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春之君》未来将至

37、拾柒·出仕（3）

　　晴明召唤童男童女将以津真天带回晴明宅，他和早纪、源赖光则乘坐马车回去，等马车慢悠悠地驶回晴明宅，早已有式神等在门口通禀，说是以津真天已经醒了过来。

　　等在门口的式神正是那日早纪前往晴明书房时，为早纪引路，最终化为青烟，化去实体的那位巧笑倩兮的女子。

　　早纪悄悄将他的疑问告诉了晴明，晴明耐心的解答了他的疑惑。

　　“这是名为花鸟卷的妖怪，是倾注了天才画师心血的绘卷所化，因为太过强烈的执念，形成牢不可破的‘咒’所化成的妖。”晴明压低声音回道。

　　与文车妖妃大人听起来很像。

　　早纪暗暗想到。

　　从正门处的长廊穿过前厅时，以防万一，在前厅口处，晴明让正好在那里的童男将源赖光先送回和早纪所住的和室。

　　源赖光鼓起脸，但好歹最后总是跟着童男走了。

　　早纪与晴明继续沿着长廊到了后院，后院尽头处，以津真天旁边站着童女，被童女手中牵引着的灵索牢牢捆绑着，一身羽毛失却光泽，头发蓬乱，疲倦地瘫在那里，被血污遮掩着的以津真天，是女子的面容。

　　这可真是让人十分意外了。

　　晴明笑容可掬，话语间却是毫不客气，将袖中折扇取出，露出精悍的目光，开门见山道：“请问这位妖怪小姐如何称呼？”

　　“我来自须磨，那里的人称我为以津真天。”以津真天伸出舌头舔了舔伤口处的羽毛。

　　晴明颔首道：“以津真天小姐，你说废寺里面的人并非死于你手，那……他们又是因何而死的呢？”

　　以津真天闭上眼睛，将事情原委缓缓道来。

　　原来，以津真天闯入废寺纯属误打误撞。

　　以津真天原本是生活在须磨的妖物，但由于身上有一根黄金羽毛，因而被许多贪心的人类觊觎。

　　这黄金羽太过珍贵，为了独占，须磨当地的权贵选择将以津真天的存在秘而不宣。更有权贵甚者，将捕获到的以津真天囚禁起来，定期拔取身上的黄金羽。

　　由此，本来只是生活在深山之中的无害妖怪，却因为人类的捕杀，被迫离开栖息的地方。

　　在出逃的途中，面前的这只以津真天因为种种原因，逐渐与同族分开。一日，为了逃避追杀的术士，她不慎逃进了国安寺后山的废寺之中，却没想到里面胡乱横陈着许多尸体。

　　她又无处可去，只能蜷缩在废寺之中。然而也许是上天保佑，不幸中的万幸，这里浓重的血腥气正好遮盖了原本属于她的气息，那些术士遍寻不到，只能悻悻离去。

　　怕一出去就被人捉到，以津真天索性就住在了废寺之中。以津真天本身就是被埋葬的死者之魂幻化为妖怪的凶鸟，所以即使住在充满了鲜血和尸体的废寺内，她也没有觉得又什么可害怕的。

　　然而，就在她躲在废寺之中的第三天时，情况出现了转变。

　　因为无聊，以津真天将寺内包括尸体在内所有的东西翻了一遍，在翻寻的过程中，她无意之中在佛像之后有了意外地发现。

　　是阴阳术的阵法。

　　准确的说，是用鲜血画成的阴阳术阵。

　　看到阵法的一瞬间，以津真天不由大惊失色，然而就在她想要迅速抽身离开时，鲜红的阵法忽然发出红色的光芒，将她包裹起来。

　　也就是顷刻间，她便失去了意识。

　　接下来直到被晴明最终击败之前，她的意识一直抽离于身体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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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以津真天娓娓道来后，晴明眸光一沉，双眉不及察觉地轻蹙。

　　他沉吟了一阵，对一边童女说道：“童女，麻烦你先继续看一下以津真天，我和早纪去去就回。”

　　童女手里紧紧攥着灵索，乖巧地点了点头。

　　“走吧，早纪，看来我们还得连夜再去一趟国安寺。”晴明叹了口气。

　　早纪没有反驳。

　　这次驾牛车明显来不及了，晴明想了想，并没有直接让式神送二人前往，而是从书房处，取来一张被染成紫色的纸片。

　　天色已然全黑了，晴明使出法术，将手中的纸片点燃。

　　纸片燃烧散出的青烟袅袅上升。

　　与星辰闪耀的穹顶之下，被天色染成暗影的层云之下，一道紫色的光芒仿佛是从星空的尽头由远及近，最后落在地面上，其中，一个影子若隐若现。

　　光芒散尽后，立于原地的是一位男子，长长的紫色刘海遮去右边的眼睛。

　　“晴明大人。”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

　　“荒，许久未见了。”晴明微笑道：“这次有件事情，看来不得不拜托你了。”

　　一刻钟后，早纪与晴明同时迈入了废寺。想到以津真天所说的情况，晴明并没让荒进废寺，而是让他暂且在外面望风，若是发生了什么不对的事情再进来。

　　然而踏进废寺的一刹那，手中灯笼一照，晴明和早纪皆愣在了那里。

　　原本被鲜血浸染，许多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其中的废寺，不知何时其中的尸体和鲜血都已经消失不见。

　　晴明眸光一闪，快速步至佛像身后。

　　空无一物。

　　晴明双目微眯，让早纪将灯笼递过来。

　　在昏暗的灯火照映下，晴明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佛像与后面的墙壁之间不大的地方。

　　最终，灯笼的光停在了佛像底座边角处的地方。

　　晴明面色一沉，早纪也微微凑近了些。

　　那里有一小块从边角处微微渗入青石底座之中的，已经干涸了的褐色血迹。如果不是两人目标明确、认真仔细地察看，根本不会发现。

　　早纪哑然，望向一边的晴明。

　　晴明眉头紧皱，却没有说些什么，而是拽了早纪，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离开了废寺。

　　荒看二人出来，面无表情问道：“怎么样？”

　　晴明却摇了摇头说道：“没发现什么。”

　　荒也没再问。就像是出任务一样，尽职尽责地将二人又送了回去，什么都没说就消失不见了。

　　自荒走后，晴明仿佛陷入了沉思，显得心不在焉，这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晚上用餐。

　　也许是感受到了晴明大人的不对劲，源赖光在晴明面前难得的一句话都没说。望着明显另有所思的晴明，早纪也识趣地只是将自己的事情做好，没有上前打扰。

　　睡前，早纪如同往常一样地整理床铺，整理到一半时，旁边却意外地出现了一双手帮忙整理被褥。

　　早纪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边认认真真，照葫芦画瓢地按照早纪刚才整理床铺的方法帮忙的源赖光。

　　他怀疑地捏了一把自己的脸。

　　——疼。

　　眼底都泛出了泪花。

　　源赖光趁着早纪犯傻的时候已经收拾好了床铺，回过头来嫌弃地看了一眼一边的早纪，将自己往褥子上一扔，躺成大字形，闭上眼睛长长舒了口气。

　　“……赖光君，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帮你整理一下而已。”

　　源赖光忽然爬了起来，熄了灯，又躺了回去，翻了个身，不再说话了。

　　早纪望着源赖光留给自己一个小小的背影，笑着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掀起被子也躺下了。

　　两人背对而眠。

　　过了一阵，早纪被后忽然传来声音。

　　“早纪，你什么时候去阴阳寮啊？”

　　“去阴阳寮吗？”早纪想了想：“按照保宪大人的说法，应当是五日后。”

　　“噢。”

　　那边陷入了沉默之中。

　　早纪十分疲倦，没多久就沉沉地将要坠入梦乡，就在半梦半醒之间不知过了多久，背后又传来了声音。

　　“早纪，那只怪鸟后来怎么样了？”

　　早纪无奈地压抑着睡意，撑着咕哝道：“应该是被晴明大人收为式神了……”

　　“……收服式神是这么危险的事情吗？”

　　早纪无声地打了个哈欠，半晌才说道。

　　“大部分妖怪都是很高傲的，本身没有足以让他们心悦诚服的能力，他们怎么可能愿意成为你的式神呢？”

　　“嗯。”源赖光说道：“早纪，你阴阳术也很厉害，你有什么式神吗？”

　　闻言，早纪停顿了一阵。

　　“暂时还没有，不过以后会有的吧……在成为阴阳师这件事情上，我也只是刚刚起步，来日方长，需要修炼的地方还多得是。”

　　听了早纪的话，源赖光沉吟片刻后说道。

　　“早纪，我想，我可能暂时还是没办法完全放弃成为阴阳师。”

　　他语气十分郑重。早纪隐隐可以感觉到源赖光已经换成了面朝自己的方向。

　　虽然看不到表情，不过想必又是一副小大人的表情吧。

　　早纪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转了个身，面朝着源赖光。

　　“没关系，如果马上就放弃的话，就不是赖光君了不是吗？”

　　说着话，早纪又快要睡着了：“赖光君以后一定可以成为制服百鬼、不逊于晴明大人威名的大将军的……”

　　话语越来越轻，最后的几个字非常模糊，仿佛糊在了空气中，留下轻柔的余音飘散。

　　源赖光感觉到不对劲：“早纪？早纪”

　　没有回答。

　　月光下，面容清秀的少年双眼紧闭，睫羽微颤，仿佛扑闪的蝴蝶。

　　源赖光注视着面前的少年，玛瑙般的黑眼睛闪烁着独属于幼年人狡黠，忽然，他勾了勾唇，将自己的小手搭上了一边被褥上的早纪的手，笑着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