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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九十五章 ...

  •   秦良玉哆嗦着身体嘶喊了很久,最后晕死在赵睿广怀中。他抱着她哄了一阵,把她送回营帐。
      陪了半日,守门的将领来报拓跋余率领大军攻城,须得他亲自率兵作战。不得已把人交给宋悝,和何开一起商议军事去了。

      秦良玉醒来,窗外乌黑。诺大的营帐除了摇曳的灯光,只剩下她自己。想起城门楼上的头颅,心口一阵绞痛,捂着左胸咬牙坐起来。

      宋悝掀开帘子进来见她表情痛苦,赶紧放下草药走上前替她把脉,“丫头,你身子骨还未恢复,快躺着休息。”

      秦良玉没动,“赵睿广呢?”

      宋悝知道她受的刺激太大,叹了口气满脸心疼,“那拓跋余又带兵攻城了,今天两军对阵了一下午,刚刚结束,也未分出胜负。他此时正在帅营里和何开他们商议军事呢。”

      秦良玉点头,拓跋余攻城是迟早的事情。赵国三千精兵全军覆没,士气自然比不得以前。此时乘胜追击,如此大好时机,他自然不会舍得浪费。

      宋悝见她脉象平稳,把药端过来冷凉,“趁热喝了,调理好身子,也用不着我这个老头子整日替你操心。”

      秦良玉没说话,接过瓷碗一口闷了下去。

      宋悝叹了口气,安慰道:“云穆那事儿谁都没有料到,怪只怪……游击太不谨慎,竟然不请帅令就冒然出兵。不然……也不会败的如此。丫头,放宽心吧,等病好了,你弟弟的仇,还等着你去报呢。”

      秦良玉面部肌肉僵硬,目光变冷。

      这个仇她绝对会让拓跋余加倍奉还。

      瞪了一会儿,闭上眼睛,隐去眼底的狠意。

      宋悝以为她累了,把碗放在桌子上,“时候也不早了,早些休息,睡一觉,明日便全都好了。”

      这话是在安慰她,赵齐日后的局势恐怕不会有片刻安宁。只会愈演愈烈,她作为将军自然也不会得到空闲。

      听话的躺回床上,宋悝在一旁守了她一会儿,轻声离去。

      帘子随风而下,秦良玉猛地睁开双眸。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等最近的巡逻兵过去,立刻掀开被子穿鞋。

      她还是抱着希望那挂着的头颅不是秦云穆,为了验证这渺小的希望,她必须去齐国军营一探究竟。
      不然,这颗心永远不会安宁。
      她答应过祖母,一定会让云穆好好活着,绝对不会食言。
      按照她对拓跋余的了解,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把他杀死。

      出了营帐,大营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寂静的能听见树叶落地的声音。

      秦良玉先住处拿赵睿广送给她的长矛,然后去马棚骑她的坐骑。一路上谨慎小心,没碰到什么熟人。
      谁知刚牵了马匹,竟然碰到出来如厕的二狗子。他穿着白色里衣,缩着胳膊往帐子里跑。夜里风寒露重,吹在身上极冷。

      看见她愣了一下,随后快步走到她面前。

      “哑巴,这么晚了,你牵马做甚?”

      伙房和马棚本就挨着,她来时已经尽量放宽脚步,没想到还是碰见他了。

      面不改色,“白日睡多了,夜里睡不着,想找个地方练练骑射。”

      二狗子看她的视线带着崇拜,这么晚还不忘练功,想来她这个将军也不是好当的。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我今日听巡逻的士兵说,你在城门楼子上哭的凄惨,可是碰见什么事情,过不去了?”

      他还拿她当做伙房的哑巴,在伙房时就尽量照看她。如今出去了,还是把她当做自己个护着的人,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家里询问长短。

      秦良玉心里一暖,还未说话,他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与秦将军关系好,他出了这个事情也是大家没想到的。你想开点儿,等明日齐军来袭,多杀几个敌军为秦将军报仇。”

      二狗子心思纯净,没有抱负,却脚踏实地。一心想着等回到临安,就回家和他的媳妇养两头牛,种几亩地。所以,就认为多杀几个敌人是最好的报仇方式。如此安慰,已让她心里舒适。

      微微扬起嘴角,拍了拍他肩膀,“我知道了,夜里风大,你快些回去吧。莫要受了风寒,明日还得被胖老大批评。”

      二狗子觉得她哪里怪异,又看不出来差别,吸了一口鼻涕,抖了抖肩膀,“那你也快些回去休息,莫要病了,明日还得上阵杀敌呢。”说的慷慨激昂,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她点头,看着他走进伙房。

      等人影不见,立刻翻身上马,往城门口去。

      二狗子回到营帐带进去一阵寒意,临近门口的人不满的嘟囔一声,他满不在意,脑子里想的还是刚才的事情。
      没找到什么头绪,一进被窝立刻抛至脑后,梦里会他媳妇去了。

      赵睿广处理好做战之事,屋外的天已经大亮。
      虽然坐在帅营,心里想的却是隔壁的人。许久未见,也不知她如何了。昨夜宋悝来报了一次,说她已经醒了,喝了药重新睡下。
      本想去看看,谁知又被事情耽搁,直到现在才有功夫过去。

      何开站在门口畏手畏脚,斜他一眼,“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何开被看透心思,后背一挺,随后说道:“属下只是不确定,哑……秦玉将军是否真的是……前王妃。”

      他是看着‘他’从一个火头军慢慢坐上将军的,如此大幅度的训练,男人都够呛,他怎么都不相信一个女人能坚持到现在。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还是想一问究竟。若真的是如此,那他真的自愧不如。

      赵睿广没有隐瞒,“确是她不错,这几日我忙于手边事务抽不开身,你帮我多照顾她,若是有任何闪失,我唯你是问。”

      何开立马绷紧神经,“属下知道了。”

      话音刚落,宋悝慌里慌张的掀开帘子进来。

      赵睿广见他如此,心底的不安迅速扩大。

      一口气还未喘匀,就听他说,“……丫头不见了。”

      赵睿广立刻从位置上站起来冲出门外,宋悝和何开紧随其后。

      到了隔壁营帐,赵睿广负手站在空空如也的床铺前面,诺大的营帐内死气沉沉。

      宋悝和何开见他如此,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回事?”赵睿广声音冷峻。

      宋悝把刚才的事情交代清楚,早上他来送药的时候,掀开帘子就不见秦良玉的人影,以为是出去透气了,可找了一圈也没有见到人影。
      想到她能去做什么了,暗觉不妙,这才去帅营通知他们。

      赵睿广越听脸色越沉,何开上前说道:“属下这就派人去找王妃,若是有消息,立刻回来禀报。”

      说完,转身就走。

      赵睿广说,“不必了。”

      何开满腹疑惑。

      赵睿广慢慢转身,看着窗外的日光,“吩咐下去,将台点兵,本帅要亲自带兵前去宣战。”

      何开睁大眼睛,“万万不可啊,元帅。昨日一战,我军士气还未恢复,此时去宣战,只会给拓跋余可乘之机……”

      他话未说完,赵睿广就出声打断,“依令行事,不得有误。”

      何开面色难堪,不得接受事实,出去宣布帅令。

      他走后,宋悝问道:“这丫头是不是去齐国军营了?睿广,若真是如此,她恐怕凶多吉少啊。你快些想想办法,救一救她。”

      赵睿广自有掂量,“军医,一会儿我命李魁带你去柳州。那里有我的人,你去了以后尽快找到卿儿。安抚住她,莫要让她莽撞行事。若是她有何损伤,有你在也能拖上一段时日。”

      宋悝知道他的安排,立刻就要出去。快到门口时,说道:“昨日我收到妇好的来信,说她今日就到惠阳城。我此时去柳州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药房便交给她打理吧。你……帮我好生看着她。”
      他那封信没有寄出去,不知是谁把她叫过来的。如此也好,药房缺人,她来了也能帮衬帮衬。

      老父亲的最后嘱托。

      他虽然无心顾忌什么宋妇好,却也不能驳了他的颜面。
      此时心里想的都是远方的人儿,哪有什么功夫管宋妇好、李妇好。
      为了安他的心,还是答应下来,“到时我让何开去接她,你不必担忧。”

      宋悝知道他言出必行,最后一桩心事了了,自然无所牵挂,走了出去。

      赵睿广立在帐中,松开满是汗水的拳头。自从他知道她不见的时候,一颗心就没有放下过。
      想亲自去寻她,但若是此时离开惠阳城,拓跋余就会有所察觉,那她的危险就更大。
      如此,只能留在这里拖住拓跋余的注意力,让她安然无恙的做她想做的事情。

      最好的结果就是她能在拓跋余退兵之时,回到他身边。

      赵睿广看着桌面上已经凉透的汤药,嘴角浮现一抹讽刺。

      在她心底,他远远比不过秦相府的那些人。哪怕她走时能想一想他的处境,此时他的心恐怕也不会痛到如此地步。

      握紧拳头,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

      换了便服的秦良玉牵着小马驹进了柳州城,站岗的士兵查的很严,几乎每个人都会被搜身。
      秦良玉牵着马让搜身的士兵来回摸索,别在腰里的长矛被他粗鲁的抽出去。
      下意识去抢,手刚抬起来就缩了回去。

      士兵来回打量,“这是什么玩意儿?”

      秦良玉笑的讨好,“回军爷,这是小人谋生的东西,没事儿耍两下,讨几粒子儿填饱肚子。还望军爷宽松,放小人过去。”
      说着往他手里塞了几锭白银。

      士兵笑的猥琐把银子塞进跨腰带,随意的把长矛丢给她,“暂且饶你一次,下次自个儿注意。”

      秦良玉赶紧别在腰后,点头哈腰,“小人知道,知道。”

      “走吧,”

      秦良玉牵着马儿进城。

      柳州城位于惠阳城五十里处,平时巡城的时候只能远远见到个影子。如今进了城,到觉得里面比惠阳城还要繁华。
      满街的齐国人穿梭在各色摊子前面,放眼望去,非富即贵。

      为了不引人怀疑,故意在逛了半个多时辰才去临近的碧泉楼上歇息。

      虽然心急如焚,想进齐国军营一探究竟。但天色尚早,为了不引人耳目,她只能等到夜里,才有机会下手。

      上了二楼,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从镂花的窗户向下看,人来人往。仔细打量擦肩而过的人,想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她走了这么久,赵睿广应该发现她不见了。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只觉得对不起他。做任何决定之前,都没有顾忌他的感受,还是她活的比较自私。

      大街上,追逐的孩童从人群中穿过。

      秦良玉看着这幅和谐场面,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一些。

      喝了口茶水,窗外传来一声咆哮,“我让你跑,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随后,就是一阵吵闹声。

      循声望去,一个穿着碧绿色衣物的女子趴在地上。鼻青眼肿青肿,正被一个肥头大耳的恶霸和他的几个帮手围在街道中间。
      嘴里骂骂咧咧的,时不时踹她的肚子几脚。

      旁边的人纷纷议论,“如今战火纷飞,这种强抢民女的事儿常有发生。不知又是谁家可怜姑娘,竟遭到如此对待。真是可怜的很。”

      秦良玉继续观察楼下事态,看着那一抹熟悉的衣裙,脑海里立刻浮现碧洛的影子。

      那日从相府密道逃出来的时候,没见到她的人影,也不知她现在是死是活。想起她的笑容,顿时对下面的女人产生几分怜惜。

      若是她流落街头,被人如此对待,不知有没有人救她。

      恶霸又说道:“老子花了二百两银子把你买回去,是让你帮老子暖床生孩子。可你倒好,连□□都不让老子摸一下,还一心想着逃跑。看老子今日不打断你的两条腿,让你日后还怎么跑。”

      说完,便举起长棍朝女子身上打去。

      女子被他打的奄奄一息,趴在地上连求救声都没了。
      围着看戏的百姓,虽然觉得她可怜,但是见恶霸凶狠,不敢出手帮她。

      “老子打死你。”

      喧闹声还在继续,秦良玉手腕一转。手中的杯子瞬间从二楼飞下,击打在那人的手腕上。

      恶霸当即吃痛,手一松,木棍丢在地上,痛苦的捂着手腕,看着从指缝里流出鲜血。

      “是谁在暗算老子,出来,老子绝不放过你。”

      他话还未说完,秦良玉从窗口飞出,落在恶霸面前,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抬起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背后的些小喽啰见此,要上来帮忙。又见她不好惹,试探几下,也不见动作。

      秦良玉一记眼神扫过去,几个人立刻抬着趴在地上哼唧的恶霸灰头土脸的跑了。

      “好……”周围人拍手叫好。

      秦良玉把趴在地上的女子扶起来,她立刻跪在地上,攥紧她的衣袖,哭喊道:“公子,救我。”说完,便昏了过去。

      秦良玉这才有功夫看她的容貌,觉得她声音熟悉,立刻拨开她脸上的头发,一张白嫩可爱的脸露出来,不是碧洛又是谁。

      心里一惊,立刻把她从地上抱起来走进旁边的医馆。

      围观的百姓见没有好戏可看,立刻哄散开来。

      秦良玉抱着碧洛进入医馆,大喊一声,“大夫。”

      医馆大夫从内堂跑出来,她把人放在床上。
      谁知刚放上去,刚才还奄奄一息的人猛地生龙活虎的坐起来。

      秦良玉还未反应过来,她随意拍了拍脸上的土,跪在她面前哭着说道:“小姐,奴婢还以为见到不到你了。奴婢是碧洛,你的碧洛啊。”

      说完,抱着她的腿放声大哭。

      秦良玉愣了一会儿,才注意到从她进来时,身后的门就关上了。

      看了眼立在旁边的大夫,他揉了揉脸一张人.皮面具被解开。宋悝拿着面具,看着她说,“丫头,你这回儿太鲁莽了。”

      李魁从后堂走进来,碧洛还在哭,秦良玉惊讶的看着他。

      她弯腰扶着她的肩膀,就着哭声问道:“军医,你们怎的来了?”

      宋悝把面具丢到一旁,“睿广发现你不见了,就让我来柳州城寻你。方才那一幕实属无奈,这里是齐国地界,我不能明目张胆的寻人。只想着你认识这丫头,见她被人欺负,定不会见死不救,没想到真让我们碰上了。”

      秦良玉心下明了,怪不得碧洛被欺负的地方旁边就是医馆。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出的主意。除了赵睿广,没有旁人。
      只是,碧洛怎么会与他在一起?

      俯身把人扶起来,轻声安慰几句,哭声逐渐减小。

      “碧洛,那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为何会与军医一起在柳州?”

      碧洛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回小姐,奴婢是被三王爷救出来的。那日奴婢见好些人都被害死了,心里害怕就躲在厨房里不敢出来。要不是三王爷身边的李护卫及时赶到,奴婢就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说完,眼泪又掉了下来。

      秦良玉轻轻拍着她后背安抚她的情绪,等完全冷静,才问宋悝,“你来时,赵睿广怎么样?”

      宋悝面色冷峻,“丫头,你如此聪慧,自然能想的到。发生这种事儿,若是说他疯了,也不为过。”

      疯了?

      秦良玉心口疼的呼吸一滞,愧疚的紧抿嘴唇。

      宋悝紧接着说,“丫头,如今赵齐开战。这柳州城着实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你今日留在这药馆里哪里也不许去。等入了夜,随我一起回惠阳城。”

      秦良玉面露抱歉,“军医,您知道我来此处的目的,若是不去看一看,我这心永远放不下来。”

      碧洛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睁着大眼珠子来回转。

      宋悝不肯相让,“我知你对云穆情深义重,但也得挑个时候。若……那头颅是真的,你岂不是又搭上一条性命。假如出了好歹,你让睿广怎么活的下去。”

      秦良玉也舍不得,但事已至此,她必须过去。

      语气决绝,“军医,您莫要说了。今夜您与碧洛就先回去,我只有分寸。只要齐国军营没有云穆,我就算拼了性命也会回去,绝不会让赵睿广伤心第二次。”

      “可……”

      话还未说完,门外出现一阵骚动,整齐划一的步伐铿锵有力。

      如果不是军营里的人,绝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秦良玉和宋悝对视一眼,眸色一沉,一个带上面具,一个揭开面具。

      拓跋余见过她的样貌,若是见到她肯定会认出来。

      原本的样子重新露出来,碧洛见到呼吸一滞,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经过岁月的打磨,她的面容愈发精致。在军营呆的几个月,因为带着面具的原因,没有被晒黑,反而愈发白皙。身上隐藏不住的英气,又为她增添不少色彩。

      秦良玉把面具塞到衣服里面,心底儿五味杂陈。

      赵睿广一直想看她的样子,接连发生事情,一直没有机会。
      如今她要是殒命在这柳州城,恐怕他们就真的天人永隔了,这就成了她心中一大遗憾。

      李魁替她收好长矛,门外飘进来一抹妖娆缠绵的声音,“主儿,好不容易进了奴家的地界,为何不去寻奴家?这么长时间未见,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秦良玉身体一抖,后背冒出一阵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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