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我了吗》雀沉

2、第 2 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气氛有一刹的凝滞。
　　戚迟看向对方肩膀，笑道：“好久不见。”

　　“嗯。”蔡初遥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你不清楚么？”
　　“我不清楚啊。”

　　戚迟突然就有点不高兴：就算不想选自己家的蛋糕，她也不用这么反应吧？结婚这么大的事都被她撞见了，对方还要瞒着，分明是不把自己当朋友。
　　虽然久未联络，但……

　　蔡初遥侧身给她让出一条道：“门口有风，进来说。”

　　但，她们好歹还在一起玩了那么长时间。小学六年，初中三年，几乎与彼此共享了生命中的三分之一，没想到再次相见时，居然如同陌路人。
　　算了，她安慰自己，毕竟十多年没见，蔡初遥或许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蔡初遥了。

　　对方反手轻带上门，问她：“喝点什么？”
　　“白水就行。”

　　蔡初遥从净水机里倒了杯水给她，戚迟接过来抿了口，手指柔柔敲了敲杯壁：“杯子真好看。”
　　可是好看，M&G的限量款，这一个杯子就相当于她半个月的生活费。她从发售几个月之前就开始惦记，最后还是没舍得买。

　　面前的女人蹙起一双细眉，没有接下这个无关痛痒的话头：“你来找谁？”
　　戚迟抬起眼：“当然是来找你啊。”

　　蔡初遥的眉头皱得更紧：“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戚迟：“……你助理给我的地址。”
　　“我没有助理。”

　　空气又陷入寂静，只听见秒针在滴答滴答地转。

　　不知哪来一阵无名火起，戚迟“哐”地撂下杯子：“蔡初遥你有完没完？！”
　　蔡初遥没料到她会莫名其妙地爆发，怔了怔，缓缓道：“啊？”

　　“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将近十年了。”她顿了顿，只觉得心口在坠坠地散发着空洞的疼痛，令她怅然若失：“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逃课一起抄作业……到现在了，我都坐到你面前了，你居然连你要结婚都遮遮掩掩，不愿意告诉我？”
　　戚迟的话音越放越低：“算了，是我打扰你了。这个单子我不接了，五千块我也不要了，您另请高明吧。”

　　她起身就要走，听见蔡初遥轻声叫她：“戚迟。”
　　戚迟下意识回头，在对方的面部表情里读出了浓浓的困惑：“谁跟你说我要结婚？”

　　戚迟愣了愣：“……啊？”

　　像是福至心灵似的，对方忽然问：“你来找胡荫诗？”

　　胡荫诗？
　　那个在《侠客传奇》中以红莲一角而出道，现在很火的，红遍大街小巷的女演员？

　　戚迟不知道蔡初遥为什么会没头没脑地在这时候提胡荫诗的名字，刚想呛回去，却心头一动：电话里那个不客气又有点尖的声音，确实跟胡荫诗的很像。
　　但她没法确定，加上刚生了气，不想直接就服软，只能生硬地看向别处：“跟你有什么关系？”
　　反正不可能，胡荫诗是她们这种普通人能接触到的？用阑尾想想都知道不可能吧。

　　“她要结婚了？”
　　戚迟没好气地说：“我哪知道，我接了个电话，让我上这儿来，我就来了。”
　　对方饶有兴味地摸了摸下巴：“瞒得还真严实。”

　　一阵脚步声响起，戚迟的手腕被轻轻扣住：“等等吧，可能胡荫诗过会就到了。”
　　戚迟抖了抖手腕，咕哝道：“放开。”
　　蔡初遥无奈道：“哪有你这样的，不分青红皂白冲我发了通火，现在连点好声好气都不给我？”

　　戚迟咬牙抬起头，看向蔡初遥的眼睛，却一时失了言：“我……”
　　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蔡初遥真的是其中翘楚，静态动态都抓人。这么好的皮/囊，任谁都会以为是个明星，然而戚迟模糊地记得，她曾经听父母说过，枉她是个学霸，大学毕业后却一直是个无业游民，她父母为此愁得头发都白了，还好后来蔡家拆迁，从此蔡家才得以过上月月吃房租的宽裕生活……
　　话说回来，以蔡初遥的收入水平，应该还摸不到这种高档消费场所的准入线吧？

　　刹那间，她脑海中闪过几个在社会新闻频道反复播放的案例：“校/园/贷/骗/局日益增多”“女大学生陷入违/法/网/贷/陷/阱”“女子网/贷平台借五千元竟要还款十万”……
　　更别提什么胡荫诗了，谁知道是不是传/销头子？

　　只听一声清脆的“滴答”，房门被毫无征兆地打开，她们俩的姿势也被来人尽收眼底。
　　戚迟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进来，整个人都在原地定住了。更没想到的是……

　　来人居然是姜霖！他是当下炙手可热的流量演员，比胡荫诗还红的那种，她昨天还在看姜霖的新剧来着……

　　手腕突然被松开，她扭头看见蔡初遥正神态自若地冲姜霖打招呼：“来了？”
　　“嗯，刚下通告，直接飞过来的。”姜霖点点头，看向呆若木鸡的戚迟，友好地笑了笑：“你好，我听小李说了，你是Renee吧？我跟荫诗的结婚蛋糕就麻烦你了。”

　　震、震惊！这俩人，居然，要结婚？
　　她昨天才看到西瓜台的娱乐新闻，标题是“姜霖胡荫诗因新剧排位疑似同台互呛吵架味十足”之类的……

　　戚迟动了动嘴唇，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听李助理说，好像是要选拔？”
　　姜霖说：“之前是这么讨论过，但看了你的作品之后，我跟小诗一致觉得没必要选了，就决定用你家的。”
　　他还开了个玩笑：“你不会拒单吧？”

　　“不会……”
　　“那就行，具体事项小李会找你跟进的。”说完，他戏谑地看向蔡初遥，语带调侃：“你们俩很熟？”

　　蔡初遥微抬下颌，没接他的话茬，从旁边的方几上拿过一沓文件，言简意赅道：“开始吧。”

　　开始？开始什么？
　　戚迟感到姜霖满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在蔡初遥对面坐下：“我觉得这个角色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立体。”

　　蔡初遥打开笔记本电脑：“为什么？”
　　“因为……”

　　他们丝毫不管还有戚迟这个第/三/者在场，自顾自地聊了起来。戚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索性压下了想走的念头，开始细化蛋糕设计图。
　　她并不是一个很爱追寻娱乐八卦的人，只是想等姜霖走了以后向蔡初遥道个歉。毕竟是她先搞错了情况冲人家发脾气，于情于理都该她先低头。

　　一转眼，天色已经黑得差不多了。姜霖忙着赶行程，先行离开。
　　蔡初遥长舒了口气，余光瞥到远处有个娇小的黑影，心里咯噔一下：戚迟没走？
　　等她走到戚迟面前时才发现，戚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着了。

　　蔡初遥看着她，看了很久。
　　尔后抬起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

　　/

　　戚迟迷蒙地睁开眼，只觉得脖子痛得要断了。眼前是全然陌生的摆设，她浑身打了个激灵，慌不择路地跳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从身上簌然滑落，她低头一看，是件灰色的羊毛大衣。

　　正当她茫然，身后响起蔡初遥的声音：“醒了？”
　　“……嗯。”
　　“走，带你去吃饭。”

　　戚迟晕晕乎乎地跟蔡初遥上了车，车开出去几百米才彻底清醒过来：“你怎么会认识姜霖？”
　　“就那么认识的。”
　　“哪么认识的啊！”

　　蔡初遥想了一下：“你知道有本小说叫《白色幻觉》，要拍电影了么？”
　　“我知道啊，作者叫远远的你嘛，特别红，那本小说我还买了限量版收藏……”
　　“我是电影版的编剧之一。”

　　戚迟木然。
　　她喜欢了这么长时间的作品要被拍成电影，而编剧居然是她的邻家青梅。加上今天见到了姜霖，听到他和胡荫诗的结婚实锤，戚迟觉得，起码三天之内，没有什么东西会让她产生惊讶的情绪了。

　　蔡初遥平淡地结束了这个话题，打了个转向：“想吃什么？”
　　“都行。”

　　蔡初遥好久没回海城，只好摸出手机查了一下点评APP，选了家看上去还不错又近的，带戚迟去了。

　　戚迟点完菜，把菜单交给服务员，这时候蔡初遥笑道：“BlossomMemory是你的店？很出名啊。”
　　她老实地、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还好吧。”

　　除此之外二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直到头盘上桌，才停下交谈，各自拆一次性筷子。戚迟拆得慢，刚撕开包装，就看见蔡初遥将掰开的、去掉毛刺了的筷子放到她眼前，并顺手抽走了她捏着的那双。
　　她讪讪道谢：“谢啦。”
　　“谢什么，赶紧吃。”

　　快要结账的时候，戚迟提起来：“这顿饭我请吧。”
　　“嗯？”
　　“就……”她犹豫道：“刚刚在酒店的时候……我没搞清楚情况就冲你发火，实在不好意思，就当我赔你……”

　　蔡初遥打量她几眼，笑了：“你别挂心上，我不是那么记仇的人。”
　　戚迟坚持：“还是我来付。”
　　对方没推辞：“行。”

　　结完账回来，蔡初遥正优哉游哉地喝茶。戚迟坐下，从包里翻润唇膏，听见蔡初遥问：“你们店能外送吗？”
　　“可以啊，”戚迟说：“花式多种，保您满意。”

　　蔡初遥调整了一下姿势，眨眨眼睛：“那我订一套四个装的栀子意浓。”
　　戚迟职业病发，按惯例询问：“对于甜度有要求吗？有没有任何食物过敏史？”
　　“正常来就行，没有过敏史。”
　　“用不用特殊包装？如果用在重大节日或纪念日上，我们有各种特殊的包装。”

　　对方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用吧。”
　　“具体是什么用途呢？”

　　蔡初遥弯起眼睛，溢出了满满的温柔：“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