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眼罩的神秘少女》武墨休

81、Chapter 81 报应

　　“来了？”朴世昌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懒洋洋的，好像才睡醒。

　　“来了。”肖亦诚平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老人，瘦小的身体还是裹在他那件宽大，底色呈褐色的民服里，尽管此刻的朴世昌看上去比上次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可肖亦诚知道，任何人如果胆敢低估这个看上去相貌平平的老人，都将是致命的错误。

　　“这位是你的好友，李，”朴世昌停顿了一下，
　　“真是老了，记性大不如前了，李正贤？”

　　“是的。”

　　“你爷爷最近身体不大好，你这个孙子有没有去看看他？”

　　“没有，最近我很忙。”没想到坐在对面的“仇人”会突然问出这样问题的李正贤不由一愣。

　　“现在的年轻人啊，都是这样了吗？哎，”朴世昌无限感慨地轻轻叹了一口气，
　　“有空去看看你爷爷吧，再忙也不要忘记自己的家人。”

　　听着朴世昌有些伤感的话，不要说肖亦诚，连恨不得把朴世昌剁成肉泥的李正贤一刹那间，也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他来见的不是什么阴险可怕的“恶魔”，而是一个慈祥温和的老者。

　　“朴先生也关心别人的家人吗？”面色木然的李正贤眼里终于冒出一丝怒火。

　　如果不是你，恩秀还活着！

　　“看来你的朋友心情很不好啊，”朴世昌突然轻蔑地歪了歪嘴，把头侧向肖亦诚，
　　“他可没有你沉得住气，那就还是让我们来谈谈吧，我喜欢和冷静的人说话。”
　　“说说看，你给我带来了什么消息。”

　　“消息有点多，”肖亦诚的语气淡淡的，“还有点复杂，不知道朴先生有没有时间和耐心听我说。”

　　“到了我这把年纪，好像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朴世昌笑了笑，笑容看上去有些苦涩，
　　“就好比，以前都是别人在等我，现在我也学会了等别人，说吧，我很有耐心听。”

　　“朴先生昨天约见我，要求我在今天傍晚前必须寻找到您的保镖车志勋，因为一些被偷走的保密文件。”

　　“没错，所以，你来是找到人了？怎么没把他一起带来？”

　　“朴先生昨天还告诉我，聘请我来做这件事的缘故是因为，担心如果请本国的人调查此事，有可能适得其反，这个帮手到头来也会找机会敲诈您。”肖亦诚没有立刻回答朴世昌的问题，而是继续自己的陈述。

　　“是的，现在的人都是越来越贪心，以我的身份，我的秘密会让让很多人垂涎三尺的。”

　　“那我可要再次感谢朴先生对我为人的肯定，将这样艰巨的任务交给我。”肖亦诚的口气，仔细听的人，会听到一丝嘲讽，可朴世昌“显然”没有听出来，还又夸赞了一句，

　　“不必这么客气，你值得信任。”

　　“朴先生虽然退出政坛已经有些年头，可是您在这个国家的地位从来都是屹立不倒，即便是现在当政的大员们，恐怕也没谁敢打你的主意，您可是这个国家的民族脊梁。”

　　“这种近于奉承的话我听了太多了了，讲点实料吧。”

　　“从听到朴先生要我做的事开始，我心里就一直有个疑问，像朴先生这样耳目满世界的人，逃走了一个偷走秘密的保镖后，真的会沦落到找一个外来的赏金猎人去解决自己的危机？还是真的先生您在这个国家的人手突然不够用了？”肖亦诚的神情十分的冷峻，

　　“和朴先生不喜欢听奉承的话一样，我也不会盲目自大到真的以为在朴先生的眼里，我是这么无私，值得完全可以信任的赏金猎人。”

　　“年轻人，你可真多疑，难道你已经忘记了，”朴世昌饶有趣味地紧紧盯着肖亦诚，

　　“我找你来的初衷，可不是为了车志勋！而是要你以一个专家的能力，去帮我分析和找到威胁我生命的那个可怕念头的来源，是真的有人想要害死我，还是我的错误判断。当然，我也可以找本国的人去完成这份工作，可是在这件还没有成形的事情里，本国人可能会带入太多我们民族的情绪在里面，事情反而会搞得很复杂，所以我才更倾向于找你这个外来人，用客观的眼光来给我一个合理的答案。至于车志勋，他只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变数，既然你来了，我就干脆把他也交给了你，这个回答还能让你满意吗？”

　　“听上去很有道理，”肖亦诚微微点了点头，
　　“可是我还是有那个疑问，先生您的生命不是应该比车志勋更重要？可突然间，我的第一要务却转向了这个微不足道的保镖，到底为什么？我无法理解的同时，脑子里有了一个模糊的结论。”

　　“说说看。”

　　“先生您给我时间去找到这个自以为还安全，其实早就被你们控制住的车志勋，是别有用心。我相信，如果我真的没有眉目的话，你们也会给我机会发现蛛丝马迹寻找到车志勋的。可是为什么多次一举？所以我模糊的结论是：这个人的存在一定和朴先生您的威胁预感有关系。”

　　“你需要的不是我找到他，而是一个未来的人证。”

　　“人证？”

　　“对，开始我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证，当车志勋的弟弟张在中出现在我朋友丁宁的房间，之后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终于让我明白，我这个人证存在的意义。在未来的法庭上，我不仅可以证明你的秘密被人偷盗，您的生命也受到了威胁，而威胁您生命的人，按照先生的思路，我会查出：朴先生的政敌收买了国际杀手泡影和您的保镖车志勋，要给您致命的打击！而我这个外来，有些您说的背景，却和您没有任何政治瓜葛的人的话，应该更可信。”

　　“泡影，我听说过，很有名的国际杀手，”朴世昌若有所思般微微点了点头，
　　“难道你的意思是，有人雇佣了国际杀手来刺杀我？”

　　“本来看上去是这样的，但是因为一个拥有正直心的女人的介入，一切计划都打乱了。”肖亦诚说到“女人”两个字时，眼角扫了一眼身旁的李正贤，显然前辈这次努力克制了自己的冲动，并没有打断肖亦诚的陈述。

　　“一个女人的介入？”朴世昌的眉头微微抬了抬，
　　“这是怎么回事？”

　　“车志勋有个改性弟弟的事情，一定也在你们的掌握之中。你们在酒店早就安排了监视我的人，那个保安部经理。我朋友丁宁不见后，我曾经打给酒店电话，得到的回答是，酒店监控里有丁宁和金恩秀女士进入房间的画面，然而按道理说，化妆成女人的张在中进入房间的画面应该也会出现，可是我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我想这个画面已经被保安部经理抹去。”肖亦诚说到这里，眼睛冷冷地盯向李尚民，

　　“是吗？李先生？”

　　“怎么，尚民，你知道这件事？”朴世昌侧头看向一直默默低头站立在一旁的李尚民。

　　“先生，我是找过酒店保安经理，可只是为了保护好幽灵先生的安全。”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朴世昌的声音十分的严厉。

　　“因为这样的小事，我不想打扰先生。”

　　“以后再这么自作主张，就自己主动离职吧。”

　　“是。”

　　面无表情地看完朴世昌和助理之间完美的“表演”，肖亦诚的嘴角轻轻动了动。

　　每一个成功的政治家都是一个了不起的演员，果然一点也不错！

　　“你那位姓丁的朋友还好吧？”朴世昌的语气居然充满了关怀。

　　“她还好，可是金恩秀女士却很不幸。”

　　“根据酒店经理的报告，你们料到车志勋和张在中会寻求幽灵的帮助，离开本国，”接着肖亦诚的话，李正贤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激动，继续说了下去，
　　“屋里的两个女人只要帮助车志勋给幽灵带上话，他们的使命也就结束了，只要这两个人离开这个酒店的房间，对于他们来说，也就是末路，可是，”李正贤的手紧紧攥成了两个拳头，

　　“可是，善良的恩秀却带着这两个人一同离开，去寻求一个她认为很正直警察的帮助，无论是那个警察出于对先生您盲目的信任，还是惧怕您的权利，他打通了李尚民的电话，出卖了那恩秀。”

　　“尚民？”

　　“先生，”猜到肖亦诚肯定查到申在勇最后一个联系电话是打给自己的李尚民，大方地承认了“事实”，
　　“匿名电话里的人，说他有些我想要的消息，我问他是什么，他说还会打给我，让我准备好钱，可那以后，打匿名电话的人就再也没有和我联系。”

　　“这样？这可就不好办了，”朴世昌眯着眼看了看肖亦诚和李正贤，
　　“不过，我想你们既然来了，应该是找到他们了，是吗？”

　　“因为没有人报警有失踪人口，所以目前警方还没有派人去寻找，而我们两个人要赶来见您，所以也没花时间去找他们的人或尸体。”

　　“噢，所以呢，你们来说了半天，我也很有耐心听了，结果就是，我要找的人还是没有找到？”

　　“迟早他们会被找到。”

　　“虽然到晚上还有一些时间，幽灵你还没有找到人，那我只能希望，今晚客人来的，”朴世昌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房间里一个老式的电话响了起来，李尚民立刻跑上前，接起了电话，通话时间很短，但从李尚民说话的态度来看，打来这个电话人的份量不轻。

　　“先生，”李尚民弯腰低头对着朴世昌耳语了两句话后，朴世昌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情波动，但是他的眼睛里的两道寒光却直刺向肖亦诚，

　　“客人取消了今晚的见面，是因为你吧？”

　　“是的。”肖亦诚的目光此刻冷如冰霜，
　　“昨天先生您告诉我，客人要今晚秘密见你。我查了所有你的私人电话线，您说的客人从来没有给你打过电话，而是您打给他的，今晚的会面也是朴先生您的安排。”

　　“噢？所以呢？”

　　“最近S国的H市发生了一件枪杀案，手法是泡影的，虽然还没得到完全的证实，可是泡影这样的国际杀手在H市出现的消息，本国的警方一定也有了耳闻。我查了这几天从S国首府以及H市到这个城市的所有航班，所有乘客的信息，遗憾的是，没有一个人和泡影的特征对得上。所以，我想，H市的那个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泡影应该早就潜伏来了本市，等待着今晚，你安排好的日子的到来。”

　　“继续。”

　　“车志勋根本没有偷走你保险箱内的任何文件，而是无意间发现了你雇佣泡影的秘密，所以他必须死，当然，死前还可以被你利用来给我当饵。今晚的那位客人，是逼你当年退出政坛死对头的儿子，如今他当政后，居然开始推行和你背道而驰的政策，你容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只要今晚这位客人来了，死的人不是先生您，而是他。当然，解释肯定是刺客失手了。”

　　“精彩，”收起犀利眼神的朴世昌突然轻笑一声后，抬起双手鼓起了掌，
　　“太精彩了，所以，我那位尊敬的客人在听了你的故事后，吓得不敢来了？”

　　“不，我的故事没有结束，客人不来，不是因为害怕自己的安危，”肖亦诚脸上露出一个微笑，看向李正贤，

　　“而是作为一个未来的总统，他是不愿意出现在任何案发现场的。”

　　“哈哈哈哈，怎么？”朴世昌爆发出一阵大笑后，带着讥讽的神情看向眼前的两个年轻人，
　　“你们拿不出证据就打算自己动手了吗？我已经八十多岁，如果你们想用自己年轻的身家性命来陪葬，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们要去哪里？”看着从地上站起身，打算离开的肖亦诚和李正贤，朴世昌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困惑的神情，
　　“你们这是？”

　　“朴先生交代的找车志勋的任务，我遗憾地没有完成，”肖亦诚口气冷冷的，
　　“但是您本来欺骗我的预感，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其实没有错！”

　　“什么意思？”

　　“你请来的泡影，他会在今晚出现，可是，”李正贤接着肖亦诚的话，手里的拳头松开了，
　　“他要杀的对象不是你以为的人。”

　　你花重金请的人，最后要杀死的正是你自己！

　　“你？”面色死灰的朴世昌转头看向李尚民，一切事情的安排都是这个衷心的助理在办，如果“泡影”收到定金时得到的人名更改了，那么，李尚民将是最可能出卖他的人。

　　“我也好奇，您孙子最近一次什么时候来看的您？”李正贤走出门口前，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您还打算修改遗嘱，死后将大部分财产捐给慈善机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