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颗牙齿 ...
-
程子姝第二天就回了H市。
她来G市只是为了给许沉荧庆生，医院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本来就没打算多留。就算想要再多待几天，黄少天明晃晃的虐狗行为在前，也会把她的念头打消的。
更何况，在程子姝的视角里，因为她的到来，黄少天都已经不得不被赶回战队住了。
把人家一对如胶似漆的小情侣拆开（？）什么的，实在是造孽。
面对自己的好朋友这么污的联想，口才本来就一般的许沉荧苍白地解释：“我和黄少天真的没有住在一起。”
程子姝一脸宽慰：“我都知道的，都理解的。”
黄少天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对程子姝的猜想一直投以类似于“你猜对了”“真聪明”“怎么都瞒不过你”这样的眼神。
许沉荧百口莫辩：……想打人。
第二天傍晚，程子姝不顾许沉荧的再三挽留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带着黄少天贴心地准备的大包小包，全都是G市当地的各色小吃特产。
程子姝：全是好吃的！好开心！
黄少天：终于把跟我抢小女神的人送走了！好开心！
……只有一个人不太开心。
许沉荧冷气持续制造中。
季前赛进入了尾声。许沉荧在繁重的工作之中偶尔也注意了一下电竞圈的赛事情况，正如程子姝所说，蓝雨目前积分排在第二，进季后赛基本毫无悬念，不仅如此，还是夺冠热门之一。
但许沉荧最近却很少见到黄少天，大部分时候两人都是用微信聊天。
黄少天一般九点开始早训，八点半就开始迷迷糊糊给她发消息：“沉荧……我醒了……”
他声音里带着些撒娇意味，总是明亮的少年音也染上刚刚睡醒的沙哑，话尾处微微延长，许沉荧把听筒放到耳旁听他说话时，总有种他灼热的吐息就落在自己耳边的错觉。
……其实还是没醒吧。
在这条消息发送之后，他往往花个五六分钟让自己真正清醒起来，而在这期间，许沉荧的手机会保持难得的五分钟的安静。
等他恢复神智，许沉荧会再次收到黄少天的语音：“这次！我是真的真的真的醒了！”
许沉荧：“……哦。”
然后就是一整天的忙碌。
午饭时候黄少天会先给她录个小视频，报菜名似的说一遍今天都吃了哪几道菜，厨师放的糖有点多了，做得没她做得好吃之类的。
有的时候也会说自己最近又去了哪个城市，跟哪个战队比了赛，胜负如何如何。
许沉荧在这边听着，也不觉得聒噪，反觉得有一种琐碎平淡的温情。
各自有各自的生活，都很忙碌，但时刻关怀。
当然，他每次都不忘说两句话。
一句是“我有没有很厉害？媳妇儿快夸我夸我”，而另一句则是——“我好想你啊。”
许沉荧每次都相当冷漠地不回答他的话。
但是也每次都会把他发的语音翻来覆去地听好几遍。
许沉荧是个傲娇的姑娘。
这样只能通过网络联系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
说起来好像很快，黄少天每天二十四小时连续无间断轰炸的消息让许沉荧恍惚觉得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自己身边。
但确实已经过去很久。
久到连许沉荧这么不爱玩游戏的人，断断续续地做着新手任务，都能把那个剑客小号升到二十三级。
黄少天这个人，整天在她耳朵边喋喋不休，又耍帅又卖萌的，说话也一会儿一个样，让人根本没办法知道他什么时候在说真话什么时候在说假话，看着仿佛很轻浮似的。
但是他去外地比赛了，她反倒觉得……有点想念那种充实的聒噪了。
她打开电脑，开始略带生疏地在网上搜索他比赛的直播。
她依稀记得黄少天仿佛对自己提过，这个时间段里他是有比赛的，让她联系不上他的话不要担心。
点开播放按钮，许沉荧选择了全屏观看。果然比赛正在进行，而且已经进入到胶着阶段。
这场是蓝雨对微草的比赛，双方算是多年宿敌，所以这场比赛也是季后赛的几大看点之一。
但对于许沉荧来说，她有很多地方看不懂……甚至整场比赛基本都看不懂，只能通过公共频道看夜雨声烦发出的大段大段的文字。但是只要这样，她就会稍稍安心。
熟悉的语气，但却是不同的字句。
许沉荧不知道黄少天的队友是谁，对手又是谁，哪里有敌人潜伏哪里有队友支援。
都不知道。
只是在看夜雨声烦罢了。
她心想，自己真是疯了，有朝一日居然主动来看游戏的视频。要是放在一年之前，那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想的。
果然……程子姝说的没错。
黄少天改变了她很多很多。把她变得更像一个鲜活的普通人了。
许沉荧看了许久仍是看不懂，无奈之下，移动鼠标，就在她按下关闭窗口的按键的前一秒时，听到了解说激动到破音的声音：“不愧是剑圣黄少天！”
镜头猛地一切。
她一惊，便看到一身银装铠甲的剑客疏忽出现，剑光电闪之间已是一记70级大招幻影无形剑，劈头盖脸而来，招招杀机。
他出现得过于突然，存在感又藏得足够低，手速快如微草的刘小别，尽管第一时间采取措施闪避拆招，却仍是在一瞬间被他收割掉了百分之五的血量。
而后，功成身退。
镜头里，夜雨声烦的身影再次消失。
许沉荧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上次的想法没错。
这个平时动不动容易跳脚的，明明已经二十多岁了还像个男孩一样的人，剥去那层略显轻浮张扬的外壳，留下来的竟然是这样的一颗内核。
冷静且理智，缜密且……残忍。
实在是出乎意料的性感。
这场比赛最后还是输了，而蓝雨也将就此止步，无缘第九赛季的总冠军争夺。
许沉荧原本以为黄少天会很难过，去机场接机的时候，还准备了几句话想要安慰他。
但看起来他的心态似乎出乎意料的好。
“要不要去海边玩？我们战队组织一起去，而且我们队长说了，还可以带家属！媳妇儿跟我一起去吧去吧去吧？”
黄少天这货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刚输了比赛的样子！
蓝雨战队的其他人十分机智地远离了这一对虐狗之人，给许沉荧打了个招呼之后就纷纷离开，只留下了他们两个。
许沉荧觉得，对着黄少天，自己还担心他会不会很难过，实在是浪费感情：“我要加班。”
黄少天很不乐意，哼哼唧唧了半天“一起去呗”，许沉荧无法，只得呼噜呼噜毛：“你全权代表咱们家去。”
黄少天一听见“咱们家”三个字，又高兴起来：“好啊好啊！”
许沉荧：……真好哄。
最优秀的机会主义者先生惯会察言观色，上来就用右手揽住许沉荧的肩膀，又小心翼翼地把下巴搭在许沉荧的左肩上问：“媳妇儿怎么啦？心情不好？有什么话不想说出来吗？”
“没有，只是觉得你们比赛输了，我看你好像……一点也不难过啊。”
许沉荧本来想斟酌着表达，力求不要太直白，结果最后还是用最直白的方式说了出来。
……没办法，她毕竟也没什么跟人交际的能力。
“难过有什么用？大不了努力一年，明年再来。”黄少天说话间，搭在她肩头的下巴亲昵地蹭着，肌肤温热。“我可不会轻易放弃荣耀的啊。”
许沉荧回过头，刚好看到他眼中闪着的光。不像是他平时看着自己的时候的那种光芒，而是一种更加深沉的，类似信仰的东西。
许沉荧莫名被感动了：“我相信你。”
“当然要相信我！所以啊……媳妇儿你真的不要跟我一起去海边吗？”
黄少天转移话题的能力非比寻常。
“我也很想去啊，但是真的要加班……”
……但还是抵不过工作狂许沉荧的严正拒绝。
从海边疯玩了两天，黄少天回来的时候，皮肤已经从一开始的白皙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他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在兴冲冲地去找自家小女神的时候，收获了对方的鄙视(？)眼神一枚。
许沉荧打开家门，正对上黄少天的脸，面无表情地盯了他好一阵子，最后挤出来一句：“……Nice to meet you.”
说完就想关门。
这是从哪里能晒成这么黑的？！她要投诉黄少天的战队了！
黄少天匆忙用手抵住门：“媳妇儿别关门别关门……”
……被嫌弃了QAQ
在这之后的一个星期内，他再次一边骂自己变成了一个娘炮，一边百度变白小秘方。
记得上次这么娘炮还是为了打扮得帅气一点去见小女神，所以一次性看了很多韩剧。
黑历史，不提也罢。
互联网果然是有用的。他开心地从某名网友的回答中发现，喝柠檬水是可以美白的！
终于又能充满底气地去找小女神啦！
时隔一周的这天晚上，他提了一大兜新鲜的柠檬，再次前往了许沉荧家。
进屋之后，他跟目瞪口呆的许沉荧打了个招呼，就直奔厨房去做柠檬蜂蜜水。
这东西很好做，只需要把柠檬切片泡到水里，再加一小勺蜂蜜即可。
……当然，要不是这样，黄少天也不会去做的。他还尤其殷勤地为许沉荧也做了一杯。
有人伺候，许沉荧也乐得轻松，由着他鼓捣，只看他忙前忙后，随口问了句：“你是怎么想起来要喝柠檬水的？”
黄少天手上动作一顿，支支吾吾了半天，半晌之后还是不想对许沉荧撒谎，说：“因为听说柠檬美白啊……”
许沉荧神色莫测地看了他一眼，语调奇怪地“哦”了一声，后来又说：“柠檬是光敏性食物，而且，喝了柠檬水并不会变白。”
黄少天感觉到一阵暴击。
天天被女朋友隐晦地嘲讽没文化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许沉荧又咽下一口柠檬蜂蜜水，嘴角微微翘起来：“而且，我比较喜欢小麦色皮肤的男孩子。”
黄少天：“…？！！！”
怎么不早说？
从这之后，黄少天开始致力于把自己变黑。
许沉荧对于黄少天听什么都当真的行为已经无奈了。
自己说喜欢小麦色皮肤，主要是为了保护他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好吗？！他拼了命想要把自己变成古天乐那样的肤色，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所以在黄少天摩拳擦掌地计划着第二次海滩游的时候，许沉荧当机立断地阻止了他：“你现在就很好。再变黑我就把你逐出家门。”
黄少天：“好……”
他的内心也感到十分无奈。
女孩子的心思真是难猜，一会儿一个样。
不过……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媳妇儿，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他说着掏出手机，连上耳机，调到合适的音量大小之后，把耳机的听筒轻轻地塞到了许沉荧的耳朵里。
“你听。”
许沉荧起初什么都没听见，正想问他到底是什么，便在下一秒听到了温柔的，水流的声音。
准确的说，是浪潮的声音。
层层叠叠而来，冲刷着金色沙滩的，碧蓝的海水，轻柔地，有节奏地涌过来，又从容而优雅地退去。
许沉荧仿佛置身海底，见到大片深红珊瑚银色游鱼，海鸥从耳边掠过，还有永远永远不曾停歇的海浪，像海神摇动的铃铛。
“你……把海浪的声音录给我听？”许沉荧仰起头来，一下子撞进黄少天带着笑意的明亮双眸里，带着些许不敢置信地确认道。
“是啊，因为你说了你也很想去，所以我就给你录下来了。而且我听说，睡前听着海浪的声音，比较好入睡。”黄少天露出虎牙冲她眨眼微笑，“开心吗？有没有觉得我特别特别帅？是不是简直爱我爱得不能自拔啦？”
“其实，我当时只是说说而已……”许沉荧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能被他一直记着。
连她自己都已经忘了。
“我记得就好。”黄少天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暖，“你说的话我都会当真，也都记着呢。”
“无论如何，你现在很开心是不是？”黄少天认真地看着她确认，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笑得如释重负。
笑容带着几分孩子气，又充满阳光。
“那就足够了。我做这些的目的，其实也就是让你开心而已。”
许沉荧静默了一瞬间：“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什么？”
“这是我家的备用钥匙，”她从某一盆多肉植物的花盆下面摸出一把钥匙，递了过来，“或许……你愿意过来跟我试着一起生活一阵子吗？”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第二十七颗牙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