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人和大明星的恋爱》叶火

4、误导

　　我看着手机里的信息，脑子里最后的瞌睡虫悄悄爬走。

　　我咽了口唾沫，咬着下唇看了足足有一分钟，也没想好怎么答复。

　　一直到李纯的婚礼结束，我和傅君衍的消息一直维持在最后的“晚安”上，偶尔地，我会有点心虚地点开微信，随手划拉消息界面，看到傅君衍静默不动的聊天框，说不出是庆幸多，还是心虚多。

　　但心的某一处却总觉得堵了点什么，那种感觉并不强烈，却总让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我想，或许我应该重新正视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又想打退堂鼓了。

　　继那次荒唐的相亲，我认为傅君衍或许能成为朋友后，我突然觉得，也许做相视一笑的陌生人，这种距离才能让我更舒适。

　　可我不是一个善于接受和拒绝的人，怎么样抛开话头，提出这个建议让我感到很为难。

　　但有些事情就是一推再推，反倒会让人变得仿佛已经将那事忘记。

　　从F市回来，连续大半个月，我又过上了从前一个人，宅着码字看书，又一个人出游逛街的生活。

　　我的朋友不多，大学在其他城市上的，大学结束各奔东西，各自又有各自的生活。高中的朋友也有，但因为我不善于交际，关系淡薄。

　　我很享受一个人的日子，虽然偶尔会觉得一个人的时候有点孤独，但那种感觉总消失地太快，比不上沉浸在天马行空的码字世界，也比不上安静看书深入其他世界时候的安谧宁和。

　　大喜夫妇倒是问过我和傅君衍究竟什么样，我的回答简单——没联系呗。

　　大喜对这个结果表现出一阵夸张的失望，我看着她的模样，倒是觉得她并不意外。

　　“姐，你怎么会想到给我介绍傅君衍？”难得地大喜和姐夫闲下来，我到他们家蹭饭。

　　大喜正和家里的孟茜小恶魔堆磁力片，孟茜有志摆出个变形金刚出来，大喜不敢说不会，只能悄咪咪地搜手机查攻略。

　　孟茜春天生，如今还不满四岁，是个女孩子但性子躁，喜好更是从小就像个小男孩，偏爱各种变形金刚大黑猫。不过大喜是个理性多于感性的人，带出的孟茜自小便培养出自我意识，如今说话做事有主见，像个小大人。

　　不过因为毕竟年龄摆在那，孟茜仍旧有小孩子的通病，撞上一时兴起想要的东西，得不到，总要折腾折腾。

　　我问话的时候，大喜在叠变形金刚的头，她把四肢的任务交给了孟茜：“认识一下呀。”

　　大喜瞥我一眼，我只觉她的眼神里有更深的含义，她撇撇唇，又说：“不过，我也知道你那性子，合不来就算了，要是连朋友都不想当，也不用勉强。”

　　或许是大了足足有七岁的缘故，大喜对我很纵容，按照她的话来说，就是虽然我是她妹妹，但她看着我，总会忍不住把我当成个孩子。

　　再说，我是她直系的血缘之亲，她怎么着都要向着我的。

　　晚饭是孟翔逸下厨，随着社会上男人下厨房的越来越多，无形之中，他们的厨技似乎都在赶超女人。

　　孟翔逸即是赶超者之一。

　　作为大厨，孟翔逸最有发言权，他又是个能说会道的，一时间饭桌上气氛极为和谐热烈，可说着说着，话题却拐到另外的方向。

　　“下个月妈过生日，我正好能空出周末，乔乔也正巧放短假，茉茉呢，你是搭我们的顺风车回去还是有其他打算？”

　　孟翔逸话题挑地随和不突兀，可我挑菜的手还是顿了下。

　　我机械地嚼着嘴里的饭菜，味蕾好像一瞬间迟钝了。

　　“到时候看吧，如果更新不紧，我就和你们一起走。”我松口，察觉出旁边的大喜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和父母的关系并不算冷漠，只是关于有些事情意见不合。

　　妈妈是个要强的人，我觉得自己或许很难等到她松口，不如，还是自己退一步好了。

　　去爱人，本就是要宽容包容的。

　　妈妈的生日还有半个月，似乎没有太大不同，那边她应该从大喜那听到我要回去的消息，期间来过一次电话。

　　她的话音明显缓和了很多，和数月前大声斥责我的人仿佛不是一人，我们零零碎碎聊了一些，最后挂断电话，我才发觉，我们之间的冷战已经将近半年。

　　醒悟到这一点时，我有些自责。

　　她爱我吗？我是她的孩子，她当然是爱的。

　　那我呢，她和爸爸是我生下来的全部依仗，我当然也是爱他们的。可有的时候，有些事情的发生，并不是爱与不爱就能全部承纳。

　　我扶额，人当真是个复杂的动物。

　　随着妈妈生日逐渐推进，沉浸了近一个月的某个聊天框，竟然再次跳跃起来。

　　“（微笑）我现在回A市了，这几天有空吗？能否赏光请你吃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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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君衍的语气似乎带着和以往不同的欢快，我摸不透这是我的错觉，还是他刻意伪装出来的假象，但接近一个月失联，他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不该对此毫无知觉吧？

　　“我以为我们可以不用联系了。”我手指打下这几个字，犹豫了一下，又很快删除掉，发出了另外一条。

　　“这几天都不太忙，晚上有空，你定地点时间。”

　　一句话发完，我顿了下，又发了个“搓手，终于有机会薅资本主义羊毛！”的邪恶表情。

　　立马得来傅君衍的一个大笑。

　　时间定在当晚，是一家日式餐厅。

　　餐厅很有格调，原木风格的装修，空气里流淌着宜人的花香，穿着木屐鞋的侍女把我们领进包厢。

　　小姑娘像是认出了傅君衍，视线几度往傅君衍身上瞟，但有碍于职责，只敢红着脸憋笑。在这种地方，老板对员工都专门培训过，并不需要担心身份泄露。

　　等菜期间，我和傅君衍正面对坐，我的面前是清香的绿茶，茶香袅袅，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突然有点局促。

　　“我记得你之前说会在F市拍几个月的戏，这是中途放假？”我不确定地问。

　　照理说拍戏很难有休息期，再加上依照傅君衍如今的咖位，他的戏大半都是第一男主角，入戏入人物，他们入了片场很难单独空出时间休息。

　　傅君衍唔了一声：“差不多，正好F市这断时间频繁下暴雨，我请了个假，就当临时放假。”傅君衍顿了半秒，突然唇角轻翘，“再说，我觉得要是再不来看你，你就要把我忘了。”

　　傅君衍半是打趣半是认真地道。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却还是按捺住：“忘怎么可能忘，你可是大明星，微博粉丝几千万诶！出了门，成群结队的粉丝排队找你签名！”

　　傅君衍被我的话逗笑，眼睛弯成迷人的弧度。
　　傅君衍的目光总是很温暖，不像二十多算少年总控制不好程度地热烈莽撞，他笑起来，沉稳又厚重，似乎有点超出他的年龄，让人不自觉地想探索他背后的故事。

　　菜一项项上来，我和傅君衍的聊天慢慢抛开最近的琐事，聊到兴趣，傅君衍却突然提起从前的过往：“我记得你小时候看上去小小瘦瘦的，经常坐在柜台前收钱，整个人像是被桌子全盖过，没想到现在完全长变了。”

　　我没想到傅君衍记得从前的我，有瞬间地傻掉。

　　我还小的时候，家里经营了一家火锅店，在那个人数不多的小镇远近皆知，因为味道佳，生意火爆，几乎镇子上居住的每一家都对我家很熟，相应地，或多或少也知道我这个小女儿。

　　“是嘛？”我因为找不到措词而尴尬不已。

　　傅君衍比我大了五岁，在他成为明星前，我对他的认识仅限于道听途说，说老傅家的儿子成绩不行，老傅是个酒鬼，喝醉了就发酒疯打人，无论是家里人还是外人，哪个撞上了就要动手。

　　到后来，这种消息也少了，因为傅君衍不到十七岁就辍学离开了镇子，老傅也在没几个月因为酗酒不慎出意外死亡。

　　我咬着唇，忽然抬头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傅君衍，内里五味陈杂。

　　记忆之中那个少年似乎和眼前的人完全脱节。

　　傅君衍像是并没有察觉出我心理的异样，认可地点点头，笑起来：“嗯，你长高了，也长漂亮了，长成了别人家的女儿。”

　　最后一句话把我内心的一小片阴霾全部打散，我也笑了起来。

　　晚饭气氛和缓，基于他的身份，我提出晚饭后就回家，车子开到门口时，时间已经晚上八点，我看着夜幕里万家灯火，犹豫之后，还是说出来。

　　“君衍哥，我觉得。”我低头看手，能感觉到他慢慢移过来的视线，“我们还是不太合适。”

　　我的性子很慢，有些内敛，却不是沉默寡言之辈，而且我做不来拖泥带水的事情，或许脑子里的沟壑太多，心头压上一条新的问题，不很快解决，总让我心里梗的慌。

　　“原本我是想早点告诉你的，但我这个人吧。”我故作轻松地挤出一个笑脸，浅吸了一口气，“我有点不善于表达，但我还是觉得不合适要早点说出来，免得对你造成困扰。”

　　我很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更不愿意造成他人的误导。

　　话说完，我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猛地卸了下来，我坦荡地对着傅君衍的视线，却发现他却是第一次在我面前退却。

　　他敛下眸子，车窗外并不明亮的灯光从他的上额打下来，让他本就无暇的五官多了分朦胧的美感。

　　他修长的手指还放在车把手上，圆润的指尖在上面轻点，我的视线被他吸引，却忽地听他道：“可是，我并不想放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