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夜陨

69、再回李家村

　　第六十九章 再回李家村
　　三人很快便来到轩月居所在的平台。看着眼前的景象，韩夜呆愣了良久，他一度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但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平台，虽然空无一物，他又怎么会不认识呢！阿雨为什么要毁掉这里呢？阿雨呢？他不会出什么事吧？韩夜突然慌乱起来。阿雨会不会在祁月殿？
　　韩夜忙展开双翼，想去祁月殿找阿雨。神荼急问道：“老师，你去哪里？”
　　“我去那边的山峰找一个人。”
　　“老师，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像不太合适。”
　　韩夜一听，才想起来，现在他衣服破烂的只勉强遮住羞处。这个样子确实不适合现在去找阿雨。怎么办？这里现在空无一物，又哪里会有衣服给自己换。但韩夜又等不了，要去找阿雨的心情非常急迫。
　　“该死！现在哪里能弄到衣服！”韩夜暴躁地怒吼一声。突然韩夜周身五彩光晕一闪，天地图签化成一件长衫披在他的身上。只见这长衫呈青色，远看上面有山川河流，气势磅礴。近看又是青松翠竹，苍劲高洁。这衣服穿在身上，翅膀仿佛缩到天地图签的空间里面一般，竟看不到。而当韩夜想飞得时候，心念一动，翅膀又毫无阻挡地快速伸展开。韩夜顿时大喜。没想到天地图签还有如此用法，这可方便多了。否则以后顶着这巨大的翅膀，人人都要以为自己是妖怪吧！衣服的问题解决了，韩夜一振双翼，眨眼间就已落在祁月殿前。
　　站在祁月殿滴水檐前，回身看到眼前熟悉的金桥荷池，韩夜一时间又踌躇不前。刚刚急切想见到阿雨，但真的到了祁月殿前，又非常犹豫。我自私地丢下他，从秘境跳了下去，阿雨肯定很伤心吧？他是那么的高傲，但那日他却苦苦哀求我不要丢下他。他一定是极度的伤心绝望，所以把轩月居都毁了吧。阿雨，你能原谅我的自私吗？我只害怕伤害了你，会一辈子活在内疚之中。我只成全了自己的爱，却不顾我的死，将会对你造成多大的伤害。阿雨，原谅我吧！
　　“老师，你不是要找人么？怎么在这发呆啊？”郁垒好奇地问。老师刚刚还火急火燎的，怎么现在又犹豫发呆。
　　“嗯。”韩夜轻轻应了一声。深吸口气，迈步进入大殿。我知道你很伤心，很绝望，以后我一定加倍对你好。我以后一定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再不会做傻事，再不会丢下你。
　　“什么人？竟敢擅闯祁月殿！咦，这不是韩太上长老么？参见太上长老！”几个守卫齐齐跪倒在地。
　　韩夜也懒得理会，急切地问：“宫主呢！”
　　几个人都奇怪你互相对看了一眼。
　　“算了。。算了，我自己进去找。”韩夜等不急他们回答，着急忙慌地跑了进去。
　　“阿雨。。。阿雨。。。”
　　“花墨雨见过太上长老。”
　　“花长老，好久不见！宫主人呢？”
　　花墨雨深深看了一眼韩夜，又憋了一眼他身后两个少年。
　　“太上，随我来吧。”
　　花墨雨领着韩夜进了一间偏室。
　　“太上，请坐。”
　　韩夜四下一看，萧炎并不在内。心中大为疑惑。
　　“花长老，带我来这里是何意？”
　　花墨雨叹息一声。神情复杂地凝视着韩夜。
　　“宫主并不在祁月殿。”
　　“啊。。他不在祁月殿！难道。。他已经去了落日国的曜日宫了么？”
　　“不是！”
　　“哦。。他去前方对抗妖兽了啊。”
　　“也不是！”
　　“那他到底去哪里了？”韩夜大声问道，脸上尽是急切之色。看着花墨雨欲言又止的表情，隐隐好像有事。难道。。难道。。阿雨出什么事了！想到这里，韩夜心中更是万分着急。
　　“他。。他。。是不是出什么事？”
　　“太上莫急。宫主没事！半月前，宫主突然将宫中一切事务交由我掌管。宫主说是要闭关渡劫，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
　　“闭关渡劫？在哪里闭关？”
　　花墨雨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宫主交待完后，就下山去了。”
　　韩夜颓然坐倒在竹椅上。心中一片悲凉。闭关渡劫！闭关渡劫！呵呵。。如此紧急的关头，你撒手不管，却去闭关渡劫！你闭得哪门子关，渡得哪门子劫！我在秘境中拜托你要帮我对抗妖兽，你就一点也没放心中么？你真的就这么自私，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只一心求仙问道么？我愿意为你舍生忘死，你却连我最后的愿望都不愿去实现，甚至哪怕一丝一毫的尝试都不愿去做，我对你来说就这么的不重要么？这些时日的相处，你对我一丝丝的喜欢也没有么？那你为什么要吻我？难道你的吻只是对我的施舍，好让我更心甘情愿地为你卖命，被你利用么？
　　韩夜泪流满面。原来到头来只是我的奢求啊！可笑我，还认为他会气我就这么丢下他。
　　“哈哈哈。。。”韩夜悲凉的大笑，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出了祁月殿。
　　“太上！”花墨雨大惊，忙去追他。但韩夜跑得飞快，出了殿门，一展双翼，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跟着韩夜的两个少年，身形一闪，也不见了踪影。
　　花墨雨呆呆地站在祁月殿滴水檐下，惊异了良久。

　　韩夜从祁月殿出来后，心中悲凉，脑中混乱，他漫无目的地飞着。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在月魔山的上空。韩夜不禁苦笑，原来就算自己不去看，不去想，潜意识还会把他带到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啊！
　　韩夜在他最初来到这个世界醒来的那颗树边落下。他呆呆地抚着这棵树的树皮。
　　“老朋友，一别已近2年，如今你依然如旧，但我还似当初么？”
　　韩夜在树边怆然涕下。
　　“老师怎么啦？我们过去看看吧。”郁垒好奇地问神荼。
　　“嘘，老师应该是在悲伤。别去！”
　　“什么是悲伤？”
　　“老师这个样子就是悲伤。”
　　郁垒也学着韩夜的样子，僵直着背，站在树边，缓慢抚摸着身边一颗小树的树皮。
　　“我也在悲伤。”
　　“你不是！”
　　“为什么老师是，我就不是？”
　　“反正你不是！”
　　“是”
　　“不。。唉，老师走了。我们快跟上。”神荼刚想反驳，看到韩夜一振双翼，已飞走了。

　　韩夜在李家村村口落下。此时已近黄昏，夕阳把他悲伤的身影拉得很长。当来到熟悉的屋前，韩夜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犹豫了很久才缓缓推开那扇曾经关住他清苦但幸福的生活的大门。屋内窗明几净，整整齐齐，仿佛他们从来没有离开过一般。
　　韩夜缓缓在藤椅上躺下。这藤椅是以前阿雨受伤的时候经常躺的，此刻仿佛依然还有他的气息。阿雨，虽过了近2年，但我的心一直没有改变过。你的心呢？韩夜心中苦笑一声，泪水又悄然沿着脸庞滑落。你的心原来也一直没有改变过啊！呵呵，我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又怎么会让高高在上的你改变呢!终究还是我痴心妄想。
　　“就让我最后再痴心一次，就让我最后再妄想一次。我曾经说过，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如果求仙问道才是你最终所求，我一定不会成为你的牵绊。如有真的有来生，而我们还会相遇的话，希望你能放下一切，选择爱我好嘛！”韩夜双手紧紧圈在胸前，仿佛这样能更多的感受到阿雨的气息。
　　这一刻他的人生已经暗淡，生活失去了意义。他甚至什么都不想去管。妖兽也好，苦难的百姓也好，于他有何关系？反正他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以前他想过要变强，要勤奋锻炼，甚至是匡扶天下，那多少也是跟阿雨有关。因为他想成为一个能配得上阿雨的人，能跟他并肩站在一起的人，但是现在，一切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呢？
　　因为身怀至宝，才觉得自己与众不同、责任如山、神通广大，觉得自己能惩奸除恶，甚至能跟苍天对抗，但他始终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在自己世界普通的如一粒尘埃，微不足道的人。
　　是啊！他只是一个平凡而又普通的人。他只能蜷缩在藤椅上，任心中的沮丧蔓延，任眼中的悲伤横流。

　　已近六月，天早早就亮了。李雪一大早便从家里出来，看到那熟悉的枝繁叶茂的槐树，李雪的步伐开始沉重。曾经那树下总会躺着一个让她面红心跳的男人。虽然他总是冷冷的，也基本不跟自己说话，但是只要每天能看到他，李雪就觉得心里很甜蜜、很开心。心会随着一步步的靠近而砰砰乱跳，大脑会随着男人越来越清晰的俏脸而眩晕。在他的身边，她总是感觉自己像是在美梦里一般，又像是沐浴在三月的春风里，也像是徜徉在盛开的花丛中。
　　然而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在槐树下，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李雪清澈的双眸被感伤占据。但李雪又总是期待：或许他还会回来呢？所以她每天在空闲时间就会过来，会把他曾经住的地方，打扫干净。因为这样，她就会感觉他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一般。打扫完，她会坐在他曾经躺过的藤椅上怔怔发呆。
　　李雪叹了口气，每每想到他，她就会忍不住叹气。李雪整理了一下心绪，快点去打扫吧，现在是农忙的时候，一会还要帮阿爹干活呢.当她走到屋前，看到大门洞开。李雪眼中飞出了兴奋的神采：他回来了？李雪一刻也等不急了，她提起裙摆，狂冲进屋内。
　　“韩二哥！你们真的回来了？”李雪眼中的神采瞬间被眼泪夹带而出，化成激动的惊呼。
　　韩夜依然保持蜷缩的姿势，李雪的惊呼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他迷蒙地睁开红肿的双眼。
　　“是雪儿妹妹啊，你怎么来了？”韩夜朝李雪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他从藤椅上坐起来，人已经清醒了。想到这里还是窗明几净，干净整洁，韩夜就明白了。
　　“雪儿妹妹。多谢你啦！我不在的时候，还一直帮我打扫屋子。”
　　李雪一进屋看到韩夜后，她又惊喜又有点害羞地着急搜寻着她日思夜想的身影，但是没有！难道在房间里面睡觉么？李雪迫切地想冲进房间一看究竟，但少女特有的矜持，让她压下了迫切的心理。
　　“韩二哥，韩。。韩大哥呢？”
　　李雪问的有点吞吐，神情有点不自然，但韩夜毫无所觉。他怅然地摇摇头。
　　“阿。。。哥哥。。。没有回来。只有我回来了。”语气中是深深的悲伤和落寞。
　　这悲伤和落寞太过于明显，李雪一眼就察觉到了。她轻轻地问道：“他。。韩大哥，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你没有去找他吗？”
　　韩夜怔怔地看着李雪，半晌，摇摇头苦涩一笑。“或许他有他的追求。我就算找到他，也不过是他的阻碍罢了！”
　　李雪看着眼前的韩夜，犹豫了好一会才说：“韩。。韩大哥，其实不是你的哥哥，对吧？”
　　“嗯？嗯。”韩夜心中一惊，但他还是承认了。他不想对眼前纯真的少女有任何的欺骗。
　　“韩二哥，你还会走的吧？”
　　“嗯？”
　　“其实从你跟韩大哥第一次来李家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不会一直待在这里的。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肯定不是像我这样的普通人。之后，韩二哥敢一个人闯进妖雾林，还成功猎杀到老虎，拿到虎皮。再然后敢反抗邀月宫，我就更加确信了。上次我跟哥哥来的时候，你们就已经离开了。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没想到还能见到韩二哥。雪儿真的很开心。”
　　“对不起，雪儿妹妹。”
　　“韩二哥，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尽管去做吧！这里我跟哥哥会帮你照顾好的，你放心吧。等你做完了要做的事，等你真正想安定下来的时候，你再回来，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李大爷、李大娘、我哥还有其他的乡亲都很想念你，我们随时欢迎你回来。”
　　韩夜看着眼前的李雪，2年没见，她出落的更加俏丽，更加善解人意。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她的话让韩夜很窝心，很感动。原来我并不孤单，就算我只是一个最最普通的小人物，我也有我自己的价值。我也有人牵挂、有人需要、有人关爱，也有人默默地为我付出。
　　韩夜笑了。他笑得很开心。
　　“雪儿，谢谢你！”
　　“韩二哥，你什么时候走？”李雪的眼眶已红。
　　“现在。”
　　“为什么不再多待几天呢？”她的眼泪已在眼眶打转。
　　韩夜站了起来，表情认真而凝重。“雪儿，妖兽肆虐，我必须尽快赶往前线，将妖兽赶回森林。”
　　李雪开心地一笑，但眼泪却顺着脸庞滑落，晶莹如玉珠。
　　“我就知道！韩二哥会保护我们。我们会在后方做你坚实的后盾。你知道吗，我们也在努力的生产更多粮食，我们也在把粮食捐出来，送到郡府，送到前线。”
　　“嗯，我们一起努力。等一切都太平了，我们就又可以一起去捕鱼，一起去程家集闲逛。”
　　“嗯！”
　　“雪儿，我走啦！代我向李大爷李大娘、还有你哥他们问好。哈哈。。我要开溜啦！我可不想看到你哥哭鼻子的样子！”
　　韩夜说完，坚定地走出了屋子，坚定地朝村外走。来的时候，他的身影满是沮丧，充满悲伤。但是现在，他的身影充满了信念，充满了希望。
　　李雪追出屋外朝韩夜大声喊道：“韩二哥，不要放弃韩大哥。以前他需要你，现在他还是需要你。答应我，一定要去找他！”
　　韩夜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李雪点了点头。但是他心中却在想：他，真的还需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