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件小事》何以疏狂

8、2.3

　　我提前做了很多准备，预演了流程，对着镜子练习笑容表情和说话的语气，期待见面一切顺利。
　　上次见嘉实的时候七岁的他还是孩童的模样，而这次再见面，13岁的少年，营养充足的关系，个子很是不低，又是早熟的性格，猛然看去，已经十足是个大人了。
　　就算曼青每年会给我发些嘉实的近照，但真的见面还是陡然的陌生感十足。
　　他从小就不是爱说话的性子，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些什么，可以聊些什么，努力的找话题，换来的也是很简洁的单字短句的回复，真的是十足的尬聊了。
　　又一次努力的问了问题，换来他寡淡的两个字“还好”，我终于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笑容撑到僵硬，心里无比的挫败。
　　这不是我预想的见面，甚至连千分之一的顺利都没有。
　　我颓然的垂下头，有些泄气，可我甚至都没有立场怪他的不配合。
　　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从小就没有如何抚育过他，中途丢下他这么久，突然又回来想要母慈子孝其乐融融，哪有那么容易。
　　我是真的很想要做些改变，却也真的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当我也沉默下来，气氛冷的要结冰。
　　我感觉嘉实身上的气息越加冷寂，想到我们以前沉默到最后的不欢而散，大概再不久又要重演，我心里一急，什么也顾不上了，那些话题那些练习都被我抛到了脑后，我终于破罐破摔的，“我是不是……特别糟糕的母亲。”
　　我也没有等他回答，好像开了一个口子以后，后面就很容易了，“从小就没怎么照顾你，没有陪着你，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需要什么，什么也没给过你，离婚就抛下你自己跑掉，现在又这样自顾自的回来烦你，也不管你需不需要，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你相处，什么也给不了你，真的是好差劲啊，我自己都很讨厌。我知道说这个真的很可笑，可是我也是第一次做人母亲，我也没有经验，不知道要怎么做，我知道我以前真的做的很差，可我还是很想要努力做一个好妈妈，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已经很晚了，可是，你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就算我这么，这么差劲，我真的会很努力的，你愿意，你还愿意要我这个妈妈吗？”
　　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这么软弱的时候，乱起八糟的说了一堆，就自顾自的带了哭腔，眼泪也是真的掉了下来，我抽噎着。
　　嘉实大概是被我这突然状况外的反应搞的很懵逼，他很慌乱抽了纸巾递给我，僵硬的伸手似乎是想要拍拍我，手臂却迟疑着没有落下来，这动作更加触动我泪腺，我一把搂住他，在他还稚嫩的肩头哭的稀里哗啦不可抑制。
　　从他母乳期以后就再没能这样亲近过他了，这拥抱让我想起他在我肚子里在我怀里亲昵的依恋的样子，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你还愿意，嗝，愿意我，嗝，做你妈妈吗？”我哭的开始打嗝，还一边追着嘉实问。
　　嘉实从开始被抱住的僵硬，到后来开始放松下来，身子贴近我，他被我追问着，终于声音里带着羞恼的回应，“就好像妈妈是谁还有的选一样。”说完却反手更紧的搂住我。

　　血缘关系大概真的很神奇，我鼻涕眼泪的搂着嘉实哭完这一场，形容无比狼狈。这十余年的隔阂却好似就已经被这片刻亲密的拥抱而消解了，可能我们心里都对这亲情有着渴望。
　　哭完了，我有点失控的不好意思，嘉实也垂着眼睛不看我，我们默默的不说话，但是这时候的沉默却洋溢着温柔的暖意，再不是刚才那锋锐的冷厉。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咕叽——”一声，我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嘉实的肚子叫了。
　　我还没有说话，嘉实就已经有些羞恼的站了起来，对于他这种礼仪从来不出差错的孩子，大概这是很失礼的行为了，他很别扭的就想走，我忙拉住他，“对不起，是妈妈忘了时间，都中午了，该吃饭了。你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嘉实听到我说要做饭，要走的动作就停了下来，被我就势按坐下来，清了清嗓子，故作不在意的说，“随便都可以。”
　　我知道他是很内敛的性子，也没有一定要逼他说，反正多做几个菜，多做几次，总会看出来他喜欢吃什么的。

　　我的厨艺大概有点超乎嘉实的意料，他第一口吃下去，整个人都呆了一下，然后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吃完以后，嘉实坚持要帮我洗碗，我看了眼他居然洗的还有模有样，就放手让他去做了，转头给他切了水果盘，我有雕刻的基础，又在米其林大厨手下打过下手，果盘摆出来是专业级别的美感。
　　嘉实半天都没舍得下手，还是我说下次再给他做，他才勉强的开动。
　　下午嘉实还有社团活动，差不多要走了。
　　母子关系刚刚破冰，我们都有些依依不舍，“你中午下午都可以过来吃饭啊！”我跟他说。
　　嘉实皱皱眉头，“最近有竞赛，要小组准备，没有很多时间可以出来。”
　　“啊，这样啊。”我有些失望，还是强打起精神，“那还是比赛最重要，等忙完这一段吧！”
　　’唔，‘嘉实在门口踌躇了半天，突然小声的说，“中午可以带盒饭到教室吃。”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忍者笑意说，“那我明天开始给你送饭？”
　　嘉实这个口不对心的傲娇boy很云淡风轻的样子，“你随便啊。”
　　不过临走之前他又说，“你来之前给我发信息。”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你想吃什么也提前告诉我啊。”
　　“”唔。“嘉实含糊的应了一句，红着耳朵快步走掉了。

　　之后的日子里，我每天都换着花样的给嘉实准备爱心便当，先前习得的厨艺终于有了彻底的用武之地。看着嘉实每天吃的空空的饭盒，成就感满满。
　　周末休息日嘉实终于有时间过来了，我提前准备了很丰富的食材，打算在周末的时候大展身手。
　　周末一大早，门铃就响了，我一边跑去开门，一边琢磨着应该给嘉实配一把钥匙。
　　门一开，我就给了嘉实一个大大的拥抱。
　　在最近的相处里我已经发现，嘉实其实很享受我的亲近，可是对于青春期的别扭的男孩儿，别指望他会坦诚的表达，所以还是我直接来积极主动一些比较好。
　　通常嘉实会很假装不在意的享受这样亲昵的抱抱，但今天他却有些抗拒的扭了扭身子，“你不要总这样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对上他身后几双兴致盎然的眼睛，立刻明白了嘉实别扭的原因：居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还带了小伙伴啊？
　　我连忙放开嘉实，招呼大家进来。
　　都是嘉实的同学，男孩女孩都有，看起来都是些天之骄子骄女，年纪不大，姿态气势却足，估计背景也都很不一般。
　　不过对我来说也无所谓，反正在我眼里，他们只是嘉实的朋友。

　　虽然是第一次来做客，嘉实的朋友们倒是并不认生，我问了他们想吃什么，他们不拘谨的点了菜。
　　果然我先前想的没错，这些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随意点的都不是普通的家常菜。
　　还好之前准备的东西够丰富，也还好我的厨艺还算拿得出手，不至于怠慢了小客人们。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除了嘉实一直不高兴的拉着脸，我想了想，觉得有些明白了，可能是孩子的嫉妒心？觉得我给他朋友们做的菜比平时给他做的还要好？
　　我趁着人不注意，悄悄拉了拉嘉实，“好啦，妈妈还是最爱你的，回头给你做比今天更好吃的菜好不好？妈妈还有好多压箱底的招牌菜没做呢。”
　　嘉实睁圆了眼睛，不相信的样子很有些孩子气，我十足骄傲的跟他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么厉害，在几个米其林餐厅打工，有学习系统督促的日子，可不是白做的。
　　嘉实这才被我安抚下来。

　　可能是食物征服了这些孩子们的胃，他们以后就经常跟着嘉实来做客，虽然嘉实总是不情不愿的样子，但是这些应该都是他的好朋友吧，我觉得作为母亲，我还是有义务帮傲娇的儿子跟朋友们打好关系的。
　　日常我给嘉实准备便当和小点心的时候也会多准备一些，叮嘱他和朋友们分享。
　　有时候这些孩子们还会一起讨论功课作业，精英教育可不是白吹的，安排的作业里真是吹拉弹唱18般武艺其上，时不时的还会很着急的跟我求助，多亏了我这些年由着性子乱七八糟的学了一堆有的没的，还算可以帮得上点忙，不然就白瞎了。我帮着他们做过版画、木雕、电子电路、计算模型，解决过高等数学、建模、物理问题，甚至还排练过话剧，拍过音乐剧，这样一来他们就更喜欢经常来家里了。
　　嘉实的小伙伴里面，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个叫茜茜的小姑娘。
　　他们第二次来家里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这个小姑娘比起其他人要格外跟我亲近，总喜欢围着我问很多问题，每次都会把嘉实搞到黑脸揪着她到旁边说些什么，来回了几次我反应了过来，这、这个个，不会是嘉实的小女朋友，我未来的儿媳妇吧？
　　虽然我对于这么小的孩子就开始谈恋爱有点惊讶，不过我本身还是十分开明的妈妈，旁敲侧击的问了嘉实他并没有想主动告诉我的样子，我就假装不知道，不过那之后我就会格外的多关照茜茜一些，准备点心礼物的时候，也会特别给一些“儿媳”待遇。
　　虽然不知道他们这种纯纯的青涩感情是不是可以开花结果，但还是希望他们能够有美好的初恋记忆吧。

　　我日常和儿子培养感情的日子过的十分充实，本来日子就这样顺利的过下去了，但是这天我正打算出门补充一些食材存货，没想到一出门就被两个黑衣保镖堵上了，然后礼貌强硬的被请去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