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一枝春》一角缎子

5、考取功名

　　不过从前他下了学，章夫人也不会多过问，今天怎么会在饭厅等着他，此事必定有诈！

　　章然只得一千个不情愿地去赴这场鸿门宴，磨磨蹭蹭地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饭厅前，进门一看，自己的娘亲正在悠闲地逗着猫儿玩。

　　见他来了，才把手中的活计放下：“然儿回来了？快坐到娘亲身边来。”

　　章然毕恭毕敬地坐下，盯着满桌子的菜，有荤有素，色泽丰富，只是不知道他娘亲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拿起筷子，章夫人挽袖挑了一夹菜到他碗中。笑吟吟地说道：“你在学堂读书辛苦了，多吃点儿。”说罢自己却不吃，只盯着他看。

　　章然更坐不住了，直接放下碗：“娘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料到他会猜中自己别有目的，她也不再遮掩了，把筷子放到一边，温声细气地问道：“然儿今年已十七了对吧？”

　　不解地皱了皱眉，章然点点头，他多大的岁数他娘亲会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多此一举问一下。

　　拿着手绢的右手撑在腮下，章夫人叹了一口气：“你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为了娶我，就已经在求取功名了。”

　　又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为娘不指望你做什么达官显贵，只是担心，你若是没什么本事地位，将来遇到喜欢的姑娘，该怎么办呢？”

　　终于将话说到了点子上了，原来就是想让他想想自己立业成家这些人生大事了，章然暗自腹诽。
　　又不觉有些气闷，他有他爹娘年轻的时候歪心思多吗？什么达官显贵，什么喜欢的姑娘，八字还没一撇儿呢。

　　心里虽然这么想，脑海却不自觉地浮现了甘棠灵动的身影。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娘的意思是？”

　　“我今天逛街的时候偶然遇到了娘家的表妹，跟她闲聊了一会儿，听她说呀，你的表哥曲修在学院里门门都是第一，已经报了科举，娘估摸着，是不是也要让你去试试？”

　　章夫人一边说一边慈爱地望着章然，她这个儿子呀，什么都好，就是读起书来不积极。不积极就不积极呗，他们章家又不是养不起。

　　但终究他要成人了，也得为他的将来考虑一番，她不奢望她的儿子科举当什么状元，但也想他能够凭此封个一官半职，继承章大人的衣钵。

　　心中虽是不乐意，但章然也知道娘亲是为了自己好，他不喜欢读书，但章家世代为官，除了沿着此路走，他还能怎样呢？

　　于是答应道：“娘看着办就好。”想必他爹此时在衙中，还毫不知情呢，他们家大小事一向是章夫人在搭理，章大人只管出门清清正正地做官，回家和和美美地吃饭，偶尔再敲打敲打儿子。

　　今天章大人被衙内的事拖住了，便只有母子两人在一起用餐，章夫人盯着自己的儿子，不住地想着他的将来，心道一定得让他早日成长起来。

　　过了一会儿，章大人也回来了，章然便陪着父亲再吃了些，用完餐出来，天色已暗，被云彩轻纱般笼罩的月亮缓缓地挂在天边。

　　若有若无的月光舒舒地洒在千家万户屋顶的瓦上，也铺在庭前，转廊映壁，一幅静谧景象。

　　绕城而过的江水就在这一片柔光下静静流淌，江边的船家点起渔灯，倒映在水面，偶尔飞鸟掠过，便荡漾起一圈圈水纹。

　　甘棠便坐在竹里馆门口，边远远地欣赏这一片平和景象，边乖巧地啃着师姐刚蒸的馒头，新买的两只小鸭子在她的脚边“啄啄”地吃着菜叶。

　　逐雷趴在地上，两只前爪按住骨头津津有味地啃着，流哈喇子声音显得十分明显。

　　一静下来，甘棠就会思考很多问题，比如今晚，表面上她是在吃馒头的同时发呆看向远方，实际是思考自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师傅说她是从河里捡来的，年长的师兄也能作证，但她不可能生来就在河中漂，那在此之前，她又在哪里呢？

　　河的上游，究竟是什么？今天见到章然，她又意识到，人都是有父有母，有家可归的。

　　可我的父母呢？她心想，如果我溯流而上的话，又能否见到他们呢。

　　可我究竟要走多少路，又才能见到他们？是一万步，两万步，还是辞此千里？

　　见到他们又能怎样？难道要问问他们为什么要丢下她，为什么不管她吗。

　　说实话，她并不在意这些，如果他们不丢下她，她就不会有师傅，不会有师姐，今天也不会遇见章然，没有这些人，她也不会是她了。

　　所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是她应该考虑的事。

　　如此她便觉得这些问题没有思考的价值了，料峭春寒，她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罢了罢了，还是回屋吧，她站起身来。

　　屋里师姐在油灯下缝补衣裳，一灯如豆，灯光照着她的侧影，此时师姐并不像是个习武的女子，而是一个温婉的大家闺秀。

　　甘棠讨好地凑上去：“师姐~姐~姐~姐~”

　　阿溪见怪不怪地瞥了她一眼：“说吧？又有什么事？”

　　“后天我要带朋友来玩。”甘棠右手往天一阁的方向一指，“想去书阁看看。”

　　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许是用眼太久，阿溪眯着眼睛问道：“什么朋友，怎么会想到来咱们这地方。”

　　甘棠对了对手指：“就是上次我给你说的啊，那个让我代笔的人，他叫章然，今天我拒绝帮他写了，不过银子还没有还。”

　　说着又瞪大眼睛，手掌摊开向上保证道：“他就是来看看，学习学习，不会乱干什么的。”

　　阿溪自然无话可说：“来就来呗，多个人多分热闹，你不用怕我不同意。”

　　对着灯光，她白皙的脸庞一片柔和，浓浓的剑眉却又神采飞扬，但这两者在她的脸上却并不矛盾，而是相宜得彰。

　　讨好地上前，甘棠狗腿地给师姐揉了揉肩，两人打闹了一会儿，甘棠就去烧水洗脸了。

　　天冷的每一个晚上，她都是早早地洗漱，再窝在床上看书。为了照顾自己这一个习惯，她还在墙上钉了一个烛台，看到犯困时，直接熄了灯躺下就睡，很是舒服。

　　她虽然看的书多，却并不明白为什么世人对读书如此推崇，甚至还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类的话。

　　她从不这样想，一个人只要识字，就能读书，可见读书并不难，她也在书阁里看过很多关于科举的文章，往往是死记硬背，拘泥的形式文字才能符合考官的口味。

　　而那些被称为奇技淫巧地东西，却并非有手就做得出来。

　　所以在她心目中，所谓的才子，不过是积累得多罢了，科举中的人才大多是名门之后，富家之子，不然就是死读书的酸腐之辈，更是佐证了她这一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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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初期的人设就是爱思考的小呆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