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瑶台[清穿]》君越贤

36、036

　　正月初五开市。
　　正月十五，上元节。

　　日子过得很快，似乎眨眼的功夫，正月就已过掉了一半。

　　不似腊月三十，家中处处挂着红灯笼，正月十五这一天，红灯笼被一盏一盏摘下来，挂上各种花式灯笼。

　　这一天，水笙不用跟着先生学习。
　　自初五开始上课，水笙已整整学了十日，期间没有休息过一天。

　　“快来瞧瞧，这是今年新制跑马灯，上头画的是十二花神，又请名家题了诗，我这就让人挂到你们那院子里头。”苏氏这般吩咐道。

　　水笙今天穿了身绣着璎珞灯笼的红金袄子，发间的首饰，也应了节日，簪了对灯笼样式的簪子。
　　“谢谢娘，二姐见过没？”水笙看着那半人高的跑马灯，颇觉得精巧。

　　苏氏用手，轻轻拨弄了下跑马灯，指着上花神像，道：“她还没见过，要是见着了，你哪能在我这儿瞧见。快看，这上头的小人，像是会动一样。”
　　水笙笑笑，道：“真的，真的。”

　　上元节最热闹的应该是晚上，在那挂满彩灯，行人如织的大街上。
　　只是那样的景象，水笙实在是无缘一见。

　　晚上吃过元宵，年黛瑶和水笙各提了一盏灯笼，沿着后院的围墙游走。
　　年黛瑶提了盏绘着“喜上眉梢”的八角灯笼，灯笼一晃一晃，里头的烛火也是忽明忽暗。

　　“姐姐你走慢点儿。”水笙一脚深一脚浅，跟在年黛瑶身后。
　　春和扶着水笙的一只手，“姑娘咱们走那边。”

　　年黛瑶在前头停下，回身道：“你走快点儿，等你走慢一百步，可就百病全消，百无禁忌。”
　　“哪有你说的这样神奇。”水笙提起手里半透明的明角灯。

　　年黛瑶看着水笙手里那盏略显朴素的灯笼，嫌弃地道：“你怎么偏偏挑了这一盏，好看的灯笼那么多……”

　　“我喜欢呀。”水笙指着年黛瑶手中那盏，道：“你的是好看，可是一点儿都不亮。”
　　“谁跟你比亮了。”年黛瑶跺了两下脚，“咱们快走，走了多少步了？干脆咱们从头走一遍。要是走满一千步，是不是你就一辈子都不会生病了？”

　　水笙一把抱住年黛瑶的胳膊，变成姐妹两肩并肩地走。
　　水笙道：“我走一千步，你也走一千步，咱们一辈子都平平安安的。”
　　“好！”年黛瑶数道：“一……”

　　就如年遐龄一早计划好的那般，恳请休致的折子，发了出去，湖广两地的官员也渐渐风闻这件事。

　　年遐龄在此地为官十数载，官声一直不错，与同僚也大多相处融洽。
　　因此，年遐龄的这些下属，骤然听到此事，全是不敢相信。

　　这一是因为，年遐龄明明官途一片坦荡，说不定那天就能得蒙皇恩，得进中枢。
　　二则是因为，湖广已没了总督，再没了巡抚，朝廷肯定要另外指派官员到此继任，这可是切切实实，关系到他们这些，还要在此地为官的人的前途的。

　　更有不切实际的人，想要截下年遐龄的那封折子。
　　当人，也有和年遐龄不睦的人，因此而事拍手陈快。
　　年家如今虽看着显赫，但到底没有底蕴，没了年遐龄做巡抚，要再想出头，可就难啦……

　　如今这武昌城内，可以说是风起云涌。
　　不管是空悬一载有余的总督之位，还是那可能空缺的巡抚之职，都不知有多少在盯着。

　　年家的宅院内，也是人心浮动。
　　若是年遐龄回京，那势必，这里的大多数下人，都将被留下。

　　水笙没有去理会这些，她如以往那般，照常上课，照常给苏氏请安。
　　“郑姨娘安。”水笙看迎头走来的人，忙让开。

　　自年佳瑶出嫁后，郑姨娘明显老了许多，看着整个人都瘦了不少。
　　水笙极少与郑姨娘碰上面，郑姨娘都快成了府里的隐形人。

　　郑姨娘脚跟贴了脚尖，歪歪扭扭站好，不尴不尬地道：“三姑娘好，三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向娘请安。”水笙答道。

　　郑姨娘嘴角硬是挤出几分，道：“是啊，是啊……三姑娘你还能去哪里。”
　　“姨娘呢？这是往哪里去？”水笙礼貌性地问道。

　　郑姨娘指着远处，道：“我听我小院子洒扫的小丫头说，花园里的迎春花开了，我就想去瞧一眼，三姑娘可要和我一起去。”

　　看着郑姨娘眼里的期盼，水笙很想答应，但是……
　　“不了……”水笙解释道：“还没给娘请安呢。”

　　“瞧我这记性，那我就不打扰三姑娘你了。”郑姨娘擦擦眼角，道：“我先走一步，那花儿可不等人。”

　　等郑姨娘走远了，许氏才道：“咱们走吧姑娘，郑姨娘她就是太孤单了，心地还是好的。”
　　许氏说这么一句，也是可怜郑姨娘。

　　“我知道。”水笙看着春和，道：“走吧……”
　　看了这么些年，水笙早就看明白了，她的爹和这郑姨娘是没有感情的。

　　郑姨娘之所以能成为郑姨娘，目的很明确，年遐龄和苏氏希望她能给年家生孩子。
　　孩子早已经生了，郑姨娘好像就成了个没用的。
　　真的不能细想，越想越能体会到其中残酷。

　　日子都是人过的，水笙过自己的日子，郑姨娘也有自己的过法，总能过下去。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很快就到了二月。

　　二月里的一天，京中来了圣旨，圣旨有这样一句话“准其原官休致。”，这是难得的好事，原官原级休致后，年遐龄还可以继续享有他该享有的全部俸禄。

　　随着这道圣旨一起来的，还有其他消息，湖广总督的新任人选已经确定，由汉君正白旗石文晟担任，在石文晟未上任前，年遐龄还需暂代一段时间。

　　再有，选秀的事情，也已有了眉目，好在时间充裕，一家人可以一起回京。
　　回京也是回家，回家自然要收拾行囊，这可是一件极其浩大的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