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弄枪》光中尘

11、峰回路转

　　在锦王决意要屠尽谢家时，代理族长“谢小扇”，或者说时未寒却已经钻出人群，和另一人相会。

　　能看到这人，几乎是时未寒今日最惊讶的事情，甚至比锦王的禽兽行为更让他惊讶。

　　“谢月？我以为你还在大谢岛。”

　　“我身为谢家人，谢家生死存亡的关头，我不该来欣赏一下么？”谢月半片黑纱遮面，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想必我那个姐妹若是知道，也一定想一同欣赏呢。”

　　时未寒后退了一步：“别提到她。”

　　谢月伸出手臂把他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目光锋利如刀：“谢小扇，这件事情一直以来都和你有关，你怎能躲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闭目塞听呢？”

　　“别叫她的名字！”时未寒叫道，“谢月，你是她的最好的姐妹，但是你也放弃了她，不是么？！在那个时候，你也什么话都没说，甚至找不到人，任凭他们毁灭一切证据，让事情悄无声息地过去……”

　　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目光怔怔落在谢月突然揭开的面纱下。女子有一双多情的眼睛，然而在眼睛下面她的脸惨不忍睹，遍布着密密麻麻的伤痕，甚至找不出一块完好的皮肤。

　　他过了很久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谢月，这是……怎么回事？”

　　谢月把面纱戴了回去，淡淡道：“这是我得知消息后去刺杀锦王，那时他给我留下的伤痕，如今也好了大半，没那么可怕了。”

　　“我怎么不知道？”

　　“你在忙着游说家中老人，另外，我也让望望帮了点忙。我以为你会等我回来的。”谢月撩了一下头发，哀愁地看着对方，“小扇，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你认错人了！我装扮成女人，可别把我真当成女人！”

　　谢月道：“你本来就是这样男人般的性格，老族长一直很忧愁，担心你嫁不出去，后来你果真没嫁出去，倒是娶了个凡人的丈夫。”

　　“……”“时未寒”一阵眩晕，他，或者她渐渐想起了一些事情。

　　是了，哪有那么巧，昌州的修者恰好遇到谢家的凡人呢？是谢家大小姐偷偷去昌州玩的时候救了一个凡人，并对他一见钟情，一意孤行将他娶回了谢家。这件事在谢家一直争执不断，当锦王来做客的时候争执到了最激烈的时候，她只好让丈夫暂时回昌州躲避，然而却遇上了那种事情……

　　十年一度的锦王游猎，恰好就是那年。后来她才知道，锦王每十年路过清州来谢家做客，下一站便是昌州，且多半是要在那里大开杀戒。此事有人知道，也有人不知，但谢家的确有长老是知道的。

　　疑心在那个时候就种下了。她怀疑所有人，甚至是自己最好的姐妹和父亲，以至于大病一场，醒来父亲告诉他，她睡了太久，没能赶上谢家几个大长老的葬礼；而她冷漠地回答父亲，说自己是时未寒。

　　真是太可笑了。

　　那时她居然会相信，父亲会把谢家交给一个扮成谢家女的外人，尤其是在这个外人心心念念全都是复仇的情况下。

　　她抬起手，揭开谢月的面罩，轻轻抚摸着她纵横的疤痕：“小月，你一直都在养伤么？我竟然一天都没关心过你。”

　　谢月认真道：“不光是养伤，也勤于修炼。因为小扇你在这里修炼，我怕灵气不足才一直待在大谢岛。要不是你儿子找我，我可能现在都还不敢见你。”

　　“灵剑？”

　　“他对我说，他只会做他擅长的事情，但必须有人来和你聊聊，所以请我来。我呢，觉得这是一个好借口。”谢月恻然道，“小扇，已经十年了。”

　　谢小扇收回手，低语道：“十年了，所以他又来了！若不在这里杀死他，还会有更多人被杀……”

　　“他们只是凡人！”

　　“他们会是某个人的丈夫，妻子，孩子，父母。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仇恨。”谢小扇肃然站起，“不管怎么样，已经来不及了。昌州人的武器就快到了吧……”

　　她站在青玉栏杆边上，望着外面的云海，从远处一道青线在慢慢向着楼阁的方向移动。谢月走到她身边，问道：“那是什么？”

　　“两年前衮州得知了昌州的变故，平王用天狼令唤出鬼怪大军，由州尉领兵去平息昌州势力，最终有去无回，而昌州的武器就是那个。”谢小扇指着远处的青线，恣意笑道，“锦王死在昌州人手下，也算是死得其所！”

　　“才不呢。”冉明珏松开铁爪，从外墙滚了下来，落在两人面前。

　　他一直躲在外墙偷听，直到此时忍无可忍插入了两人的谈话：“谢家主，你就没想过锦王死在这里，昌州会怎么样么？啊，你没想这么多，对吧？”冉明珏嗤笑一声，“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讨厌修者。嘴上说着多么热爱，实际上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高贵的小心思。”

　　谢小扇见他只惊讶了片刻，便开怀道：“你是之前的凡人，我应该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的计划也没有那么快完成！”

　　性格和之前差好大，为什么她以为自己是个男人的时候反而更像个女人呢？

　　冉明珏摸了摸鼻子，越过她们走到自己昨日辛苦搭建的机械上，伸手将黑色的布揭了下来。这是一台他集合了所有能够集中的材料、法术和制造技术制造的小型炮台，从炮台架构到炮弹都是小号，但即便如此也是他在缺乏时间和熟练技工的情况下绞尽脑汁才完成的作品。他咧开嘴，对谢小扇道：“谢家主，你给我瞧好了，下次可别把凡人当成你掌中的蝼蚁了！”

　　冉明珏转过头对谢月道：“汪汪姐姐，如果不想让这个疯子成功就帮我拖住她。”

　　谢月摩拳擦掌地迎上谢小扇，甜甜笑道：“小扇，对不起了，我暂时还不想让这谢家楼塌。”

　　“快让开！”谢小扇又气又急，可谢月黏上身，她难以甩开。

　　冉明珏专心地操纵着机械，用狙击镜清楚地看见飞近的炮弹的构造，他扣动扳机对准炮弹的引爆处精准发出另一枚较小的炮弹。

　　他松开手，对谢月说道：“可以了。”

　　谢月于是也松开谢小扇，问冉明珏：“这样就可以了？”

　　冉明珏甩出手腕上的铁钩，竖起一根手指：“还有一个忠告：一定要抓紧。”

　　他说完，反向朝着楼阁另一端跑去，谢月和谢小扇也不知所以地追上前去。在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让一切都变得寂静的巨响。

　　一时间，冉明珏、谢月、谢小扇、锦王、谢望、不知在何处的谢惜时以及谢家上下所有弟子都感到耳膜破碎般的疼痛，强光让一切变得模糊起来，只有疾风在身后突然吹来。

　　“轰——！！！！”

　　来自昌州的超远途炮弹被冉明珏用小型炮弹在距离谢家青玉楼阁只有十公里的地方引爆，余波毁掉了小半楼阁，将数个谢家弟子吹落山下，救了即将被锦王杀死的遍体鳞伤的谢望，也让锦王在成为锦王之后第一次感觉到了危险。

　　坏消息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能够杀死他的东西；好消息是，那样东西已经被无谓地消耗掉了。

　　在追究这次爆炸主使之前，他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在爆炸的千钧一发之际救下谢望的人是一个黑纱蒙面的女子，锦王觉得十分眼熟，他仔细回想，猛然意识到这就是十年前曾经在他从昌州返回时刺杀他的少女。

　　他披头散发，扇子彻底打开覆面，上书“流风回雪”四个大字。他走到谢月和谢望面前，听见女人在不断地呼唤：“望望，望望！”

　　“我没事……”谢望抓着她的手竭力一笑，“姐姐我这次不是懦夫了。”

　　谢月哄道：“嗯，不是，不是。”

　　真感人，锦王想，真恶心。

　　他伸出扇子碰了一下谢月的身子，谢月就像被扼住喉咙一样凌空吊起，拼命挣扎。

　　“看看你的脸，小刺客，这种丑陋就是你罪恶的铁证。谢家竟然把你藏匿了这么多年，也该死！”锦王欣赏着她的挣扎和拼命起身想要反抗的谢蔚的痛苦模样，裁决道，“都去死吧！”

　　他一挥扇子，谢月和谢望都被狂风吹上天花板，再摔了下来。锦王看也不看就走过他们，走到忙着救人的谢小扇旁边，扇子一点又定住了她，伸手去摸她的脸：“谢家主，真巧，你怎么又在我面前动弹不得了？”

　　谢小扇恶心得浑身颤抖，只能恶狠狠地瞪回去。锦王一皱眉头：“这么凶可不好，你刚才可不是这样的。难道是因为我做的还不够么？”

　　他跳过调情，直接去扒对方的衣服，一边道：“刚才那个东西就是你弄来的吧？可惜天佑我将那东西毁去，你的计划毁于一旦，得好好补偿我吧？”

　　他的手贴在谢小扇的胸膛，慢慢向里挖去：“把你的心脏种在我的花园，一定能长出美丽的花的。”

　　“住手！”冉明珏大喝一声，举枪朝着他射击。

　　锦王转过头一扇扇子，冉明珏灵活地一个打滚躲了过去继续射击，锦王赶忙扇了两下扇子以风墙挡住子弹，心下微恼：“卑劣的凡人！”

　　他转身不再针对谢小扇，对上冉明珏道：“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冉明珏回给他一发子弹，锦王冷笑着执起扇子，正要动手，忽然有一人从上面猛地抽走了他手中的扇子。那人动作快如闪电，一条黑纱蒙住眼睛，手抓着锦王的扇子，最终落在冉明珏身边。

　　锦王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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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谢小扇家主失去“人妖”称号
恭喜谢惜时获得重要道具“流风回雪扇”
恭喜锦王功成身退……哦他还没谢幕，请大家再坚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