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夜陨

170、津南帮

　　第26章
　　一些人往都城方向走了5天，这日天降擦黑，四人到了津南湖。津南湖方圆有百里，颇为壮观。四人在的地方是一片荒滩，周围没有民居，无处借宿，只得露宿。1月下旬，天已经寒意袭人了。
　　好在荒滩之上，到处是枯萎的芦苇和杂草。劳力活，韩夜是没指望萧炎和慕逸晨，一个人乘着还有点光亮，割了一堆杂草，铺了三张床。又收来许多芦苇，生了火。只是芦苇不禁烧，又去砍了一些枯树枝。忙活完，天已经黑透了。
　　席地而坐，给二人分了途中购买的吃食，三个人相对无言。气氛尴尬。
　　黑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三人每晚都是这样的状态，甚觉乏味。扒拉了下篝火，又飞到湖中心玩耍了一会，等回来时，三人都已经躺下了，于是一个人坐到一边去了。他乃是韩夜上世的应龙之翼幻化的，不是凡体，无须吃睡。
　　正百无聊奈之际，突然感受到韩夜意念的召唤，黑影还来不及抱怨，身影一闪，已成为韩夜背后的翅膀。
　　韩夜躺下后，虽有篝火的温暖，但怕萧炎和慕逸晨会冷，于是召回了翅膀，伸展开分别搭在二人身上。
　　萧炎翻了个身，背对过身体。慕逸晨将翅膀往肩部拉了拉，心里暖融融的。
　　韩夜看了一眼，幽幽叹息，缓缓闭上了眼睛。
　　睡了也不过一个时辰，三人同时被远方的响动惊醒。声音有远及近，是朝这里来的。
　　萧炎皱眉，说道：“来人脚步混乱，心慌意乱，受伤不轻。追赶之人，气息沉稳，人数众多。”
　　三人站了起来，韩夜收了翅膀。不一会，果然一个人影冲了过来。萧炎展开疾风步，脚底生风，迅疾闪到那人身后，楸着后领就提了起来。呼吸之间，又出现在篝火边，将人一掷，扔在地上。萧炎手上用了劲，加上那人伤势严重，爬了几下都没爬起来，惊惧又愤恨地看着。
　　萧炎的手镣脚镣已经去掉了，没有束缚，又是法尊高手，万一把人摔死了怎么办？韩夜心里有点不乐意，但也不敢表现出来，更不敢抱怨。
　　韩夜蹲下身体凝视着那人，是个30来岁的汉子，浓眉大眼，很淳朴，不像是坏人。那人见韩夜看他，啐了一口口中的血沫。
　　“朝廷鹰犬，看什么看。要杀要刮，尽管朝爷爷来，爷爷哼一声算爷爷输！”
　　韩夜也不在意，但萧炎脸上一阴，伸脚便踹被韩夜急忙拦住了。
　　萧炎冷哼，冷视着韩夜，眼中已有怒火。韩夜对谁都好得样子，看着就来气！
　　“萧炎，他伤得很重。不要生气…..我们先问清楚好不好？”韩夜拉着萧炎得手，软语温声。篝火的映照下，眼睛亮闪闪的，尽是深情。
　　萧炎一下子就消气了，嗯了一声，反抓住了韩夜的手。
　　韩夜又报以招牌暖笑。
　　正在此时，后方追赶的人已经到了。大约有二十人，各各举着火把，把这一小片照得通明。
　　萧炎将韩夜拉到身后，又上前一步，冷冷地直视着来人。领头之人是个中年人，有点见识。打眼一看，便知道萧炎和慕逸晨不是凡人。又见慕逸晨着晶白长袍，略一想，带着虚伪的笑容，抱拳上前道：“几位少侠气度不凡，可是红莲教的高徒？”
　　萧炎自然不屑回答，慕逸晨也没啃声。
　　那人也不恼，依然带着虚伪的笑容继续说道：“我等受慕容皇族所托，来抓此人。”说到这里一指篝火边的汉子。“少侠不知，此人犯有重罪。少侠，可否行个方便，将此人交予我。我等回去一定向慕容皇族禀明，感谢几位少侠的相助。”
　　萧炎见他左一句慕容皇族，右一句慕容皇族，看似不经意，实际是拿皇族在压他们。萧炎很不悦，但一想也没必要跟慕容皇族生出罅隙，徒惹事端。正欲侧身说请便。韩夜却突然站了出来，说道：“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
　　“此人不但偷盗了皇室宝物，还残忍杀害了数名守卫。慕容皇室震怒，这才着我等前来擒拿。”
　　“我呸！血口喷人！今日栽在你们这些鹰犬手里，爷爷认了。休要乱扣屎盆子，污了你爷爷我的声名。”
　　韩夜看那汉子神情激愤，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暗中捏了捏萧炎的手，萧炎领会，皱了皱眉。韩夜铁心要躺这趟浑水，那他也不能坐视。萧炎也捏了捏韩夜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那汉子激愤之下，吐了几口血。但心中的怨气和不甘，让他强撑着坐了起来，指着来人又放声骂道：“爷爷今日难逃一死。反正是死，爷爷也要死个痛快。狗/日的皇族，狗屁的上神，还有你们这些作恶多端的鹰犬，哈哈….爷爷就算死了，也会天天缠着你们的！”
　　“好大的胆子，上神你也敢骂！若上神震怒，降罪世人，你….你担待的起嘛！”
　　“降罪？你们这些人打着上神的旗号为非作歹。降罪也是降你们的罪。可惜啊，狗屁的上神，只会包庇你们，那管我们的死活。上神已不怜悯我们，我们为什么还要尊敬他。骂得就是他！若有机会，我不但要指着他的金身痛骂，我还要打碎它！它有什么资格享受世人的香火。狗屁！狗屁！咳咳…咳咳….”
　　“疯子….狂徒….你….你….”中年汉子又惊又吓，语无伦次。“亵渎上神！我杀了你！”中年汉子像忽然反应过来一般，举刀来砍。
　　慕逸晨和萧炎紧皱眉头，没有阻拦。如果是辱骂皇族，他们不会放在心上，可是辱骂上神….他们没有理由阻止！
　　那汉子气愤之下速度飞快，韩夜见萧炎和慕逸晨没有阻止，心里焦急，手猛地从萧炎的手中抽出，一个闪身，伸臂挡住了。刀结实砍在手臂上，差点连手臂都砍断了。剧烈的疼痛，韩夜一声惨叫，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萧炎和慕逸晨想阻止时，韩夜已经晕过去了。萧炎扑过去，抱起韩夜，俊俏的脸上尽是担心和恐惧。手压住伤口，催动内核，水、木两系魔法倾出，修复着伤口。
　　慕逸晨两手向下一抓，手中已握住数十把风剪，赤红着眼，一个疾步，冲进来人之中，呼吸之间，二十人全部毙命！
　　狠、快、准，二十多人倒下时，脸上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鲜血染红了慕逸晨晶白的长袍，散出刺鼻的血腥味，形如鬼魅。慕逸晨呆住了，一向沉稳平静的他，怎么突然会失控？可是韩夜倒下的那一刻，他的世界仿佛也倒塌了。慌乱、惊惧、害怕还有撕心的疼痛，全化作了毫无犹豫的杀戮。
　　慕逸晨冷静下来，有些懊悔。我也会这么冷血么？他会不会讨厌这样的我？慕逸晨瞳孔一张，满脸恐惧，身体急退，奔向河边。迅疾脱了外套，在湖水里发了疯一般的搓洗。之后，将湿漉漉的衣服扔向空中，手一扬，一股旋风带着衣服猛烈旋转，一会衣服干了，轻飘飘落下。他举手接住，穿上。鼻子闻了闻，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往回走的时候，白衣飘飘，又是那个淡然沉静的慕逸晨。
　　韩夜站在虚空，身后是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左脚踏红莲，右脚踏黑莲，手中执一杆长/枪，前面一个巨大漆黑的斩将台上锁着一个冷眼冷脸的俊俏男子，韩夜看着觉得很熟悉，那种直透灵魂的熟悉，让他心口绞痛。他捂着胸口，还来不及询问，一道黑色的神雷向男子劈了过去。“不….”韩夜只来得及脱口大叫，男子已灰飞烟灭了。
　　“韩夜…韩夜…你怎么了？”
　　韩夜猛然睁开眼睛，望进一双冷眸中，只是现在那冷眸中尽是担忧。韩夜猛然抱住，口中不停呼喊“萧炎…萧炎….萧炎….”一遍又一遍。
　　萧炎箍紧韩夜，在他耳边回应“我在…我在…我在….”也是一遍又一遍。
　　直到许久韩夜平复下来，才羞赧推开萧炎。想到那个场景，人有点恍惚，其实他最近每晚都会梦到。萧炎刚想责怪他鲁莽，不顾自己安危，但见韩夜精神不好，只当他刚恢复，咽下了责骂的话语。
　　韩夜站起身走到汉子的身边，以掩饰他的尴尬。待注意到追赶汉子的人全都死了，他愕然回头看了一眼萧炎，又不着痕迹回过头，眉头狠皱。
　　汉子伤势很重，出气多，进气少。必须立刻救他。韩夜整理了一下心情，面色平静，又回头看萧炎，并说道：“萧炎，能先救活他吗？”
　　俊眉一挑，萧炎本不想救这个辱骂上神的人，但韩夜要求的，萧炎还是顺从了。绰步走到身边，手向下一压，水系魔法蓝色的光波缠绕着汉子的身体。萧炎有点厌恶他，所以只有了水系的治愈，并没有用木系的修复。
　　法尊出手，汉子的命是保住了。汉子又缓缓坐了起来，看看韩夜等人，又看看他口中已尽数死亡的朝廷鹰犬，神色复杂。他有点搞不明白现在的情况。
　　韩夜温声说道：“你别怕，我们不是皇族的人。说实话，我对皇族也没有好感。我家也差点被慕容皇族屠戮了，幸好上神眷顾，才得以幸免。你也不要对上神有所怨恨，说不定我们今天的相遇就是上神的安排。所以，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汉子犹豫又惊疑不定，一时气愤之下，辱骂了上神，又有点后怕。可是想到发生的事，他又很激愤。他咬牙一想，反正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今天的相遇真的是上神的安排，是上神派人来解救他苦难的亲人，那么就算用下半生为今天的罪孽赎罪也值了。
　　“我叫高莫离，我师傅陈燕青是津南帮帮主。我们津南帮是做水上生意的，小门小派。帮众也不过是一些渔夫、船夫为生计凑在一起罢了。一月前，慕容皇族传令，万年父神节来临，让我帮进攻白银三千两，珍珠若干箱，我们好不容易筹齐，送到官府。那官府扣押了我，放回我师兄弟，竟让我们抓津南龙鲤进献上神。少侠应该听说过，我们这湖之所以叫津南湖，正是因为有津南龙鲤的存在。它可是这湖里的湖神啊。我等行船都要受它恩惠，如何敢加害它？再说，龙鲤未成年的都有千斤，我们这些三脚猫功夫，也没有这个能力。慕容皇族勒令，月底之前交不出龙鲤，就是对上神的不敬，就要将我津南帮全部杀光。”高莫离越说越激动，满脸愤愤，咬牙切齿。
　　“狱卒里，有两个是乡邻的亲戚，识得我。偷偷将我放了，并告诉我皇族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过两日便要举兵攻打。我急着回来通知他们，却被他们发觉，这才一路追杀到这里。”
　　韩夜听到这里，神情严肃，慢慢站了起来，踱到一边思考。自从收复黑影，除了每晚做先前那个梦，脑海中总是会闪过一些很莫名得片段。这些片段零零散散的，组合也组合不起来，让韩夜头疼。但是那些片段又非常的真实，让他忍不住觉得自己好像得了失忆症，遗失了自己一部分的记忆。可是他仔仔细细回顾了一下18年的经历，除了太小的时候记不清了，其他都能回忆得起来，并没有那些片段得存在。如果自己不是得了失忆症，难道这些是黑影得记忆。他问过黑影，黑影缄默不语。
　　黑影不承认，他又有点错乱。是不是记忆出现了偏差。仔细想那些片段，又好像确实经历过，甚是苦恼。尤其梦中自己那一番装饰，分明就是上神的样子。难道今晚的事情，真的是上神的安排？
　　不若，我跟着高莫离去津南帮，看看事情后续怎么发展？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再说，慕容皇族差点灭了韩家庄，哼，我去给他添添堵，灭灭他们嚣张的气焰。
　　想罢，便把想法对慕逸晨和萧炎说了，二人很惊讶，但都没说什么。高莫离很开心，慕逸晨杀那些人的时候，他亲眼看到了，有高手的帮忙，总归是利好。
　　事情就这么定了，觉也不睡了，三人跟着高莫便离去了津南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