，也是最可怕的字眼，为情所困，三生不安。情感与理智，爱情与道义，让他深陷重重的困惑中，深夜从睡梦中惊醒，看着开花板，大汗涔涔。一边是百万个舍不得，一边是千万个丢不得，他陷入了人生中年的怪圈中，他无力挣脱。
　　周日，小羽约了好友大海去郊区吃农家乐散心。他们找着一渔塘，借了老板的锅，就在塘边空地上支起了灶，自己钓鱼自己煮，又去农家菜地里摘了些菜一锅烩了。他们边喝酒边吃菜，不知不觉中一锅菜和鱼全被他们吃了。躺在草地上，吹着风，看着白云飘渺，他感叹着世事无间，就把这所有的事情跟大海说了，说了自己的苦恼与烦闷。他说：这个女孩，心地良善，从不想着去伤害人，却总是在隐忍中伤害了自己；说这个女孩富有艺术天份，好好努力，以后一定能有大的前程，可惜现在却连照顾她的人都没有；说这个女孩一颦一笑、一顾一倾，都让人如痴如醉；说他如何沉浸在想念当中，而又不敢再去打扰等等。
　　大海嘿嘿地笑了，他说道：“我就知道你们没那么简单。你看被我猜中了吧？”小羽对他瞪了一眼。他继续说道：“这事复杂吧挺复杂的，简单吧也挺简单。”
　　“怎么个复杂法，怎么个简单法？”
　　“你看吧，你纠结在两个女人之间，中间还参杂着家庭孩子，这叫背着情债呢，怎么可能不复杂，怎么可能不累呢？说简单嘛，挺简单的，快刀斩乱麻啊。你看啊，你现在陷在一个情劫里面，此时应该以慧剑斩情丝，该断则断。男子汉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拿得起放不下，那叫伤人又伤自己，太没出息！”
　　小羽默然。
　　“其实吧，道理你都懂，对吧？这不是古代，古代吧，你把两个都收了，这就不是个事，你知道吧？你小子走桃花运了，美着吧。。。”
　　“别净拿我开涮，烦着呢。”
　　“不过说到底，遇到这种事吧，我也没辙，就像你说的，各有各的好，怎么办呢？”顿了一顿，他又说：“不过，我觉得吧，感情固然重要，不过那玩意它会变啊，你看你当年跟你老婆不也是海誓山盟的走过来的。。。”他瞥了我一眼，继续，“男人吧，最重要的是要有责任感，特别是老大不小的中年人了，不能一看到心动的姑娘就跑路吧？那不还乱了套了，这世上好的姑娘多了去了。我们应有我们该有的成熟，中国人嘛，还是要承担起对家庭该有的责任的。”
　　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说教，小羽一脸苦笑，他说：“刀没斩到你身上，你不知道疼。”
　　大海忙接到：“打住，我才不会陷到这种桃花劫里呢，喝酒□□都可以，这种事啊，一有苗头我就把它掐死，坚决不留后患。”
　　小羽再次无语，大海虽然说的粗俗，但理却是这个理，这种婚外的爱恋就是一个披着华丽外衣的炸药，搞不好就会炸得你家破人亡、倾家荡产，最不济也搞得你遍体鳞伤、伤人害己，就像他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回头吧，家里小孩还等你教育抚养呢。我知道你心软，你总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一个家庭吧。我们都是成年人，该负起自己的职责，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不能离开的太远太久，该回去了。”大海拍了拍我的肩头说道。
　　回城，熙熙攘攘的街头，人来人往，那一刻他茫然若失，他想：人一生当中，会有多少人曾经来过又走开——他们曾经与我们擦肩而过，又或者曾经与我们发生过交集？到生命最后一刻，我们还记得每一个曾经经历过的人吗——他们曾经带着善意或者恶念、曾经给予帮助或伤害、曾经是至交又或者是萍水相逢？到最后，我们又会在多少人身边出现过，又会有多少人会记得我们呢？人，如何才能活得问心无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