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之吻》逐心

3、宿命的相逢（3）

　　白色面具的艾思提回身：“怎么了？”
　　凌湮指着红色军服的年轻男人问：“他是谁？”

　　“前E星公国十字焱卫队队长，现联邦通缉的反叛军首领。”
　　这暗红色滚深灰镶边的军服，已从公众视线里消失多年了。
　　作为古E星公国的星际卫队，这支名为十字焱卫队的铁骑，曾是E星引以为傲的钢铁长城。
　　但如今古公国荡然无存，E星也已经并入银河联邦，军服自然统一更换为蓝白配色。

　　对联邦平民而言，这军服不过是故纸堆中一抹记忆。
　　但对联邦军人来说，它象征着无法镇压的强大反抗。

　　“世纪初，对兽人战役之前，这支军队毫无预警地叛逃。在之后这十多年里，一直在星际流亡。所以，作为首领他是联邦头号通缉犯，同时也是我们目前最棘手的敌人。”

　　好复杂的关系……
　　凌湮听得头皮发麻，但她现在最好奇的并不是这些。
　　“他的名字是……”
　　“纪燃。”艾思提盯着她的眼睛，“有问题吗？”

　　凌湮的手抵在门板上，怔怔地看着三维人像出神。
　　那个从贩卖机倒影里看见的男人，是他吧？
　　神情，身量，衣着……就是这个叫纪燃的叛军首领，在虚空中一声声唤她“阿湮”。

　　该死的，这梦怎么越来越复杂！
　　她一直把这梦当成射击游戏，当你开枪、挥剑，压根不会去想对面机体里有没有驾驶员？这一剑下去，对方是死是活？
　　可现在，突然告诉她，对面是一支有血有肉的军队，叛军的首领还是个有名有姓、活生生的人？

　　不不不……
　　这太复杂了！
　　凌湮内心无比抵触，以她的技术，最多也就停留在红白机射击游戏。
　　如今突然进化成多方混战的RPG，她hold不住啊！

　　海蜃号里人人都知道，作为王牌机师的秩序者凌湮尽管战无不胜，但一离开机体，就立刻呈现慢半拍天然呆，所以面对沉默的少女，艾思提颇有耐心地问：“在想什么？”
　　凌湮忙立正：“不，没什么。”

　　遥步无声地瞪了她一眼，对这种不属于军人的散漫非常反感。
　　艾思提没再追问，只说：“刚刚从月球总部得到消息，这艘久未露面的星焱号现在在γ909星云附近出没——离我们目前所在地只有2小时星程。”

　　“要做什么？击沉它？”因为心中慌乱，凌湮不经思考地说。
　　“呵。”一侧的遥步冷笑，像在鄙夷她的无知。

　　艾思提再次切换了屏幕的画面。
　　那是战斗录像，背景是碎石密布的宇宙。
　　一架红黑相间的人形机甲正在大杀四方，联邦的蓝白战机在它散发着幽幽红光的利刃之下宛如纸糊，不堪一击。

　　画面左上方标注着机体的数据：

　　代号：红魁
　　性能：？？
　　机体类型：新型星河作战机甲
　　所属星舰：星焱号
　　机师：？？
　　武器类型：光束来复|枪、榴弹炮击管、？？
　　……
　　总之，一眼看过去，大片问号。

　　艾斯缇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种棋逢对手的兴奋。
　　“这架机体目前就驻扎在星焱号舰内。你们看到的是之前联邦军和它交火的录像，这东西的威力远超我们当下的制造水平，但它很少出战，所以联邦手里没有具体性能，无从应对。”

　　说着，他转过身，目光自两名少女机师面上扫过：“这次星焱号单独出现，正是调查的好机会。凌湮、遥步，记牢战斗任务不是歼灭，只是引蛇出洞，尽量拖延时间，让海蜃号收集足够的战斗数据。明白吗？避免正面交锋，你们不是它的对手。”
　　“是！”遥步毫无迟疑。

　　“凌湮？”
　　黑发少女又定格了。
　　艾思提没有催促，他早习惯了这个天赋异禀的机师在战斗之外的迟钝。

　　但凌湮这一次的沉默，还真不是因为慢性子。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上代号红魁的人形战斗机甲，头盔的来复|枪口径，肩甲与喷射器的合角……
　　尽管家里那单模型还未完工，但以她的经验，对照那份详尽到可怕的设计图，已经完全可以脑补出成品全貌来。

　　三维画面里的“红魁”与她所接的那单，几乎一模一样啊！
　　她越想越迷糊，猛地又想起了设计图上笔记潦草凌厉的签名，燃。

　　这究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巧合……
　　这该死的梦境，成功地让不善思考的凌湮陷入了迷惘。

　　“凌湮，”艾思提看着少女迷茫的面孔，“你是在担心出战的机甲吗？”毕竟，她所驾驶的化墟已经在上一场战斗中报废了。
　　凌湮一愣，顺水推舟地答：“嗯……是啊。”
　　艾思提面具下纤薄的唇微弯：“没关系，跟我来。”

　　去机库的甬道里，重力极低，只需手稍微再墙壁扶手搭把劲，人就可以轻松朝前漂移。
　　雷厉风行的遥步刻意放慢了脚步，目光若有似无地打量凌湮。

　　一直魂游的凌湮察觉到不友善的目光，问：“你想说什么吗？”
　　遥步撤开视线：“没什么，只不过觉得你好命罢了。”
　　“因为队长要给我新的机体？”
　　“如果不是你不听指挥、延迟返航，1号就不会损毁，那这台新机体——”属于谁还未可知吧。

　　遥步话只说了一半，凌湮听得懵懵懂懂的。
　　她的社交圈简单，亲近的人拢共不过叶弥一个。两个小姑娘情同姐妹从无嫌隙，哪里懂遥步的弦外之音？
　　看着同僚一脸懵，遥步浓眉一簇，不想再浪费时间在她身上，脚尖点地加快了速度，追上前方的长官。

　　巨大的库门缓缓敞开，灯光随之乍亮。
　　走在最后的凌湮也忍不住停下脚步，仰望着前方高大的战甲……

　　应该是战甲吧？
　　可它和之前的化墟机体完全不同，构造没有明显的机械感，取而代之的是细长而有肌肉感的四肢。
　　机体呈现灰色，比旁边的化墟4号旁边要矮2-3米，酷似凌湮在电影里见过的异形。

　　维修组的成员很快围了过来，组长肖恩行礼之后，问：“魂机要出战了吗？”
　　艾思提说：“不算出战，只是和化墟一起去探测敌情。肖，你不必太紧张。”
　　肖恩舒了口气似的，灰色的眸子看了眼凌湮：“那就好，0号机是原型机，还没实战测试过。首次出战就硬抗星焱号，我怕凌会扛不住。”

　　猛地听见自己的名字，怔忡中的凌湮抬眼，朝肖恩笑了下。
　　这笑容落在艾思提眼中，他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
　　遥步艳羡的仰望着这台全新的机甲，眼神里满是渴望。

　　“遥步。”
　　“是！艾队。”遥步迅速收敛目光，注视着长官的眼睛。
　　“还有2小时不到，作战就要开始了。你先去修整一下，魂机是初次出战，还需你多加掩护。”
　　遥步没有一丝迟疑：“是！”

　　眼看遥步离开，凌湮也懵懂地敬礼打算跟着返回休息室，却被艾思提叫住了：“凌湮，你留一下。”
　　已经走到门口的遥步停下脚步，终于忍住没有回头，快步出去了。

　　艾思提贴近了凌湮，声音明显放软了些：“你知道魂机是什么机甲吗？”
　　她摇摇头，作为模型师，她也没有见过这样奇怪形状的机甲。
　　“生物机甲。”

　　凌湮愣了下，就被艾思提拉住右上臂，脚底蹬地，借着低重力手扶着魂机的外壳，三步并作两步登上了魂机的驾驶舱。
　　舱门开着，一览无余。

　　驾驶座的四周都是暗着的外部显示屏，折叠式的键盘被收纳在右扶手边，可是凌湮怎么看怎么觉得哪儿不对……
　　操纵杆呢？
　　她在驾驶舱里搜寻着，只看见驾驶座上方无序的线管，本该位于正前方的操纵杆和脚踏却影都没有。

　　“生物机甲。”肖恩跟了上来，解释说，“完全依赖机师的精神力进行操纵，所以不需要操纵杆，只需要将生物管线与人体保持衔接——”
　　简单介绍之后，肖恩灰色的眸子盯着凌湮的面孔，像是要确认她的意志：“所以，这台机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没有强度上下限的，完全取决于机师的精神与□□强度。”

　　凌湮朝后退了些许，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从驾驶座蜿蜒出来的导线像一条条吐着信子的蛇，冰冷得让人害怕。

　　“你先去忙吧，肖恩。我有些话要和凌湮说。”
　　“是，艾队。”
　　维修组长离开了，凌湮却还是犹豫着，不敢靠近这台所谓的生物机甲。
　　“就算之前化墟１号没有损毁，这台魂机也只能由你驾驶，”艾思提的语气如同引诱，又轻又慢，“凌湮，你是联盟所有‘秩序者’里，唯一一个体能与精神力双Ｓ的。就算是遥步的体能勉强达到了Ｓ，可精神力只有Ｂ。”

　　凌湮不由自主抗拒地摇头。
　　这个梦越来越匪夷所思了，她不想做什么双Ｓ的秩序者，她只想快点完成任务然后离开这里！

　　“操纵人形机甲需要S级的体能值，所以整个银行联邦里只有‘秩序者’办得到。而生物机甲，需要体能与精神力双S，据我所知，目前只有你一个人能做到。”

　　戴着白手套的手落在凌湮肩头，不轻不重地一按，将她从恍惚中唤醒。

　　“为了保持最佳战斗状态，所有秩序者从维生舱中休眠归来都会清空与战斗无关的记忆与情感。偶有例外的比如遥步，因为精神力比较强，所以每次从维生舱中醒来还能保存部分。”
　　“而你……”他拖长了语调，“我知道你保有了秩序者本不该有的那部分记忆。这在联邦，是决不允许发生的，你明白吗？”

　　这是……威胁？
　　凌湮迟疑地看向艾思提·库拉，可对方戴着面具，丝毫看不出情绪波动。

　　“无论你是出于何种理由渴望返回维生舱。现在你的面前只有一条路：完成任务，尽早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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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Flag已立：完成任务，尽早回来。
所有Flag的存在都是为了被推翻……
正如所有的约定都是为了爽约_(:3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