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女青年》唐玉的粉

2、第二章

　　“闹鬼？”柳异轻声重复了一遍。
　　“是的。据夜间保安说，从几天前他们巡逻时，男装部常常传来凄厉的呼唤声，保安们循着声音过去，却见不到任何人，于是便有了闹鬼的传闻。保安队长反映了好几回，开始我们经理斥骂他们迷信，后来就让我找个什么专家去看看。”郑彦希说，“如果真的有鬼，就请你处理干净；如果没有，也好给属下一个交代，谣言也就不攻而破了。”
　　柳异了然地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定个时间，我过去看看。费用的话，视情况而定，可以吧？”
　　“没问题。”郑彦希笑了笑。
　　柳异就喜欢这样的活：看看，给出解决方案，价可以随便开。
　　袁洁和郑彦希便起身告辞。许晓雅从进来到现在，一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坐在沙发里没动，僵直着身体看着柳异道：“柳异，我能单独和你谈谈吗？”
　　袁洁和郑彦希出去之后，屋里只剩了两个人。
　　“请说。”柳异给许晓雅倒了杯茶，好像知道她要说很多话似的。
　　许晓雅刚才憋了半天，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大三那次发生的事，我到现在还忘不了......那时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原来你真的能通灵。”
　　通灵？好洋气的说法。柳异不予置否，只是问道：“看错什么？”
　　许晓雅定定地看着柳异说：“我看见你把一张符贴在那个男生胸口上，是不是？”
　　柳异淡淡一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副扑克，抽了一张放在桌上，开口问道：“没错，我还以为没人看见呢。”
　　那并不是真正的扑克。它正面画着狰狞的鬼像，背面是黑色的，用朱砂勾勒着复杂的文字。
　　“确切的说，这是牌符。”柳异解释道，“那天晚上他很危险。那个自杀的鬼有点凶，我用符是为了护住他心脉。”
　　“真的是那个自杀的学姐？”许晓雅更吃惊了，“她真的是因为被欺骗而不甘心，才回来的么？”
　　“刚好头七，赶上了。”柳异解释道，“执念太深的鬼，通常是这样的。”
　　“她要找谁？是那个和她约好一起自杀的胆小鬼么？”许晓雅继续发问，眼神不安。
　　“胆小鬼？”柳异冷冷地笑了，“你觉得面对死亡需要多大的勇气？”
　　许晓雅愣住了。
　　“我倒觉得，活着更需要勇气。”柳异看着许晓雅说，“你为什么不问问，她是不是真的就在场？她到底是谁？”
　　许晓雅抱着自己的身体，她在发抖。
　　“我想，她一定比死去的人更痛苦。因为她要时刻忍受着内心的谴责，还有他人的指责，指责她违背承诺，背弃爱情......”柳异淡淡地看了许晓雅一眼，“事情过去了三年，她却没法忘记。”
　　许晓雅捂着脸，眼泪从她指缝里渗了出来，她哽咽道：“你都知道了......”
　　“嗯，她当时告诉我的。”柳异点点头，“爱情是很美好的，可是现实却很残忍。包括她和家里的争吵，她也告诉我了。她的父母很后悔，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呢？你没和她一起死，是对的。我一直记得你的名字，刚才你一进来，我就认出你了。”
　　“我真的是个胆小鬼，当我站在那么高的地方看下去时，我就后悔了。所有人都在猜测，那个临阵退缩的人是谁，我却什么都不敢承认。”许晓雅抬起头来，望着柳异仿佛忏悔，“我一直怀疑，那晚是不是她回来了，心里对自己说‘不可能的’，好让自己安心些。还骗自己说，如果真的是她，她应该直接来找我才对，何必闹成那样？”
　　“你以为死去的灵魂要回来很简单吗？她是有点凶，却不是厉鬼，没法和你直接沟通的。”柳异摇了摇头，“事情过去那么久，是时候放下了。你应该有新的恋情，新的生活，不要再被那件事困扰了。”
　　“你那时，也是这样劝她走的吗？”许晓雅拿出纸巾擦去了眼泪，“她现在，应该已经......”
　　柳异点了点头。她没对许晓雅说实话，因为鬼是很顽固的，如果劝说有用的话，那要鬼差干嘛？
　　“三年了，我从来没对其他人说过这件事，现在觉得舒服多了。”许晓雅笑了笑，又无奈地说，“一想到你一直知道我的性取向，觉得好尴尬啊。”
　　“这有什么好尴尬的？”柳异表情不变，“喜欢谁是个人的自由。缘分这种事情，天注定的。”
　　“说来也是，你和你的男朋友，现在还好吗？”许晓雅想起了那个男生，不由地冲柳异眨眼。
　　柳异一愣，勉强扯出了个笑容道：“你也知道啊。早就分手了。”
　　许晓雅没想到戳到了柳异的不快之处，连忙转移话题道：“上大学时，怎么没听说你要做这行？也没听说你还能驱鬼什么的，我一直以为你和我们普通人一样呢。”
　　“如果不是你亲眼看见，恐怕也不会相信怪力乱神的存在吧？”柳异露齿一笑，“我不希望别人把我当做神经病啊。”

　　次日，柳异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个小时到了恒鑫百货。柳异到了恒鑫百货，先上女装部逛了逛。柳异一边看衣服，一边观察周围有什么异样，但是一切正常：她没有嗅到到任何不合理的、不属于人的气息。她又来到了郑彦希说的男装部，四处转悠了一圈，同样地：一切正常。不过现在是白天，鬼也不会挑这个时间段出现。
　　人来人往之间，迎面走来了一个男人，他正和旁边的女人亲昵耳语。贺佑宁，她人生中第一个男朋友，也是唯一一个，可以算得上初恋的人。
　　柳异看到贺佑宁第一眼，就感到他的与众不同。柳异对于阴阳很敏感，她感觉到贺佑宁身上的阳气远远盛于普通成年男子，而且这阳气极其精纯。他的特殊可使他百鬼不侵，但是如果他生病或体质下降，急剧变化的阳气会使鬼怪有机可乘。柳异第二次看见他的时候是晚上，贺佑宁那几天正好重感冒，赶上了自杀学姐的头七回魂，就着了道。柳异那时正好情窦初开，又满脑子行侠仗义的念头，于是她出手了。她抱着贺佑宁的时候，心就剧烈地跳了起来，毕竟他是那么一个阳光俊朗的男孩子。
　　而贺佑宁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和一个陌生女孩抱在一起时，脸也红了。柳异对他笑了笑。
　　爱情也许就是在那一瞬间产生的吧。他喜欢和她在一起，虽然她有时奇奇怪怪的，交往没多久，她把自己左耳的耳钉摘下来送给了他。他没有耳洞，但是为了她打了耳洞，戴那个耳钉，还被别人说是娘炮。她笑得很开心。他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她。后来她说分开，看她冷漠的神情，他知道他永远不可能再和她在一起了。有一天他晚上做梦梦到她，梦里哭成了个SB。
　　贺佑宁从来没想到他们会重逢。这个城市于他只是个偶然，他一眼就认出了柳异，她化了妆，却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柳异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贺佑宁，他变成熟了。他的耳朵上没有了那枚耳钉，他身边有个娇美的女孩子。他周围空气清朗，没有那些腐朽恶心的东西，这就够了。
　　两人像两个陌生人般擦肩而过。
　　柳异还是没忍住回了头，却看到了奇异的一幕：明亮的白色灯光下，贺佑宁身边的女孩子地上的影子竟然长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柳异愣在那里，难道她是个妖怪吗？
　　贺佑宁也回头了，柳异有点不好意思便转过身去。可是她仍然想着那条不属于人类的尾巴影子。如果妖怪身边那是个陌生人，柳异都不会不管。对她来说，这是既是天性，也是天职。可是她不能赶紧追上去，当着贺佑宁的面，对那个女孩子说“这位姑娘，我怀疑你是个妖精”——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柳异在恍惚中摸出了挂在胸前的项链。项链上是个半指长短的剑型项坠，她的手指在它表面轻轻摩挲，犹豫是否要打开它。她走到角落，像做贼似的回头窥视：她只看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