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是种病》懒小五

1、苏家少爷

　　宁丰三年，北疆青州暴雪两月，压塌无数民居农舍，更夺走万千人畜之命。黎城县为青州商业大县，昔日繁华虽被皑皑大雪掩盖，却因常住人口多为商户，早已大片面积地改建房屋，故受灾稍轻，塌方冻死鲜少发生，只封了交易闭门不出。

　　朝廷的拨款与赈灾之粮因官道受灾未修迟迟未到，青州各地幸存灾民一窝蜂涌至黎城寻求活路，一为等候皇家救助，二则期盼县中各大商户开仓施舍。

　　昨日，苏家命人在全县敲锣打鼓，将今日即将祭天之事广而告之，让灾民聚集在榆林东街虔诚参拜，以慰老天之怒。若不是祭天之后的设棚施粥，哪个灾民愿凭余力气强撑着身子参与这等荒谬之举？

　　平民祭天，自是毫无意义。

　　一个睁眼只能瞧见整片银白的生存环境，天寒地冻里食不果腹，更是没有避风御寒之地，苏家这般救灾济民，也不过是借势造名。

　　苏应礼收回视线命小厮放下车帘，苍白的小脸上只剩满满的鄙夷。此番大出血收买名声该是他那父亲为身任青州知州的大伯铺垫晋升之路，明明早已分家单过，更因父亲的庶出身份从未被大房高看过，又何必恬不知耻地卖好？

　　“六少爷，这天委实太冻人了，咱们还是回府吧！”
　　七岁的小南瓜神色担忧地递上刚拨过炭火的铜手炉，上前替主子拢了拢大氅领口。府中烧着地龙时奶娘都担心少爷熬不过这寒冬，这要被她知道少爷偷偷出了府，他和小冬瓜的屁股就要被打开花了！

　　“让表少爷加快行程，去榆林东街看看。”
　　苏应礼单手托住暖炉，腾出一只手掌覆上自己有些冻僵的脸颊，克制住喉咙的不适没有咳出声来。

　　小南瓜尚未来得及开口，马蹄声已靠近车厢，卫衡戴着厚重羊皮手套，紧紧拽住缰绳掉转方向，“阿礼，这路快不了，都结冰了，车轮会打滑，你还是先回吧，我骑马去东大街看看，回头再告知你详情！”

　　九岁的卫衡已有了不得的骑术，但在这冰天雪地里却也只能在马背上提着心慢慢踱步。三月前他下青州探亲游玩，不料遇上雪灾，延误了回京便索性在苏家住下等待雪化。昨日听闻苏家要施粥行善，他堂堂的卫家大少岂能冷情不善坐视不理？故而，自掏腰包订做了几千白面馒头发放灾民。

　　今日，便是他在苏应礼面前吹嘘了一番，才诓了这表弟随他出来观礼。可苏小六是个早产儿，自幼体弱多病，此时连他都冻得浑身发颤，表弟这身子如何捱得过去？若真有个好歹，后果不堪设想，他母亲恐是会揪下他的耳朵。

　　“慢便慢吧，好过你在我耳边聒噪不停，尽是炫耀你卫大少如何慷慨良善。骑马当心些，若摔残了你，父亲可拿不出像样的孩儿赔与姑姑。”苏应礼隔着布帘不咸不淡地一番回应，坚定了态度。

　　若非卫衡住进苏家点名要他作陪，只怕他几年都出不了府门。这天地间确实冰封万里，可于他而言，苏家又暖得了多少？

　　“那你可裹紧了别冻着！小冬瓜，驾好车跟着爷去东大街！”
　　卫衡冻红的脸颊漾开一抹灿烂笑颜。少年不识愁滋味，虽担心表弟身子，但有人作陪的乐趣又重过了那点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