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虐渣指南》斩罗

4、归家之途

　　童音稚嫩，是好听的小奶音，女人却鼻子发酸，“妈妈叫沈玉华。”

　　这么说出来，她脑中也有些恍惚，这都多久了，自己的名字也多久没提起了，韵韵已经五岁了，却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真巧，我也姓沈。”沈韵笑起来，“老道长可真神。”

　　沈玉华跑着，看她转过来笑容甜甜的小脸，心中阴霾忽被吹散，也笑出来，“是啊，真神。”

　　夜风清凉，跑起来的燥意也消散了些。沈韵挑的是几近无人的小道，李家人又睡得跟死猪一样，一时不必担心会被追上。

　　即便有她的帮助，沈玉华也一时支撑不住，沈韵心中早有打算，拉着她又跑了一阵，到一条小河边停下，“妈妈，咱们歇会儿，你也洗一下，把衣服换上。”

　　沈玉华现在身上脏乱污秽，若是就这样跑出去，实在太吸人眼球。

　　初夏的天不是太冷，沈玉华将燥热的身子浸在水里，舒服地轻叹一声。沈韵在一边将自己的小白脚丫泡在水里，拍打着水花。

　　这几年来生活艰苦，过得猪狗不如，此时在这人迹罕至的山道里，沈玉华却觉得十分幸福，心底默默感激着沈韵说的老道长。

　　她惦记着山坳村的人，怕被追上，清洗得很快，晾干身子就换上衣服，沈韵在一边看着，眼睛亮起来。

　　沈玉华这几年被困在小山村里，有些营养不良，身材干瘦，面色发黄。但美人在骨不在皮，她骨相极好，大眼睛，挺直小巧的鼻子，古典的鹅蛋脸，只是脸颊无肉，显得窘迫小气，还需日后补养。

　　周翠凤的衣服有点老气，穿在她身上不伦不类，但就山野村妇的装扮来看，也差不离了。

　　“怪不得我好看，原来妈妈也这么好看！”

　　沈玉华被她逗得笑了出来。

　　这里离山顶很近，沈韵算着，从出来起差不多已经两个小时了，此时将近凌晨三点。便同沈玉华起身，准备离开。

　　不多时便到了山顶，沈韵早计划好路线，在前面引着路，一直往下。

　　途中旁敲侧击，沈韵也了解到一些东西。

　　沈玉华被拐过来时不过二十岁，正上大二，如今才二十八岁。沈韵瞠目，她上辈子也不过二十左右，出了车祸便来到这里，若是被拐了，她真不知自己该如何。

　　听沈玉华说，她的家是在宁市，著名的旅游城市，父亲是是大学教授，母亲是全职太太，还有一个哥哥比她大七岁，已经成家立业。她是家中的小女儿，被拐之前生活安乐。

　　这些事情印在沈玉华的脑海里，半分也没有消散，她看着沈韵，说起家人时眼神温柔，“你外公叫沈敬业，外婆叫蒋惜梅，舅舅叫沈瑞思，舅妈叫马海兰，韵韵要记好啊。你还有个堂哥沈嘉兴，如今该是十五了吧，说来我离开的时候，你舅妈还怀着肚子……”

　　她神情恍惚着，边说着，嘴角泛出笑意来。沈韵心中怜惜，软软的小手牵着她，默默听她讲。

　　听到宁市时，才发现离这里中间竟隔着一个省，看来还要想办法先去车站。

　　两人边走边歇，到了山脚时，天已经亮了。

　　身后的大山厚重黑沉，沈玉华往后看着，心中生出惶恐，握紧了沈韵的小手，“韵韵，咱们快走吧。”

　　沈韵抿唇点点头，另一只手将古书抱在怀里，凭着记忆，小跑着在前面引路。

　　从山里出来后，大约再走两里地，便有一条柏油马路。

　　沈玉华到底肉体凡胎，奔波半夜，脚上起了水泡，已经磨得流脓。

　　沈韵执意让她停下，到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脱了鞋子给她按摩脚。

　　刚才在山道上，尚且有林木掩映，沈玉华不觉如何。此时出来，四周一片空旷，她倒觉得恐惧，连声催促沈韵，“韵韵，咱们快走吧，一会儿人就追上来了，妈妈不疼！”

　　沈韵不言语，专心握着她的脚，小手轻轻按压着，理顺了脚上的经络，便将体内元气缓缓传输进去。

　　沈玉华讶异地睁大眼，她感到一股暖流正氤氲在自己的脚里，从酸痛的地方漫过，仿佛寒冬里温热的暖气，十分舒服。

　　沈韵给她套好鞋子，抬头看见她眼神，笑了笑，“道士爷爷教我的，妈妈是我的第一个病人哦！”

　　“菩萨保佑……”沈玉华兀自震惊，不知说些什么，回过神才脸一红改了嘴，“天尊保佑！”

　　沈韵笑得眉眼弯弯，乌黑的眸子弯成月牙形，看得沈玉华一愣，喃喃道：“这老神仙可真不是简单的人物，我这是积了什么福，碰上这么个贵人……”

　　日头渐渐上来，沈韵心里有杆秤，算着时间应该七八点了，李家人应该刚刚起床，便是翻过山头追过来，也至少要五六个小时，更别说她专门挑的偏僻小道，常人不好寻。

　　母女俩走了几十分钟，终于看到一条柏油马路。粗糙的窄小的马路，看起来十分有年代感。

　　沈韵并不时常出来，不了解这里的公交状况，看这情形心便沉了沉。

　　老半天连个三轮都看不见，别说客车了。

　　这里着实偏得可以。

　　沈玉华耐不住性子，站下来心里就不安，拉了拉沈韵的小手，“咱们先走着，说不定就碰上车了。”

　　沈韵知她心中所想，跟她慢悠悠地走，边回头看着。

　　宁市遥远，定然不可能两条腿走回去。近了说，车站也远得很，走过去是吃不消的。

　　没车不行。

　　她的视力很好，能看出百米之外，非常人所及。等了两个钟头还没影子，前方的路也没尽头。

　　沈韵有些焦急。

　　又走了半晌，她的眼眯着，瞥见身后远方，一个小小的影子正匀速驶来。

　　这条马路有些破旧，车子的速度并不很快。

　　沈韵身子小，幅度再大旁人也看不到，她拽紧了沈玉华的手，使劲摇着她的胳膊，“妈妈，有车过来了，快点招呼！快点！”

　　沈玉华犹豫了一下，便也看见车子驶过来，她迟疑着同沈韵说：“韵韵，车上会不会有坏人，这里荒郊野岭的……”

　　她是被吓怕了的，经过被拐卖的事，她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别人，甚至跟外人打交道。刚才只有沈韵还好，此时蓦然来个陌生人，她心里早已翻腾起来。

　　说话间，车子已经过来，慢慢停在她们身边。

　　沈玉华的身子一下子绷紧，脚步轻轻往后退了退。

　　车窗摇下来，一个斯文的中年男人探头出来，“你们要搭车吗？”

　　语气和蔼，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

　　他开车过来，就看到这母女俩站在路边，往他的车打量。

　　这里人烟稀少，行车罕至，不好坐上车，想必很困扰。

　　沈韵观他面相，阴德宫平满，天阳骨突，平日必定是个正直好善，敦厚富实的人。

　　放下心来，沈韵露出一张团团笑脸，白嫩的脸颊上现出两个小酒窝，“是啊，叔叔，带我们到有车的地方就行了，我们可以付路费的。”

　　男人看她童言稚语，不由笑出来，副驾驶座上又探过来个身子，是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她看到沈韵，眼睛一亮，“好可爱的小女孩！你有多少钱？阿姨的车子可不可便宜……”

　　“很多很多呦！”沈韵看出她的逗弄之意，一本正经说着，小小一只令人发笑。

　　男人笑了笑，将女人挡回去，冲沈玉华说：“上来吧大妹子，我们不收路费。”

　　先时那女人出来，沈玉华就松了口气，沈韵将古书塞给她，拉着她的一只手就打开车门往车上去，坐稳了才甜甜一声，“谢谢叔叔阿姨！”

　　沈玉华回过神儿来，忙跟着说了一句，“谢谢大哥大姐了。”

　　男人稳稳开车，女人回头摆了摆手，面上带着些热切的笑意，“不用谢，顺路带个人而已，这路也不好走。”

　　夫妻俩家在市区，听沈韵母女俩想去火车站，索性离得不远，拐个弯便直接将她们捎了过去。

　　沈韵下了车，同他们挥手道别，沈玉华的神色也轻松许多。

　　同好人打交道，心情总是愉悦的。

　　这个时节坐火车的人并不多，沈韵抱着书在候车大厅乖乖坐着，沈玉华拿着一百块去了售票窗口。

　　如今火车票实名制还未实行，倒不用担心身份证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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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罒ω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