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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坐在台下中央,那个最显眼位置的女人,来的已经是这周的第五次了。那个女人来的时间也十分准确,总是在之卿演出开始前五分钟坐定,然后在最后一首歌结束前离开。每次只一人,也只一杯长岛冰茶,用毫不避讳的目光整晚只盯之卿一人。

      即使是表演时专心致志的之卿,也不可避免地会注意到这样一个女人。之卿不可否认的是,那的确是个很漂亮夺目的女人,不似一般女子所装出的高傲姿态,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需要刻意的搔首弄姿就已经风情万种,却是不容人侵犯的美丽。那个女人,即便是坐在酒吧里最不起眼的角落,之卿也一定会注意到她的。

      这样一个女人独身坐着,自然是免不了一些蠢蠢欲动之徒上前的。那些个之卿眼熟的酒吧常客,那些个“Womanizer”,无不是兴致勃勃地前去,灰头土脸地回来。

      有趣!之卿想。那女人看起来并非情场失意,也不为排遣寂寞,那么也许就是单纯地来听自己唱歌的?

      这些年来,之卿亦有不少喜欢听自己的粉丝,只是像这样天天都来场场不落的狂热级别人士,到了最后无不是向自己提出交往的家伙。开始之卿耐着性子礼貌地拒绝,后来多了直接在台上摔了琴爆了粗口让人滚蛋。酒吧老板是之卿哥哥的铁哥们,受命要照顾好之卿,更何况酒吧有不少固定的客源是冲着之卿来的,便只好由着她的性子。好在这样的事发生过两三次之后,也就没这么些个自讨没趣的了,留下的都是真爱听她的歌的。

      然而之卿今天刚刚走进酒吧,酒吧老板便一脸八卦地凑了上来,仿佛要告诉之卿什么大秘密似的压低了嗓音。他说那个女人一连定了一个星期的位置,指定就要那个座位。

      酒吧的生意不错,每天都有一些乐队和歌手演出,而作为驻场歌手的之卿更是必须天天上线。那些适合观看表演的位置是可以预定的,但由于人多,最抢手的位置并不易得,并且设定有价格不低的最低消费,本意是要留给那些群聚的朋友们的。这女人每次都一个人来,每次都只一杯酒,想必是另付了钱,只为挑选一个最佳的座位。

      既然是这么赏脸,之卿自是更加好奇。

      今日的最后的一首歌是Avril的《My Happy Ending》,前奏刚起,之卿一边拨弄琴弦,一边用余光朝女人那边张望。身着黑白菱格制服的侍应生端着一杯幽红的樱桃果酒向那女人走去,而此时那女人手中的玻璃杯已近乎见底。之卿让那侍应生交代这杯酒是自己请的,为的是让那女人留下来喝完那杯酒,等她表演结束后下台来聊上几句。

      至于为是什么是樱桃果酒,只因之卿觉得这樱桃红与那女人的唇色很相称。她喜欢樱桃,更喜欢红色。

      侍应生俯在那女人的身边耳语着,那女人带着笑意接过酒杯,将自己手中的长岛冰茶饮尽。她抬起头,目光莹莹像浸了樱桃酒的醉意,朝着台上的之卿一笑。伸手摘下了那枚嵌在酒杯边缘的樱桃,就着淡淡的酒气送入口中,然后起身离开了。

      果不其然是个高傲的主儿!

      之卿带着半分懊恼半分好笑地唱出最后一句“So much for my happy ending”。然后静静地鞠躬,谢幕。

      春夏交替之际,许多人都免不了有个头疼脑热的,抵抗力尚不及大人的孩子们更是恼火。今夜的儿科急诊室热闹异常,本就人手不足的诊室里,儿科医师们个个忙得焦头烂额,连林洛这个尚在儿科实习的学生也被婉言要求留下来帮忙。

      林洛倒巴不得多个机会实践,她乐颠颠地给南之卿发了短信,说自己要加班,今晚会晚回,然后就跟着自己那个不苟言笑的师父做事去了。

      大约夜里十一点半时,有个不小心从楼梯滚落,摔伤了膝盖的小姑娘被送来了儿科急诊室。年轻的父母看上去又是自责又是焦急,大概是以为林洛师父的冷面是因为他们的到来,不住地向林洛的师父致歉道。

      “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

      林洛的师父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多礼。她给小姑娘做了简单的清创,面无表情地说道:“皮外伤,不要紧,我让我的学生给她上点药吧。”

      年轻的父母很善解人意,并不介意让林洛这个实习生来给自己的宝贝女儿上药。在儿科被各式家长为难过的林洛差点感激涕零,再加上这小姑娘水水嫩嫩,不哭不闹,现在简直就是林洛眼中的天使。

      林洛深呼吸一口气,左手拿着药水和棉签,用自己能挤出来的最温柔的声音对小姑娘说道:“小妹妹,会有点疼,你忍一下哦。”

      一边说着,一边掀起小姑娘有点碍事的裙摆。

      下一秒,啪。

      “坏哥哥,不许碰我!”

      小姑娘坐在高板凳上,一双肉呼呼的小腿在半空中晃荡着,软绵绵的小手毫不含糊地挥了过去,直击林洛的头顶,奶声奶气地说道。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最近对骚扰小女孩的新闻实在太多,我们只好教孩子不能让父母外的人碰裙子遮住的地方……要不,要不还是请位女医生?”

      年轻的父母带着歉意,陪着笑脸向林洛说道。

      可是我就是个女医生啊……

      林洛揉着自己的一头短发欲哭无泪,与此同时她似乎看到在就诊台后处理病例的师父嘴角扯动了一下。

      我被打出内伤了?林洛想。

      师父从就诊台后走过来,一把抢过林洛手中药水和棉签,手脚麻利地帮小姑娘上好药。,然后手一挥,对还蹲在原地郁闷地林洛道:“得,看来你也没啥事能做了,下班吧。”

      被提前下班的林洛内心似乎并不愉悦。

      她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走到昏暗无人的楼梯间,就着应急灯的绿光找了个台阶坐下来,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之前发给南之卿的短信还没有被回复,想必是那小孩演出时顾不上看手机,自己就又很没面子补充了一条过去。

      “被小天使嫌弃啦!提前下班,马上回家!”

      这次南之卿倒是回复得很快。

      “别待儿科了,孩子们还小,会做噩梦的。我要吃香辣虾。”

      被二次伤害的林洛哭笑不得,将手机装回口袋,然后摸出了一支烟。

      刚准备点烟,林洛感到自己的右肩一沉,手一抖将手中的打火机抛了出去。她“呀”地一声惊叫,下意识地扑出去接住了打火机,同时“咚咚咚”地从楼梯上滑了下去。

      “……你至于吓成这样吗,林洛。”

      整个人映在应急灯幽绿色光芒里的师父大人,看着自己折腾出这么大动静的学生,有些头疼。

      “您可吓死我了……”

      摔了一跤依旧活蹦乱跳的林洛三两步就又冲了回去,和师父并排坐了下来。

      “医院里不许抽烟,知道吗。”

      “那您这是……”

      林洛不明所以地看着师父娴熟地从外套内袋里抽出一根烟,然后带着凌厉眼神地向自己伸出了手。她连忙闭嘴,将自己手中的打火机小心翼翼地双手奉上。

      “这不是在戒吗,你看我都没带打火机。”

      “那您怎么不干脆不带烟呢……”

      啪!林洛的头上受到了第二次暴击,她决定安静如鸡。

      师徒两人沉默地在烟雾缭绕的楼梯间中修仙,直到师父开始“关怀”自己的学生。

      “这么晚回去,家里人有没有意见?”

      “我是和两个朋友一起住的,她们回来都挺晚的,没事儿!”

      “哦,那在外人看来,你是不是同时和两个女孩同居的渣男?”

      一边说着,师父一边伸出已经开始生茧的右手揉了揉林洛像男生般的短发。

      “师父,天不是这么聊的……”

      师父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后,掐灭了烟头,像烟雾般虚无缥缈地自言自语道:“年轻人啊,总是有原因的吧……”

      而林洛还惦记着等待投食的南之卿,也没听清楚师父究竟说了什么。她熄了烟便站起来,向师父告了个别,急吼吼地冲了出去。

      所以她也没有看见师父一个人在楼梯间静静地坐了很久很久。

      逛夜市总是能令人心情愉悦,所以当林洛提着香辣虾回到家时,她已经将之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还冒出了恶作剧的念头。

      她鬼鬼祟祟地拿出钥匙,压低声响开了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客厅,然后对着正在看电视的之卿大喊道:“朋友!你外卖到了!”

      陷在沙发里的之卿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左手抓住遥控器胡乱地按了一个键,右手抓住一个抱枕就朝林洛扔了过去。

      “干嘛呀,大半夜的,真是的,我先去洗个手。”

      林洛只觉得今天的南之卿似乎看上去有一点点,心虚?她不动声色地看着之卿逃到厨房,自己优哉游哉地提着虾在沙发上坐定,然后拿起了遥控器按了一下频道键。

      电视上播的是一个娱乐采访节目,温柔知性的主持人正在向一位身着红色长裙的女子提问。

      “那现在,很多粉丝肯定都会好奇啦,在凭借新电影拿到最佳女演员奖后,雪蓉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女子恰到好处地微笑,让她干净秀丽的眉眼显得十分真诚。

      “当然是继续努力学习成为一个更好的演员,这样才不会辜负观众对我的厚爱。”

      林洛果断地抬手换台,依旧是带着微笑地打开了香辣虾的包装盒。

      啧,果然还是这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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