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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谁与逐鹿天下(1) ...

  •   苏怀瑾醒来的时候,还感觉头脑中晕晕的,他开始时以为这是转换世界所带来的晕眩,可随即意识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他现在所拥有的这具身体,有些太过于虚弱了。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敞的床铺上,身下床被半旧,应是棉质,十分柔软,还隐隐带着阳光的味道。

      这里的布置以及目之所及自己的状况,都在告诉他,他这是又回到了古旧的年代。

      说起来,这才是他所该存在的时间,可在科技发达的小世界中行走得久了,现在反倒感觉这个年代有些陌生。

      这似乎是个帐篷,布置十分简洁,倒像是

      行军当中临时驻扎的营帐。

      有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

      “你醒啦?”苏怀瑾闻声往边上看去,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十六七岁少年,着一身藏蓝色短打,手上还端着托盘,正看着他一脸惊喜。

      胸口好像有一股绵绵密密针扎似的郁气堵着,苏怀瑾忍不住轻咳了一下,才试图坐起来与他答话。

      “哎,你别乱动,”然而还没等他动作,那少年便连忙抢上前来,一把按住他,“你受伤可重啦,李大夫要你最近卧床休养,慢点儿来。”

      苏怀瑾闻言轻轻柔柔地笑了一下,礼貌道:“多谢小兄弟,请问……这是何处?”

      他见那少年虽热情,但言行举止与他颇为生疏,便知这不是他这身体认识的人,再加上潜意识里对周围的环境没有一丝一毫的熟悉之感,想来这地方,便是原身也是不熟悉的。

      而且现在知觉慢慢恢复,身上各处剧烈的痛感也渐渐清晰起来,结合那少年方才的话,恐怕是原身遭遇了什么意外,被他们无意间搭救了吧。

      他一边想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想要开始提取原身的记忆,谁知神识探入脑中,竟如入空境,一丝一毫反应都碰不到。

      他一下子就慌了,那种无处着落的感觉仿佛是走着走着一脚踩空,身上的冷汗猛然渗出来,瞬间便湿透了衣衫。

      为什么他探不到这具身体的记忆?这个人的脑海竟然是一片空白——那种全然的空白,恐怕要不是他过来,是会连基本生活技能都有些成问题的了。

      端着托盘的少年看他显而易见慌乱的神色有些好奇,小心地把托盘放在一边的矮几上,拖起药碗来在他身边坐下:“你怎么啦?是身上有哪里痛吗?”

      “……”

      “痛也是正常的,李先生说你受的伤可怕极了,能挺过来纯粹是你命大——说起来,到底是什么人那么残忍,你是不小心走到魏国的驻营区了吗?”

      “……”

      “可是那样的话,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少年拿着一个小勺子,动作娴熟地把药喂给他——看来对这活计已经相当熟悉了,灵动的眼睛丝毫不掩饰其中的兴趣,“你身上一点儿内力都没有,看着身体孱弱,也不是习武之人,按理说是断断逃不出魏军的包围圈的。”

      “咳……”苏怀瑾被他说得有些头晕,这身体重伤未愈,本就精神虚弱得很,被这小子叽叽喳喳地一通说,脑海中也开始像胸口一样绵绵密密地疼起来,“不好意思,我……”

      他还没有说完,便见帐帘儿一掀,又是几个男人走了进来。

      少年一下子蹦起来,回头就向为首的男人行了个挺胸抬头的军礼,小身板儿挺得倍儿展,脸上都扬起光来。

      苏怀瑾心中一动,看来,这位应该就是这军营的主人——也就是救了他这个身体的正主了。

      那是个很英俊的男人,身量颇高,显得威严而稳重,身上带着常年征战的血色和风霜,只是站在那里,就像一柄出了鞘的大刀,满身的锋锐侵略之气。

      他看得目不转睛,总感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自己心中翻腾——那显然并不源自于他自己,而是原主留存在身体中的记忆。

      这到底是什么人……让原主在即使记忆全部消失的情况下也能引发如此剧烈的情绪?而且那情绪着实复杂,以至于他一时竟不能分辨喜恶爱恨,只觉得心绪震荡,胸口那股郁气似乎马上便要冲将出来,连喉咙口都感觉到浓重的铁锈腥气。

      那男人身后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面色一变,急走两步上前,两指搭上他腕脉,闭目仔细查探。

      “他怎么样?”为首的男人面无表情,双手背负在身后,虽然跟那个一开始出现的少年询问床上的人的身体状况,却连看都不看他,仿佛是在问什么没有生命的物事。

      少年挺了挺胸脯,朗声答道:“禀将军,这位公子才刚刚醒过来,醒来一句话都不说,小的正在问他呢。”

      苏怀瑾又轻轻咳了两声,不再注意那边的情况,把心思收回来稍稍闭目养神,思索自己眼下的状况。

      他还没碰到过这么棘手的情况,对所处环境竟全然不知,更不知晓原身的身份,愿望,甚至他想要报复的是谁,他来到这个世界就真的如同失忆的原身一样,唯一有些优势的大概就是他没有真的失去生存能力,大概能比原身多些掌握主动的机会。

      更糟糕的是,他现在连秋泓的存在都感知不到,也不知他到了哪儿去,这身体破败不堪,不但没有像之前每个世界那样在他到来的瞬间自动得到修复,还连经脉都损坏严重,恐怕就是能保住一条命,今后也难再练习过于高深的功夫了。

      “这位公子福大命大,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给他诊脉的中年人收回手指,声音中有些欣慰,“只是内伤太重,即使好生调养,今后的日子恐怕也不大好过。”

      苏怀瑾心中一沉,他自己便颇通医理,对这身体的情况已有了大致的了解,可到底还存着一二分幻象,希望这个世界的人有什么特殊的治疗手法,现在看来,却实在是痴心妄想了。

      为首的男人走过来,在大夫让出的位置上坐下,面色沉沉地看着他,眼中掂量之色甚浓,倒是没有什么怀疑。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身上的气势太强,以苏怀瑾现在一碰就碎的身板儿简直被压得喘不过气,他忍不住稍稍向后挪动了一下,便被身上骤然传来的疼痛弄得浑身一僵,原本撑着身体的手臂也一软,晃了晃便要摔回床上。

      正当他闭眼等待即将到来的加倍的疼痛的时候,跌落的身体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那手臂与他身体相接处又冷又硬,显然是铠甲的触感,却意外的并不让人难受,暖暖的内力从对方手上传过来一丝,倒让他瞬间便好过许多。

      苏怀瑾紧张地睁开眼,果然是那个男人出了手,对方深黑的眼睛看他的神色有一丝戏谑,好像对他的任何心思都心知肚明。

      滚蛋,别用你龌龊的心思来揣测本公子!

      他喘了口气,努力挣扎了一下想从那男人臂弯里出来,没想到那人竟毫无预兆便放了手,让他的动作落了个空,反而因为动作而更重地摔到床上,被那猝不及防的疼痛搞得头晕眼花。

      “别跟孤耍什么花招,”男人的唇角挑起一点,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你们的那些小花样,在孤面前可不起作用。”

      苏怀瑾差点被他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对方话中的意思让他羞愤不堪,却什么都做不了,只好暗暗忍下,憋得自己险些吐血。

      他咬咬牙,尽管痛得眼前发黑,还是勉力撑起身体,尽量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多、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在下身无长物,此恩请容后再报。”

      “哦?”男人诧异地挑了挑眉,“孤从魏军的马蹄下救了你,还废医废药地好不容易把你抢救回来,现在你轻轻巧巧一个谢字,就想直接离开?”

      “……”难道你刚才的意思不是让我识趣点快些滚蛋吗???

      还没等苏怀瑾回答,便闻到一股极为诱人的香味儿飘了过来,刚才那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出去又回来,托盘上变成了一小碗清粥,那清粥也不知是如何熬制,表面上只是普普通通白花花的一碗,却有极为鲜美的滋味儿从中散发出来,晶莹的米粒颗颗饱满,仅只是大米原本的清香便已诱惑至极。

      在上个世界饿了将近一年还没缓过来的苏怀瑾根本受不了这种刺激,再加上这身体腹中也是空洞无比,顿时发出一阵渴望的声响,在空荡的帐篷内显得格外清晰。

      苏公子的脸一下子红起来,他向来恪守礼节,从未遇到过如此尴尬失礼的状况,可身体的状态骗不了人,不论他如何强忍,也控制不住自己喉结一动,又咽了口唾沫。

      那男人憋不住笑出声来,亲手端下粥碗,恶劣地调侃道:“看来确实是灾民没跑了,小兄弟,你有多长时间没吃过饱饭了?”

      “……”

      “可也不像,你们说,哪见过逃荒的这般风神俊秀细皮嫩肉?这样,孤告诉我你的名字和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这碗粥就给你喝好不好?”

      “……”滚蛋!

      “怎么样,不想喝?”

      苏怀瑾半抬起眼,用自己最无辜最怯生生的眼神看过去,他混娱乐圈那辈子专门练过面部微表情——反正他在哪个世界的大致长相都差不多,现在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这身体大概是个什么样子——这种表情被当时的恋人大加赞赏,据说是最让人不忍心拒绝的目光。

      于是,原本只存着些挑逗心思的吴国太子易修,就看见对面那个俊美至极的青年委屈地一抬眸,深蓝色的眸子小鹿一样湿漉漉地看过来,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大人恕罪,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哎哟卧槽。

      太子殿下默默地用手捂了一下胸口,觉得自己一向坚强的心脏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对,这个世界跟第一个一样,正攻不是白月光哦~

    咳,因为白月光是个女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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