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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信 ...

  •   早饭过后齐鹿去小超市逛了一圈,那里一向都是流言的集中地,老板娘一如既往的热情没有异常。

      回客栈的路上陆展找了过来,老远就朝她挥手。

      “齐姐,我们准备回去了。”

      “这么快?”齐鹿惊讶,又惋惜。

      他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同学打电话来说最近老师点名严,都是拉到微信群里直接分享位置,再不回去期末就危险了。”

      齐鹿听着觉得熟悉又陌生,感叹现在老师点名都这么与时俱进了。

      “而且过两周就是学校一百年校庆了,我想回去看看。”

      她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什么,“你在哪个学校。”

      他摸了摸头发,有点不好意思,“林城大学,第一年高考没发挥好,第二年才考上的。”

      “那你也很厉害了。”

      两个人往回走,到了客栈外面的台阶上陆展停了一下。

      “齐姐……”他欲言又止。

      齐鹿恍惚着,过了会儿才问,“怎么了,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住我们隔壁的吴大哥,他是做什么的?”

      “……我不太清楚。怎么问这个?”

      “前几天跟他一起住在这里的他朋友,是我们学校生物系的老师……所以我想他应该……”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任淼是林城大学的老师,那跟他关系不一般的吴畏也一定不是普通人。他可以不工作,清闲的在灵雾山度假,山腰上还有独栋的别墅,开一辆自己奋斗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车。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二十岁左后的男孩子野心勃勃,自认将来成就不会输给任何人,但吴畏不经意就分走了女友崇拜的眼神,这让他觉得在男性魅力上他已经输了。

      齐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告诉他吴畏就是这样,轻而易举的就能赢了别人?她怕那会更加打击他。

      鼓励似的拍了拍男孩儿的肩膀,“你要这样想,至少你比他年轻。”

      陆展本来愁眉苦脸,被她一说哭笑不得。“你说的是。”

      “而且你比他性格好啊,他那人阴阳怪气浑身冷冰冰的,跟他说句话都能冻一个哆嗦。”齐鹿底气不足,心里责骂自己夹带私货评价不客观。

      “齐姐,卉卉说那叫高冷,现在的女孩儿都喜欢那种的。”说完他情绪低落下来。

      齐鹿站久后右脚有些疼,把身体的重心往左移,手握成拳抵在身后略靠在树干上。看着一向开朗的少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抿了抿嘴唇,“也许她只是一时迷失了。”

      她低低的的说了一句,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吐了个眼圈荡了两下就散在风里。

      过了会儿陆展叹了口气,“也许是吧。”沮丧的垂着脑袋。

      齐鹿深深的看他一眼,顿了一下,嘴唇翕翕,最后道,“我先进去了。”

      她不着痕迹的扭了一下右脚脚踝,姿势有些别扭的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碰见吴畏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脸上盖一本书,她进来时他拿开盖着的书看她一眼,又盖回去。

      齐鹿只来得及看清他脸色阴沉,心里暗道莫非是刚才背后议论他被他听到了?一时脸上讪讪的,拐着脚去找胡阿姨上楼打扫房间。

      吴畏闭上眼眉头也没能舒展开,外面树上有鸟叫,他只觉得嘈杂。

      昨晚没有休息好,今早又被敲门声吵醒,他的起床气到现在还没有消。

      听见敲门声时他以为是齐鹿,烦躁的在床上翻腾了两下,一拉开门,住在隔壁的女生一脸披散着湿发,一脸怯怯的站在门口。

      曲卉卉似乎没有意料到他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吃惊的张着嘴。

      吴畏不耐的问,“有事?”

      “我,我房间的吹风坏了,能不能借一下你房间的。”她微低着头,小声说。

      “是吗?”他淡漠的反问,看了一眼她身上的吊带睡衣,视线到她肩膀就移开。

      语气里毫不掩饰的鄙夷让曲卉卉微红了眼,捏着到大腿的裙摆咬着下唇。

      “吴大哥,我……”

      “你喜欢我什么?”吴畏打断她。“山上的房子?我开的车?还是有个在你学校任教的朋友?”

      少眠让他没有耐心再保持风度,出口就咄咄逼人。

      曲卉卉向来被人捧在手心里,男友陆展更是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让他称呼女王大人他不该叫她公主殿下,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当即就难堪的眼眶发红。

      门嘭的一声关上,带起的风吹的她刘海飞向两边。楼梯上响起脚步声,她立刻摸了摸脸,往自己房间去。

      客栈的阿姨好奇的探头打量,曲卉卉不自然的朝她笑。

      “阿姨,我们今天就走了,这两天麻烦你了。”

      胡阿姨立刻摆手,“哪有哪有,应该的。”

      曲卉卉从箱子里的一打披肩里抽出一条亲热的围到她身上。

      “阿姨,这个送给你,当是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

      胡阿姨摸着披肩,心里舍不得嘴上还推拒着。曲卉卉坚持要送给她,按着她的手打听,“阿姨,我听说齐姐不是本地人吧,她一个人在这儿没男朋友?”

      胡阿姨仔细看披肩上的花色,欢喜的不得了。

      “她一个老姑娘,来咱们这儿好几年了也不见跟家里人联系。”

      “那她跟……”她指了指隔壁,“不是啊?”

      见胡阿姨看她,赶紧道,“我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齐姐要是没男朋友我倒是可以给她介绍一个,我们家有个亲戚做生意的,前两年死了老婆……”

      胡阿姨瘪嘴,心道我侄子那等人才还没结过婚的她都不要,会要你这死了老婆还带个拖油瓶的?

      面上跟曲卉卉一团和气,转头就告诉了齐鹿。

      “那个女学生我看配不上男学生……肚子里都是花花肠子,男学生还在边上她就敢看着姓吴的先生眼珠子都拔不出来,真是不守妇道!”

      说完还往地上啐了一口。

      齐鹿当没听见,给说好的厨师打电话问能不能早点到。那边再三提工资的时候,直到齐鹿咬牙涨了两百才松口说中午就过来。

      挂了电话就沉了脸,胡阿姨在旁听了个大概,听见别人涨工资她比齐鹿还不情愿。

      “一天三顿饭是多累的活儿?你自己把这活揽下来不是省钱了?”

      齐鹿白眼儿都快翻到房梁上去了。

      “我做饭,你打扫,那谁来看前面?进贼了都不知道!”

      她把“贼”字咬的特别重,意指胡星海,可胡阿姨以为她知道了自己偷拿二十块钱的事儿,一阵心虚,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了。

      齐鹿收好桌面上的计算器和登记本子往外望去,吴畏还在椅子上躺着,脸上盖着书,双手交叠在小腹上。

      一只鸟雀从指头上跳了下来,蹦上他身旁的桌子,打探窥视着他。他手指动了动,鸟雀惊的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齐鹿走到门边,看到他脸上盖着的那本书的名字,《小团圆》,旧的页脚有些卷,她陡然记起了什么,三两步冲过去把书拿过来。

      吴畏抬手遮了下眼睛,坐起来挑眉看着她。

      齐鹿手背在身后,结巴着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道,“这,这书是我的。”

      “在我的房间里,不是让人随意取阅的意思?”

      齐鹿被他反驳的无言以对,咬着下唇,过了半晌低声道,“阿姨打扫的时候放错了地方。”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

      齐鹿被看的心虚,不由得转过头。

      “是吗?”语气淡淡的,说完又躺回去闭着眼双手枕着头,腿往前伸了伸惬意的放在对面的椅子上。

      齐鹿站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再搭理自己的意思知趣的走开了。

      中午厨师没到,齐鹿满腔郁闷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打电话过去那边再三道歉,称路上堵车了。

      胡阿姨接了个电话神色匆匆的回了家,齐鹿趴在桌上无聊的转着杯子。中午十二点整了,抬头一看,院子里没了人。

      幽幽的出了一口气,又见胡阿姨匆匆的跑回来了。

      跑到门口正要跨进来,看着齐鹿又迟疑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背过身叹了一声。

      齐鹿看她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了昨晚的事情。

      吴畏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回来,齐鹿就出门了,否则她跟胡阿姨要别扭死。

      她手里捡了一根柳枝,沿着溪边的小路没有目的的走。

      一排柳树在小路的上方,柳枝垂下来像是嫩绿的幕布,她不得不弓着身子往前。

      前方宽阔处有人钓鱼,两根吊杆垂在水面,水水隐隐有一圈波纹,吊杆被往下拉了一下,靠在躺椅上的人终于动了,上前一把拉起,鱼线尾端勾起一条鱼。

      一抬眼,他就看见了齐鹿。

      “你哪里来的吊杆?”

      “借的。”他说,然后踢了踢刚才放腿的凳子,鱼扔进桶里又回了躺椅上。

      齐鹿特意选了一条没人的路,没想到会碰到他,踌躇了会儿才坐到凳子上。

      脚边的草长到她小腿高,她双肘撑在膝盖上,一点一点的移动着脚把脚下这块地方的草踩到。溪水漫到了路边,右脚微肿只能穿凉鞋,脚趾底下沾了草上的水,滑腻腻的。

      风吹过,只有自己心跳的声音。

      耳尖的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不是自己的,然后凝视着水面。

      “儿子……”

      她听到一点点漏音,往旁边避让了一点。

      吴畏跟母亲说话,看到了她的小动作。

      “什么信?”吊杆动了,他把偏着头把手机夹在肩膀上,拉起吊杆鱼已经叼了鱼食跑了。

      指了指包里的鱼食,齐鹿愣了愣明白他的意思,生疏的把鱼食捏成团揉在勾上。吴畏把吊杆一甩,往泥里一插。

      齐鹿拍拍手,送到鼻子下闻了闻,好大一股草莓味道,熏的人几乎嗅觉失灵。

      鱼就喜欢这味道?她嫌弃的耸了耸鼻子,蹲在水边洗手。

      指甲修剪的几乎贴着肉,手心指根处有薄薄的茧,她心里装着事,每根手指都洗的很仔细。

      吴畏收了电话,她甩了甩手上的水,仍旧朝水面蹲着。

      “对不起。”她转过头。

      “对不起什么?”他按着手机,看着微信里刚刚母亲发过来的图片。一个棕色的普通信封,上面一笔一划的写了“吴畏收”三个字。

      “昨天晚上的事,我不该用那种语气对你……”她抱着膝盖,埋着头说。

      “没关系。”

      “还有今天的事情。”她认真检讨,“你帮了我很多忙,我不应该在背后议论你,更不应诋毁你,虽然我那么说有安慰陆展的意图,但最终还是……”

      “我说了没关系。”吴畏打断她,“齐鹿,有一件事情需要问你,你写过信吗?”

      “信?什么信?”齐鹿茫然的看着他。

      吴畏看着手机上第二章图片。旧的泛黄的信签纸开头写着“吴畏,你好,我是你中学的学妹,你可以叫我六六。我一直没有勇气告诉你,我喜欢你,但我怕再不说永远也没有机会让你知道……”

      图片拍的不甚清晰,因为年月太久有的地方已经破损看不清字迹。

      他母亲认为这是他的私人信件,应该由他自己看完内容而不是她看完后来转述,所以只肯拍信的第一页开头给他。

      据她说,整封信共有三页。

      “算是……情书吧?”他不确定。

      “没有。”齐鹿摇头,“从有手机以后谁还写信啊?”

      吴畏捏着手机,琢磨着信的开头,他觉得语气不对。

      齐鹿惊叫一声“有鱼”,一手指着水面,一手拽他的袖子。

      “快,快拉!”一股扬眉吐气的快慰。

      吴畏拉起杆,她兴奋的伸出双手去捉鱼,足有三四斤重,鱼身滑腻腻的抓了两下都落空。

      “这样拿。”吴畏扳开鱼鳃,教她抠住鱼鳃和鱼嘴。

      齐鹿伸出手,照他的样子双臂直直的举着,脸扭到一旁。扔到桶里时还溅了她一脸水。

      乐极生悲,收拾好准备回去时她摸了摸放手机的口袋,空的!

      看了一眼水面,平静的一点涟漪都没有。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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