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春之君》未来将至

7、修罗场

　　早纪反手一挣，一道缚咒破空而出，一边赶来的大天狗也没含糊，直接使出了羽刃暴风。

　　可怜妖狐始料未及，原以为怀中是位温香暖玉的小姐，却没想到这位佳人却直接使出了一道威力十足的缚咒。

　　不过这也不足以完全打败他，他妖狐也是历经数千载的大妖，只是这几年贪图安逸才到了嘉祥这边做了个富贵闲人。这道缚咒只够困他一时，真正有威力的是后面，大天狗的羽刃暴风。

　　羽刃暴风所及之处，原本清净幽深，被早纪方才盛赞巧夺天工的庭院，霎时间便只剩下了残花败柳，地上一道深深的沟壑，直直朝着妖狐的面门扑去。后面急匆匆赶来的嘉祥脸色刹那灰败。

　　不过，妖狐的脸色比嘉祥更惨。他被缚咒捆绑住，无法脱逃，一时只能看到那可怕的暴风直面朝自己而来。

　　彼时他无法动弹，若直直对上羽刃暴风，恐怕是要粉身碎骨。

　　早纪也没想到大天狗的愤怒会有这么强烈，幸而身体先于思考之前做出了反应。他下意识重新跳回妖狐身边，将无法动弹的妖狐挡在身后，一张符咒顺势而出。

　　“令咒·止！急急如律令！”

　　那张符咒直直朝着飓风而去，在碰到飓风的一瞬间，在彼此的接触面上，符咒中心散出道道雷光。早纪同样使出了全身的灵力，这符咒成功让羽刃暴风停止了一瞬。

　　然而这一瞬的时间便已经足够，早纪使出言灵·瞬，拽着妖狐堪堪闪过。

　　看着暴风擦过带着妖狐迅疾闪过右侧不远处的早纪右边浴衣衣角的一刹那，大天狗全身如坠冰窖，一声颤抖着的凄厉呼喊不受控制地破空而出。

　　“晴明大人！”

　　早纪攥着妖狐衣襟的手不由一顿。

　　羽刃暴风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然而大天狗的声音带着妖力，因此在场众妖都听得一清二楚。

　　站在早纪身后，被庇护着的妖狐已经挣脱了缚咒，听闻此言，眼睛一眯，一双毛绒绒的狐耳闪了闪。

　　羽刃暴风在地面上割行了几十米后，终于消散。空气中纷乱的气息和卷起的尘埃也随之落下。早纪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大天狗已经迅步走上前来。

　　他一言不发，唇抿得紧紧的，用着紧张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早纪，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早纪也听到了那声晴明，本来心中万千思绪百转千回，此时看他心急如焚的样子，也只得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他安抚地反握住大天狗的双手，讪讪说道：“不要紧的。”

　　一边的妖狐看二人正在谈话，狐耳鬼鬼祟祟地抖了抖，路出一个诡秘的笑容，正欲闪身，大天狗却头也没回，直接又朝着他砸了一个缚咒，妖狐又一次闪避不及，郁闷地被抓了个正着。

　　大天狗确认早纪身上没什么大伤，这才不慌不忙地偏过头扫了妖狐一眼。

　　“……”妖狐正欲开口，大天狗又是一道咒术，这次更狠，直接封了他的话。

　　妖狐觉得自己差不多是一只死狐了。

　　“嘉祥大人，虽然妖狐和我千年前共事一主，但如今他身居此处，应当算是您的下属吧。”

　　正痛心疾首于庭院的嘉祥听了大天狗这一句明枪暗箭的话语，只觉得心累不已。

　　——妖狐大人也只是在这里混口吃的而已，真的不是我的下属!我从来也没让妖狐大人干什么事！妖狐大人在来我这里整日也就是看看花逗逗鸟，闲来无事拈个花惹个草……日月可鉴……

　　虽然嘉祥非常想这么说，不过他也知道，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因为大天狗不会接受。

　　只要大天狗不能接受，自己就只能不断退步，直到对方接受为止。如果要问为什么，答案只有一个。

　　——力量的差距，实在是过于悬殊。

　　十分钟后，沉香袅袅的和室之内，看着对面端坐的大天狗，又看了看隔一阵就被大天狗一个缚咒定住防止逃跑，耳朵都耷拉下来了的妖狐，嘉祥感觉头都要炸开，不由得摇了摇头。

　　“在吾辈的院内竟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让早纪大人受惊了，实在是在下的过错。不过，这位妖狐大人曾经也是安倍晴明大人手下的式神，如果早纪大人不介意……”

　　早纪眯了眯看，望向对面端坐着的，同样面含微笑的嘉祥眼中，他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嘉祥也回以凝视。二人互相盯了一阵，最后，早纪先偏转开了目光。

　　“成为阴阳师的式神对于很多大妖是一件大事。虽然妖狐大人与在下方才有些不快之事，但也不能因此便让妖狐大人草率成为在下的式神，一切还是要尊重妖狐大人的意愿……”

　　早纪微笑着说道。

　　平心而论，他对于妖狐刚才的冒犯虽然不甚快意，但作为常年与妖打交道的阴阳师，他也知道妖族向来都是随心所欲，想必这位妖狐平时便也是这般拈花惹草浮踪浪迹之人，由此才会在刚才对自己做出那种轻佻的举动。

　　因此虽然不悦，但他也并未过多在意，心中只当这是一场不知所云的意外。

　　倒是大天狗，听了早纪这话，皱起了眉。

　　这下几人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一边的妖狐身上。妖狐拼命地眨着眼，发出唔唔唔的叫声。大天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给对方下了禁言的咒术，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

　　“解！”

　　“小生愿意成为早纪大人的式神！”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早纪微微撇过头去，笑容未改，只是说道：“妖狐大人，在下是男子。”

　　“小生知道！”

　　刚刚恢复了自由的妖狐，粗略地整理了整理自己的仪容，便摇起了扇子，容光焕发。

　　“虽然早纪大人并不是少女，但却拥有着足以使众多少女黯然失色的美。小生……非常想知道这份美将会去往何方。”

　　妖狐眯了眯眼，露出一个蛊惑的笑容。

　　“小生，真的是，非常，非常期待。”

　　坐在对面，女子妆容掩饰下的早纪微微偏过头去，被妆容柔化的面部轮廓显得模糊。

　　“您真的要坚持这样吗？”

　　良久，早纪忽然垂下了肩膀，叹了口气说道。

　　妖狐贪婪地注视着他优美的侧脸，被美色蛊惑，快速地摇了摇小扇子，点了点头。

　　早纪闻言，这才轻声笑道：“既然这样……还要劳烦妖狐大人了。”

　　这语气转换的极其自然，妖狐一怔，摇着扇子的手一顿。

　　没想到这么顺利，忽然，妖狐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其实是这样，因为在下家附近这几日颇不安宁，大天狗阁下忙于保护宅邸安全，实在是腾不出手。在下家中最近缺乏人手，主要是清扫的人员，樱树和桃树附近一块。在下主要负责草坪的清理，至于飞落的花瓣，正好就劳烦妖狐大人了。”

　　早纪微笑着说道。

　　“还有，如何解释妖狐大人的来历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想必嘉祥大人并不希望被林原神社的其他人知道存在吧。”

　　嘉祥闻言点了点头：“妖与人类的共生是一种微妙的平衡。早纪大人是有缘之人，所以不要紧。但人心叵测，恕在下无法相信他人，哪怕他们是早纪大人的亲族。请早纪大人体谅这一点，也请早纪大人为了我们之间的友谊，对今天的事情保密。”

　　早纪赞许地颔首：“的确是这样。嘉祥大人的考虑甚有道理。所以妖狐大人，您是非常贵重的能够隐于暗处，为在下和嘉祥大人相互传递消息的式神。自然，知道您身份的人越少越好。因此，在下希望妖狐大人在林原宅能够保持原形。”

　　林原早纪此话诚意拳拳，语重心长，字字珠玑，连大天狗都不由点头侧目。妖狐却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刹那间安静如鸡，他的内心此时只有一句话。

　　——小生现在收回小生刚刚说的话还来得及吗？

　　——传递消息问题倒是不大，嗯……捡花瓣问题也不大。反正花又不会一年四季都有，就算落花，又能有几朵。

　　当然，妖狐并没想到林原家后院的草坪上，已经被粉色的花海淹没……

　　——最重要的是，保持原形。

　　保持原形，就意味着从平安时代便保持着人形的自己，要以一种毫无反抗能力的柔软姿态，面对他人。虽然想必自己会整日跟随美丽的早纪大人，但这对于自尊心极高的妖族……

　　心情复杂的妖狐求救般地无声看向一边端坐着的，稳重的京都羽织嘉祥。嘉祥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一脸“早纪大人方才说的，就是我想说的”的表情。

　　又想了想刚刚因为自己引起的原由，因而被毁了的，作为嘉祥心头爱的后院景致。

　　妖狐耷拉着耳朵，神情沮丧，身后的尾巴扫来扫去。

　　“小生知道了。”声音闷闷的。

　　*

　　晚上，放学归来的优纪刚刚进门，就从唠唠叨叨的牧原婆婆那里听说，哥哥早纪今日出门，竟然带了一只高贵美丽的白狐回来。

　　优纪睁大了眼睛，不禁露出喜悦之情。她欢快地跑到哥哥的屋前。之前母亲说的不要叨扰哥哥也已经被她抛在了脑后。

　　将门拍得震天响，优纪对着里面喊道：“哥哥！哥哥！”

　　没几下，在自己屋内闭门不出，已经偷偷换回男子装束的早纪便微笑着开了门：“怎么了吗？”

　　“听说哥哥带回了一只小狐狸！优纪可以看一看吗？”

　　优纪睁大眼睛，看着早纪。

　　早纪注视着妹妹，久久不语。虽然他从未拒绝过妹妹这种要求，但是这次……

　　许久，他叹了口气：“不好意思，优纪。那只小狐狸比较怕生，可能没办法让优纪……”

　　优纪的眼中先是惊喜，当听清哥哥的话之后变成了不可置信。许久，慢慢被失望取代。

　　“优纪……知道了。”

　　憋了许久，嗫嚅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优纪低着头默默走开了。

　　小女孩在空旷的长廊上背对着早纪走着，背影逐渐变得模糊，再一阵，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早纪却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那里。

　　他伸出的手僵立在半空，许久，才缓缓放下。

　　忽然，从他身后闪出一个白色的影子。

　　是大天狗。

　　他无声地伸出手，却被早纪不动声色地避开。

　　“是时候了。”

　　早纪抬起头，无声地苦笑着。

　　屋内，蜷缩在软软的三层垫子上的，有着九条尾巴的妖狐抬了抬眼帘，看了看早纪的方向，眯了眯眼，又低下头去，仿佛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