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宝莲灯·时差》一领淡鹅黄

37、共枕

　　“高家？”

　　寸心的双肩一僵，方才因诱惑而迷乱的神志骤然清明——拂袖而去也好，娓娓相劝也罢，如果当时他的天平都不曾为你倾斜，那么现在再怎么解说，也只能是徒劳无用的表面功夫。她艰难的直起身子，用毛巾擦了擦手：“你先洗，如果需要帮忙就叫我。”

　　谁知手才碰到门把，就被杨戬拉住：“高家的事，我没想到结果会这么严重。”

　　“是么？”寸心拒绝回头。

　　杨戬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和九霄……”

　　“我对九霄和你都不感兴趣。”

　　“听我说完。”

　　“说完怎样？说不完又怎样？”寸心倔强的抽出手指，“你说过，你只为证据说话，所以你只需坚定你的信念，根本就不必向我道歉。况且我对一件已成定局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无论你怎么解说，都已经不能改变原有的轨迹了。”

　　“那么谭希衡呢？”杨戬收回握空的手掌，声音在狭小的浴室里回荡，“他和你，又走的是哪条轨迹？”

　　寸心冷笑：“你以为，高家那件事之后，你还有权力问我这个问题？”

　　“我以为？”杨戬前进一步，逼得寸心靠在门板上，看着他阴沉的眼眸，“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还是我妻子，有义务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以免引起他人不必要的遐想。”

　　“很快就不是了！”

　　“是么？”杨戬逼近，菱唇在寸心鼻尖处停住，却不落下去，“如果我拒绝签字的话，你猜会怎样？”

　　寸心无需抬眼，便看见了他唇角的痕迹。那天在机场的挣扎和痛楚潮水般回溯上来，她似乎还能尝到杨戬齿间的血腥气。

　　她痛，想必他也是。

　　那一刻他不顾鲜血淋漓，也要死死吻住她，好像这样就能弥补这些年的错过与蹉跎，可命运却扔不肯放过他们，一次次让他们相遇，无可救药的深陷，却又阻挡不住分离的脚步。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

　　晚餐时间非常沉闷。

　　孙齐天推说手疼没有下楼，杨戬倒是下了楼，可也沉着脸不发一言，朱天蓬骂了几句谭希衡，被沙森一个眼神堵回去了，寸心只吃了一盘沙拉，端了杯奶茶回了房间，只剩下梅家兄弟面面相觑，连电视上切尔西对阿森纳的比赛都没人在看。

　　杨戬进来的时候，寸心已经睡下了。他推门的动作很轻，乍一看到床头留着的灯光，似乎愣了一下。寸心朦胧中觉得床的那头一沉，随即觉得杨戬的身子覆过来，半身撑在她的上方，近得都能听见呼吸。

　　寸心屏息静气，全身的肌肉板结成一整块，生怕一个不小心的起伏就会导致暧昧的接触。她的手臂僵直，随时准备推拒，胸膛里疯狂跳动的心却隐隐期待着什么，涌动着不可知的忐忑。

　　然而杨戬什么都没有说，只展臂关了掉了台灯，翻身回去躺在了枕上。

　　寸心有点气闷。高家医院的事情虽然令人惋惜，杨戬本身的行为却无可非议，换了任何一个鉴证专家，都不会因为感情的的因素而忽视证据的瑕疵，昧着良心帮高兰英隐瞒监控中出现的巨大漏洞。

　　只是杨戬的脾气仍旧那样一丝不苟。亏她下午还以为这人转了性，没想到还是跟从前一样，明明一肚子五内不和，非要统统憋在心里，烂掉也不肯发声。

　　“他不说，那你问呀！”听心的话音没头没脑的闯出来，在寸心的脑海中挤出一块空白，“不管是谈话，还是吵架，事情总要问个清楚明白，才能知道今后如何进退！”

　　“可我问了，他不肯说！”

　　“我的小姑奶奶，你那是问么？”听心嗤之以鼻，“你那是机关枪连环炮，突突突突一阵扫射，把嫌疑人都扫成筛子了，谁还跟你心平气和的解释？”

　　解释么？寸心豁然开目，看着枕边那张在黑暗中依旧清晰的轮廓，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杨戬下午的确说过要“解释”，可是自己当时心情太差，一口截断了下文。

　　要不，再给他个机会？如果答案不满意，再赶他到隔壁谁的房间里去，好像也不算太迟。

　　那要是满意了呢？

　　寸心的嘴角微微弯起——“朕与将军解战袍”，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打住打住，满意了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那要是他态度特别，特别好的话……

　　寸心努力压抑着笑意，双眼眯成好看的月牙形，像是想到了一件极美好的事情。她才要说话，只听杨戬的手机震了几下。那人似乎也没睡熟，立刻伸手按住，拿近瞧了一眼，关掉了屏幕。

　　对嘛，这才像话。

　　寸心提了一口气，还未张口，就闷在了舌尖。杨戬轻轻翻身坐起，往这边看了看，拿起手机，悄无声息的走出了房间。

　　业务很繁忙嘛！寸心翻了个白眼，满怀柔肠立时变作对自己的无情嘲讽，重重转了个身，强迫自己合眸，却怎么也睡不着。辗转了许久，还不见杨戬回来，她索性抓起矮凳上的睡袍，蹑手蹑脚也跟了去。

　　楼道里并没有他的影子，然而在一栋如此老旧的木制建筑里，循着话音找人并不是难题。很快，寸心就在后门附近的楼梯口寻到了杨戬。

　　秋天的夜里，温度低得可怕，水汽凝结在后门的窗上，有些部分已经结成霜花。杨戬的长指按在玻璃上，用体温融出指顶大的印迹，又用力一抹，把清晰的指纹擦成一条斜斜的横道，寸心痴痴盯着那痕迹，突然有点羡慕起了那块玻璃。

　　“那边好玩么？”他的声音格外温暖。话筒里回了一句什么，似乎是个女孩子在说话。

　　“虽然天热，但被子还是要盖好，空调不要开得太凉……”对方不知说了什么，令杨戬的侧影瞬间温柔起来，“换了别人，我也犯不着跟他唠叨……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事情吧？”

　　他语意微嗔，声调却还是那样绵软，听得寸心心里一酸。那人从不曾跟自己如此多话，即便百般叮咛，听上去也像是生硬的吩咐，能享受这个待遇的，那不要问，只有杨家二少的心肝宝贝——杨婵。

　　“记得就好。”杨戬点头，“我可以提前帮你打个招呼，等你回国立刻就办。”

　　坐在上一层楼梯间里的寸心拢紧了睡袍。杨婵还没回国么？按时间，美国的学校已经是新的学期，难道杨婵临时改了主意，决定留在美国实习？

　　“这个事情没的商量！你明明……”杨戬的声音忽然高了一度，却不知为何又低了下去，电话那头像是换了个人在说，他的语气立时柔和了许多，“我知道……好，那就拜托你……请叫杨婵听电话。”

　　杨婵身边还有别人？难道是常娥？

　　寸心愣神的工夫，杨戬已经开口：“我可以等到杨婵回来再说，不过请你转告王婉妗，杨家是杨家，九霄是九霄，我们两家永远不想扯上任何关系。”

　　杨婵和九霄又怎么了？难道杨戬和九霄不是一伙的？她想起之前在杨戬手机上看到的短信，似乎杨婵和九霄之间有了什么麻烦，所以常娥才会联络杨戬出面解决。

　　那边又劝了几句，杨戬骤然不耐烦起来，仿佛很想咆哮，却又勉力压抑着火气：“是，寸心在我这里……但这次是我来找她，而不是她来找我。我想你大概不记得了，寸心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我认识的敖寸心，这辈子从来就不是，也永远不会变成一个用感情做交易的女人。”

　　寸心一怔，想起摩昂说过，传闻杨戬还曾亲自建议王婉妗不要斩尽杀绝，所以九霄在地皮收购方面给了相当大的优惠，因此对高家来说，亦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难道常娥以为杨戬是为了寸心才开的口？

　　得了吧，杨教授的铁石心肠，哪里是区区敖三姑娘说得动的？

　　寸心心里愤愤，眉梢眼角却带了不自觉的温柔——原来那人还记得她的好，原来他们一起渡过的那些岁月，在杨戬的心里，从来就不曾磨灭。

　　她想着，探头出去看他。杨戬的左肩左臂都还肿着，很快拿电话的右手就酸了，只得用肩膀夹住手机，倾斜的角度略大，几乎让寸心以为他看见了自己，忙一缩脖子退了回来。

　　也许听心说得对，不分青红皂白就给杨戬定罪，实在是可惜，应该等人说清楚缘由，再考虑如何处置他的问题。

　　“处置”是个好词儿。

　　寸心已经绷不住想要大笑的心情，忽然杨戬又说了一句，语气礼貌而疏离：

　　“谢谢师姐，礼物就不麻烦了，请杨婵听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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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寸：导演，剧本拿错了吧？“朕与将军解战袍”的后一句，明明是“芙蓉帐暖度春宵”好嘛？
二哥：导演，神殿大牢和san崩地裂，你任选一个吧。
导演：大人，上一章我就让你吃，是你自己不吃的谢谢……
二哥：我后悔了。
导演：逻辑呢？
二哥：死了。
俩人都是硬脾气，话就难讲了，但凡有个人能放下身段，都不至于这么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