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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恻恻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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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飘诀，时间抓不住这一瞬间，银光一闪，傅静梧手中的剑哐然落地，剑影纷纷消散。
狂风呼啸而来，吹散空气中最后一点炙热。
云过尘愣住，熟悉的身影让他不敢妄动，净思剑气迟一秒，便是废招了。
南柯用尽毕生的力气，终于将这把剑插进了傅静梧的胸口处。可她双手剧烈的颤抖，汹涌的灵力滋滋流转，仿佛一道电流狠狠抽打她的神经，南柯的脸痛苦扭曲着，释心暗道一声不妙，捂着伤口爬过去。
傅静梧原本脸上的错愕之色一闪而过，他扬起右手手中的剑，左手运起掌力，并无畏惧地握住锋利剑刃，软剑被他直接拔了出来！
“南柯！”释心和云过尘同时大喊。
“阿柯，你不听话。”傅静梧微笑，嘴角的血迹蜿蜒落下，剑刺向那具瘦弱的身体，论修为，论武学他在巅峰。深不可测的灵力，岂会这么容易落败。
南柯灰败的脸上毫无畏缩，耗光最后一丝灵气，吐出生前的最后一句：
“师兄……走吧。”
热流迅速集聚成光球，轰地一声，白色的衣角被撕成碎片，飞甩而出，释心呲目欲裂，他彻底疯了，一头冲向那巨大的灵流中，云过尘连忙操控净思，冰火对峙，净思竟断成数截！
最后一点希望破灭，释心被灵流冲击的七窍生疼，口鼻流血，脑袋快要爆炸了，身上无数道旧伤暗伤迸裂，鲜血染透衣服，就算是这样，他依旧无法靠近！
人生最难，莫过于此。南柯一梦，欢喜一场。
南柯的尸首被灵流残忍甩出，落地的那一刻，火舌拔地而起，金色的火焰中，尸骨化灰。而他们，连最后一面都无法得见。
“南柯……”释心失声痛哭：“师妹！”
怒、哀、怨气一并攻心，释心几乎晕去，少年狼狈不堪的脸上，滑过一道血泪。
傅静梧也好不到哪儿去，刚才一招，灵力反噬，后劲威力不小，内伤肯定是受着了，释心模糊的视线缓缓移向他，仇恨毁尽了理智，灵力也早已枯竭，现在剩下的只有……
释心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大家都死了他也去死吧，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按住他。
“禅心，我陪你。”云过尘含着泪说完这一句，释心听出了他最后几个字中深深的愤怒，无奈和悲哀。
“好。”释心握紧云过尘的手，他不相信，两个人自爆功体还收不了傅静梧！
傅静梧盯着他们，良久才叹了句：“刚不可久啊。”
释心闭上双眼，就在这时，一道强劲的灵力袭来，傅静梧神色一顿，双肩轰然炸开血花！
紧接着，灵力包围在释心和云过尘身边，两人瞬间消失不见！
释心原本紧锁的眉头放松下来，是师傅来了！但悲痛的意识很快占满心头。
这里还是万灵宫吗。
一阵天旋地转后，两人来到了最熟悉的地方，小院！
小院的阵法被云水改动过了，因此并未受波及，面对师傅，释心眼眶一红，多日以来的奔波和回到门中的大噩，化为一句：
“师傅……你终于来了……”
云水微微喘息，额上的血液浸透了鬓发，苍白的脸颊上混着干涸的血迹和石沙，释心从没见过云水如此狼狈的样子，但他沉稳的目光又让人安心。
云过尘睁大了双眼，毫无血色的嘴唇刚欲开口，被云水一个眼神给憋了回去。
如果不是释心现在情绪波动太大，细心如他也会发现，云水的状况很不对劲。
“你们不该回来。”
每一个字都在屋内久久回荡，释心寻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换回的竟是这一句，不该回来。
释心惨笑道：“师傅啊，南柯没了，师弟们也没了啊。”
还有一句，万灵宫也没了，他却不敢说出口。
云水没有立刻回答，他静静地看着这两个一手带大的徒弟，半晌徐徐吐出一口气，“我知道。”
云过尘小心翼翼的捧起净思碎片，一如这个破碎的天外天，他想说，可不知道说什么。
云水掌风一扫，刹那间碎片消散成灰，冰冷的剑气依稀残留的在屋内，云水接下来的话更是冰冷：“你们中了散魂烟，若不解开，将会和你们的师弟一样，暴毙。”
如今什么也威胁不了释心，一直惧怕死亡的他脱口而出：“死就死吧，师傅，你就没其他想说的吗？为什么傅静梧会带人攻上来？为什么万灵宫会毫无准备，为什么……”
“这些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云水喝道，他手一指，地面迅速震动，最角落的一块砖伸进墙，幽黑的地道出现在他们眼前，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释心和云过尘双双怔住。
“师傅……你这是何意？”释心心中一凉。
“这个地道通向山外，走吧，别再回来了。”
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每一块砖瓦都是他最熟悉的，释心何曾想过，最保命的地道竟会是出现在自己房中。
释心道：“师傅，你为什么要赶我们走？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一起担下来！万灵宫没了可以再建，师傅你是武盟主，我们还有盟友啊，红缨堰赤霄崖他们为什么不赶过来……”他语无伦次的说着，渐渐哭腔涌上。哪有盟友，武修上何来盟友。
云水道：“生离死别，因果轮回皆是命啊。”
云过尘道：“师傅，你为何……”他还没说完，只见云水一掌拍向释心！
一股黑血被逼了出来，释心跪在地上，满目惊然。
如果他没看看错的话……不不不，这不是真的！
“师傅，你的灵力……”
释心眼皮一沉，晕了过去，无尽的深渊将他吞噬，最后一眼，是云水凄凉的笑容。
寂静的黑暗中，释心感觉自己被一人背着，身体犹如置身于火焰中，烧的骨髓都痛，他的脸上湿湿温温的。是下雨了吗，释心想去擦干，手根本提不上来，只好任由雨水打下。
鼻尖是熟悉的味道，尽管血腥浓重，释心仍是找回了一丝温暖，还好，师弟还在。
这天晚上，云过尘拖着筋疲力尽的身躯，背着释心，漫长的地道不知何时是尽头，他们的人生可能也就如此了。没有尽头，全是迷茫。
地道里没有白天，释心中途昏昏醒醒数次，最后一次他终于醒来时，云过尘靠在墙上，眉间是浓浓的疲倦。
云过尘把他小心翼翼的放下来后才得以休息，释心知道他累坏了，扶着墙壁站起来，可这微小的动静声，云过尘发现了，他根本没敢完全松懈下来。
释心道：“无痕，对不起啊，我……”突然他心口一痛，紧接着，他不敢相信的看着云过尘。
“我……我的灵力呢？”
身体里空空如也，半点灵力都无。
云过尘伸出指尖，两人指尖相触，换做从前定会出现一道流光，可现在毫无反应。
云过尘道：“我也没有了。“
释心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他道：“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师傅？他人呢？他现在在哪里！我要找他问清楚！”
云过尘道：“你先冷静。”
“你让我冷静？你知不知道没了灵力我们就是废物一个！哈哈哈，你现在居然还能冷静，师弟，我真的佩服你啊！”释心大笑，他转身就要回去。
云过尘拽住他，释心死命挣扎，左手被拽得通红，他心中暗骂：早知道让他拽我右手了，反正没感觉我也不会痛！
云过尘拽不住他，只好伸手想按住他的肩膀逼他停下，释心也不是吃素的，两人一来二去打了起来，毫无风度可言。释心扑倒云过尘，一拳一拳落在他肚子上，没有灵力当然不痛，只是滋味不好受，云过尘也怒了，翻身钳制住释心，扳住他的胳膊。
“你他妈的滚开！”释心一口狠狠咬住他的手腕。
云过尘轻轻的嘶了一声，他道：“你松口！”
释心被压在下面，胳膊扯得生疼，“你先从我身上滚开！”
“那你别咬我。”
话刚落，牙齿又进入肌肤一点。
“你滚不滚？！”
“松不松口？！”
谁也没落上分，云过尘纹风不动，眉毛都不带皱一下，半晌释心放弃了，他收回牙齿，呸呸呸吐出了口中的血沫，颓废地跌坐在地上。
“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去？啊？！”
云过尘道：“不用回去了，你看看你手上系的是什么。”
释心低头，猛地发现自己手腕间竟然系着黑绳，上面挂着一枚小小的铃铛，很眼熟。
云过尘道：“骨铃，师傅把这个给你了。”
释心道：“所以呢？那能代表什么？我必须回去，师傅的灵力……”
“你不是知道了吗，师傅的灵力已空，他为了驱散散魂烟，耗尽了灵力。”
释心的眼睛又湿了，他一字一句道：“驱散？我昏迷的时候，师傅和你说了什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为什么他要废掉我们的功体？你说啊！”
“是，但现在我不能告诉你。”
释心一把揪起云过尘的衣领，他愤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瞒着我！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你师兄！”
两人近在咫尺，云过尘定视着他，手腕上的牙印颇深，正在往外渗着血，他咬牙切齿道：“你知道了能改变什么！师傅好不容易才保下我们！你能不能不要意气用事了！”
“我要报仇，我忍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凭什么！”释心突然疯狂大笑，“报仇哈哈哈哈，我怎么忘了，我现在是个废人啊！”
云过尘将他抵在墙上，“报仇不是现在，师兄。”
一阵沉默。
“我知道啊。”虚弱无力的声音回响在地道内，“可我不甘心。”
“所有人都死了，为什么就剩下我一人。”
释心怔怔地盯着虚无缥缈的黑暗，道：“无痕啊。”
云过尘道：“我在。”
“我们没有家了，又要流浪了。”
“恩。又要流浪了。”
释心看向他，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混杂血液，面容模糊一片。
“如果还有灵力就好了，讨饭吃还不会被揍，现在好了，以后有的被挨打了。”
云过尘道：“没事，挨打我挡在你前面。”
“那不行，我舍不得。”
冰冷的地道内，释心重重靠在了身后潮湿的墙壁上，冷静过后，他决定先将仇恨放在一边，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恢复灵力，可脸上突然起来火烧的又痒又痛，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用手去抓挠也无济于事。
云过尘神色一惊，他连忙抓住释心的手，阻止他继续去抓脸，释心被他给吓住了，但黑暗里实在无法看清，眼睛里也是朦朦胧胧的。
“你是不是感觉脸很痒？”
释心点头，“你怎么知道？”
云过尘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喉咙间一股奇怪的酸楚蔓延，他艰涩道：“没什么，别抓了，可能是小虫子咬的。”
“哦……那我就不抓了。”释心松了口气，还以为是多大事。
地道内什么食物都没，他们又不能在里面停留太久，谁知道傅静梧会不会发现了这个地方。
云过尘和他说了，出去后再练心法还能恢复功体，释心听了一声不吭，功体能恢复，灵力能回来，但他还隐瞒了一点。他的右手，再也握不了剑了，或者说是其他的武器，因为根本无法承受重力。
以后他就是第一个左手剑侠了，释心苦笑一声，大侠个屁，连师弟师妹都救不了。
不知多久他们才出了地道，微弱的一点光都刺的他们睁不开眼睛，释心抬手遮住微光，回头，看见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那一刻，从骨髓里窜起的密密麻麻的寒气，释心浑身僵硬，几乎失去了知觉，他紧紧咬住牙根，尽力不让一丝颤意泄出：
“你不是无痕，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刚不可久”出自《射雕英雄传》，全句是：刚不可久，柔不可守。
大家晚安啦Zzz（不许打我！
ps:明天要很晚很晚才能回来，反正欠着的周末补上（我超有信用的对吧，快来么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