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是种病》懒小五

73、瞧不上她

　　唐家二小姐的生辰宴，京都大半权贵人家皆有人到场，不过与别家的诗会花宴不同，出席的均为各家嫡出。
　　虽自古分嫡庶，但如此正大光明地重嫡轻庶又太过刻意虚荣。

　　安西侯府收到的请柬只邀了虞三小姐一人，二小姐待嫁之身不宜外出，但与三小姐同岁的四小姐五小姐想一道凑热闹，其姨娘们一致认为同是侯府小姐，又是同龄，虞睿可去的场面，她们的女儿也去得。

　　去不去得虞睿不说，只将请柬一现堵了她们的嘴。

　　“想什么呢？睿儿，要不咱们回吧，我外婆说来过礼数便到了。”
　　沁兰只觉十分无趣，置身于一堆庸脂俗粉中，光是闻味已够呛，拖了虞睿避到了唐家侧花园，又发觉对方频频走神。

　　虞睿侧目一看，对方有些烦躁不安。

　　“我也不喜这些场面，可既来之则安之，不到两刻钟就回，传出去便是我们低看唐家，还不如不来。安心吧，今日若是丢人，咱们一起有伴。”她拍了拍沁兰的手，柔声安抚。

　　唐家夫人交际甚广，六部官员夫人皆有走动，今日是她宝贝女儿生辰，定有各家夫人太太出席庆贺。
　　本也是走个过场说几句，便与孩子们各吃各的，偏中间有一流程。

　　她猜想跟着朱国公长大的沁蓝烦的便是这个流程。

　　“你送的是什么？”
　　沁兰双眼一亮，十分讶异虞睿的玲珑心，当下稍稍平复心情，“我女红……不大好，做个钱袋扇袋还凑合，香包就有些难……娟子帕子什么的也不会绣，本打算让丫头绣了充数，可外婆说此事做不得假，不会就不会，我将来又不是做绣娘做裁缝。”

　　她最烦京都这些小姐们，送礼偏爱送绣品，一送两送带动了整个送礼风。谁家还缺两个绣娘不成？再说了，别当她傻不知道，这些送绣品的可不就是想趁此机会在各家太太夫人跟前卖弄手艺，搏个好名声。

　　名声莫非就只是女红？

　　“凑合？只是做出来的袋子不漏而已吧？”
　　虞睿憋着笑戳破事实，见沁兰羞红脸欲动手立即敛了笑意，清了清喉咙道：“你该知道我经营着铺子呢，她们也无人不晓，故而就送了铺子里的东西。是上好的胭脂水粉，刚配出的新香，还未上货架出售呢，算给面子了。”

　　女红于她而言岂能不易？
　　前世为卫衡与唐惜珍做了多少东西，一件没用上不说，只怕还被剪碎了扔出去。这辈子她吃穿不愁有人惯宠有人伺候，又明里暗里忙着经营敛财，哪里有时间与他人争这名声？

　　“只送了胭脂水粉？”
　　沁兰闻言惊得呆愣，片刻又忍不住轻笑出声，道：“你好歹是侯府嫡女，怎可只在铺子里拿样东西就算作生辰礼？哎呀，唱到你的东西时我可得远着些，比我还丢人，我好歹送了块好墨，是早年圣上赏我外公的，家里反正用不着就便宜她了。”

　　她觉得虞将军家的小丫头太小气了，小气得令她欢喜，恨不得抱起来亲两口才痛快。

　　“你可别笑我，你这墨定是你外祖母选的，若要你自己挑，没准就送副弓/箭。别小看我的胭脂，今日到场的有好几家是我的固定客户，她们是识货之人，不会小瞧我的。”她铺子里多的是高价珍品，但送唐家小姐仅凭胭脂足够了。

　　虞睿挑着眉故作一副高傲姿态，逗得沁兰更是畅快大笑。好在两人躲在侧花园，否则叫人看了去，明日京都又有传言谁谁谁举止粗鄙……

　　“别笑，有人来了。”
　　虞睿听到不远处的动静，立即伸手捂住了沁兰的嘴。无奈对方有些克制不住，也自知不妥，便反手一拽将她拽到了一旁的假山后。

　　见沁兰一抖一抖地憋着，她警告地瞪了一眼，才注意起不远处走来的几人。这一看便心头一燥，果真冤家路窄，可不就是卫衡夫妇领着唐颜珍与白斩鸡？
　　她算漏了，有唐惜珍与卫衡在，苏小六也算不得“外男”了。

　　“姐姐，姐夫，你们自己带苏哥哥逛好不好？今日来了好多客人，我这个主人总要去招呼她们的呀。”唐颜珍看似有些委屈，一副想走又不敢走的模样，瘪着小嘴对唐惜珍撒娇。

　　这语气？
　　虞睿将刚要探出脑袋的沁兰拽了回来躲好，疑惑唐家二小姐的态度，这显然是不愿作陪，莫非没看上苏小六？仔细想想又觉得有理，唐家如此野心，哪里看得上一个商户？

　　那昨日唐颜珍厚脸皮地戴着手串上门来做什么？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是想打听手串买主的消息？

　　“客人们自有下人招呼，哪用得着你？”
　　唐惜珍走在卫衡左侧，一身珠光宝气，裙衫华美，妆容艳丽，在尚透着青涩的妹妹跟前显得气势迫人。

　　虞睿的视线落在特意保持距离的苏应礼身上，今日他穿了一身黑衣，更显得单薄如纸，那细腰仿若让她徒手可断，步履沉稳，神情不骄不躁，明明是四人同行，他却宛如独自闲步庭中，自成一道风景。

　　“颜妹妹，昨日收到的礼物可还喜欢？那是阿礼跑遍京都特意为你寻的极品碧玺，据说那还是掌柜的镇店之宝，差点磨破嘴皮子才说动对方忍痛割爱的。”卫衡一副媒婆嘴脸，诡异眼神在自家表弟与小姨子间来回转换。

　　虞睿险些没将眼珠子瞪出来，跑遍京都？

　　那日她还未见到苏小六便知是熟客引荐，见着他就猜到了卫衡，只怕说完便是直奔而来。至于镇店之宝一说，梨花簪更为贴切，那串碧玺听阿满的口语像是随意选的，哪里费过他半句口舌？

　　“表兄慎言，我与唐小姐已不是稚龄孩童，为不坏唐小姐清誉，今后勿言玩笑。此物是表兄委托我在珍宝阁给唐小姐买的生辰贺礼，我只跑腿走了一趟。碧玺虽是名贵倒称不上镇店之宝，那小东家厉害得很，若当真抢她心头之宝我只怕磨破嘴皮也是无用的。”苏应礼老神在在地作了个揖，一本正经地撇清自己的关系。

　　别人视他一个白身商户，相对官家极为低贱，门户不相当非是良配。何况，他并非觉得这唐家二小姐能与他匹配。
　　唐家的浑水，他无心去蹚。

　　“阿礼……”
　　卫衡一心想着撮合，这还没等到小姨子表态，自家不争气的表弟却出来搅局。唐家在京都人脉甚广，若成了唐家嫡女婿，谋个闲职肥缺不是难事。

　　怎么就如此不懂事？

　　“什么？这是姐夫你送的？”
　　唐颜珍呆若木鸡，望着手腕上的彩色串珠，眼眶顿时泛红，她忽地抬头望了一眼唯恐避之不及的苏应礼，又看看恨铁不成钢的卫衡，委屈得直掉泪。

　　姐姐偷偷告知有人在珍宝阁给她买了贺礼，生辰这日会送至家中，她带着一腔好奇去了那铺子，千方百计打听出了东家身份……她还以为，还以为……

　　“颜儿你哭什么？你姐夫还未送过我这么好的手串呢，你还瞧不上？”唐惜珍上前安抚妹妹，不明她为何突然变了脸色，“你莫不是介意你姐夫的玩笑，今后不说便是，快别恼了。”

　　其实她并不喜丈夫的这位表弟，美得让女子都嫉妒，妹妹这等在京都算惊艳的容貌站于他身旁也瞬间觉得逊色，再则，便是妹妹肯下嫁，父母也绝不会应承嫡女嫁于商户，故而，她何必反驳丈夫影响感情？

　　便是她支持丈夫，也成不了事。

　　“阿礼，看你惹的好事！”
　　卫衡心头也是烦躁，他不认为小姨子是瞧不上那串碧玺，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有多喜欢，定是自家表弟的态度令她伤心了。

　　“表兄，表嫂，今日天寒，我有些不适想早些回去休息，不妥之处还望见谅。”苏应礼无视拼命使眼色的表兄，微微躬身退了两步便径自离开了。在表兄面前他素来性格别扭，想走便走，无人会拦。

　　卫衡急得想痛骂，一个两个都是这副死脾气。

　　“你先站住！”
　　哭得正伤心的唐颜珍忽地追了上去，哽咽问道：“这手串，当真不是你送的？”她从腕上取下了碧玺递至苏应礼眼前，目光语气皆是咄咄逼人：“你说实话，这到底是谁送我的？”

　　苏应礼面色淡然，丝毫不为所动。

　　“虽说小姐生辰该当庆贺，但苏某身份尴尬，且囊中羞涩，便是想送也难以如愿，便在此恭祝一句聊表心意。至于这碧玺手串，是表兄托我去珍宝阁所购，老掌柜亲自推荐此物适宜姑娘家佩戴。唐小姐可还有疑问？”他语气平静，举止得体，没一丝讨好之意。

　　“如此说来……真不是你送的，也不是他送的了？”
　　如愿获得实情的唐颜珍，失魂落魄地笑开了，眼中的泪滴却掉得更快，“这是他妹妹的铺子……怎能怪我错想？”

　　苏应礼双眼微合，释然地勾了勾唇，这个麻烦想必他是惹不上了。随即便对两位因那个“他”而疑惑不解的夫妻点头示意，先一步转身离开。

　　“你当真如此厌恶我？”
　　唐颜珍却仍不肯放过，咬牙追问。

　　苏应礼脚步一顿，徐徐转过身来。

　　对着梨花带雨般的唐小姐，他满是无奈。片刻，他放柔了嗓音道：“我是残病之躯，不过能多苟活几日，谈何情感？小姐姿色出众，才华过人，缘分到时自有相配良人。”

　　“诶？白斩鸡很穷吗？送个礼都送不起？那串东西很贵吗？不过，这唐二到底希望是谁送的啊？她说的‘他’是谁啊？”沁兰听得满脑子浆糊，原是有些眉目，被这白斩鸡一番感悟又影响了判断力，忽然又觉着自己看不懂了。

　　于是，耐不住性子扯了扯神色复杂的虞睿，一股脑地将问题倒给她了。

　　“他哭穷而已。”
　　虞睿十分鄙夷惹哭女孩还厚颜无耻装穷的苏小六。不是出手阔绰抢她的簪子吗？这会儿竟是空手来了唐家。不过的确如他所言，他一个外男若送礼，只怕就说不清他们的关系了。

　　“哭穷？如此看来，这白斩鸡是瞧不上唐二了？”
　　沁兰忽觉心中畅快，一股莫名的愉悦涌上心头，“睿儿，这唐二事事要强，方才还一副瞧不上人家的姿态，转头便发现自己才是被瞧不上的那个，哈——”她正欲开口大笑，被一只手掌及时捂住。

　　她努力克制情绪，小心翼翼拨开嘴上那只手掌，压低音量道：“我忽然觉得这个白斩鸡挺不错，不知为何，他瞧不上唐二我有点开心。”

　　虞睿长叹了口气，拖着沁兰从反方向悄悄离开。
　　不知为何，她也开心。原来这唐颜珍直冲冲地找上门来不是因苏小六，而是因她哥哥？

　　她可以肯定，她哥哥一定比苏小六还要瞧不上唐二小姐，这点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