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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番外一·柳筎 ...


  •   柳筎来到流云客栈时,正是莺飞草长的时节,她甫一进门,舒蕴便迎了上来,热情地问道:“这位姑娘是要用膳还是住店?”

      柳筎生于偏远村落,未曾见过甚么世面,还是初次来这被称作客栈之地,因而舒蕴满面笑意地迎上来,她反是吓得略略往后退了退。

      舒蕴心下觉着眼前这姑娘虽容貌秀丽,但实在胆怯了些,便也往后退了退,以最为柔和的语调又问了一遍:“姑娘,你是要用膳还是住店?”

      柳筎望了眼外头的天色,现下时近黄昏,她一个女子,实在不宜赶路,便怯生生地问了句:“住店要多少银子?”

      “哪用得着甚么银子。”舒蕴莞尔道,“只要五十文,洗澡水,茶水等等一应俱全,姑娘若是怕睡过头了,耽误事,我也可以唤姑娘起身,只要姑娘告诉我时辰便可。”

      “那······”柳筎摸了摸包袱中的钱物,直觉得有些磕手了,才道,“那便要一间房,再来碗面罢。”

      舒蕴颔首,又问道:“姑娘要甚么面?”

      柳筎不知客栈中一般会有甚么面,便答道:“要最便宜的罢。”

      说罢,她怕舒蕴嫌弃她穷酸,微微红了脸。

      舒蕴柔声道:“姑娘请随我来罢。”

      瞧眼前这姑娘脾性,应当不愿在大堂中用膳,因此舒蕴将柳筎带到房间,便道:“等面做好了,我便给送到房间来。”

      柳筎进了房间,死死地合上了门,才松了口气。

      柳筎母亲早逝,父亲又在半月前得病死了,父亲临死前嘱咐她去投靠在黎州的远亲,因而她办完父亲的丧事,便出门赶路。

      柳筎今日不知赶了几里路,觉得疲倦不堪,正要合上眼去,门却被敲响了。

      敲门的是舒蕴,舒蕴端了面来,便又忙去了。

      面是龙须面,上头摊着一只荷包蛋以及几块碎牛肉,若是平日,柳筎定会把这面退回去,但眼下她实在是饿得厉害了,便一口口极为珍惜地送入口中。

      柳筎吃完龙须面,倒头就睡。

      再醒来时,她的四肢被足有七寸长的钉子钉死在案上,浑身无力得连手指都动不了一根,而立在她面前的那人她从未见过,见她醒了,不怀好意地笑道:“这位姑娘你总算是醒了,我可是等了好久了。”

      柳筎想求他放过自己,奈何口不能言,只眼角簌簌地落下泪来。

      那人见状,欢喜万分,伸手将柳筎身上全数的衣物褪去,柳筎以为对方要侵犯自己,未料他竟然取了把匕首生生地割开了她面颊的肌肤。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全身上下再无半点人皮,完整的皮囊被放在案上,任凭那人细细地抚摸着,而余下的躯体则被随意地丢弃在地面上,不知粘上了多少尘埃。

      血从案上漫到了地面上,有一些亲热地漫到了躯体脚下。

      她断了气,魂魄从残缺的尸身中飘了起来。

      入了夜,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将她的尸体随意丢到了野外。

      不久后,她被吃掉了,吃她的是一个被狼所养大的少女。

      之后,她的神志在少女体内醒了过来,少女从未接触过同类,不会说话,她便一点点学习如何说话。

      约莫三天后,她偷偷去了流云客栈。

      正巧老板娘在问:“不知那姑娘去了何处?”

      账房先生模样的人答道:“忘了同你说了,她入住当天晚上便因事匆匆走了。”

      柳筎咬紧了牙关,到底还是未做甚么便回了狼群中去。

      数月后,柳筎遇见了另一群狼,这群狼与养大她原身的狼群半点不同,瞳孔中竟散着人气。

      她三番试探之下才知这狼群竟各个都附着人的魂魄,且如同她一般在流云客栈遇害,皮囊被剥,躯体被食,不同的是她是被人所食,而他们是被狼所食。

      她与狼群商议要夺回人皮,其中有一头狼担忧地道:“我去流云客栈探过,全数的人皮被装在流云客栈的厨子老戚房中的一只衣箱中了,只这衣箱并不寻常,我动不得,打不开,怕是须人类才能将人皮取出来。”

      柳筎蹙眉道:“我去想想法子。”

      一日,有一少年与一妇人路过群狼的领地,柳筎生了主意,低声对头狼道:“你们去将那妇人咬死,我去救那少年。”

      头狼依言而去,可惜,却中途冲出另一群狼来,将妇人咬死了。

      柳筎装作路过的善心人,一把抓了少年的手逃了出去。

      柳筎附身的这具身体生得是天姿国色,加之她刻意引诱,少年十分轻易地便对她生了好感。

      少年借着报恩的借口,不肯离去。

      柳筎自是要做做模样,让少年无须报恩,离去便可。

      少年纠缠不休,柳筎便顺势让少年随她去了流云客栈。

      在这流云客栈中,柳筎再一次见到了剥他人皮的那人,舒蕴唤他“老戚”。

      住宿的第三日,老戚失了踪,柳筎心知应是群狼所为,正在欢喜之时,睡在她体内少女的魂魄竟醒了过来,要与她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未免惹人生疑,她偷偷地躲进了一间空房,不知何时竟昏死了过去。

      她是被剧痛逼醒的,她一睁眼便见自己四肢被钉死在案上,正有一人在剥她的皮囊,看这人眉目乃是张卿,她死命地挣扎,可惜用尽了全力都动不了半根手指。

      一如之前,她被活生生地剥去了皮囊。

      幸而,她之前使了个从一道士处习来的术法,最多五日,她便能在少年身体中醒过来。

      果然,死后第四日,她醒了过来,她从床上起身,穿上衣衫,缓步下楼。

      方到了大堂,她便觉得口舌干涩,嗜血欲从口舌处渐渐蔓延开去,直至四肢百骸。

      她忍了又忍,直把口腔中的嫩肉咬破了数处。

      在一个住客从她面前走过时,她终于忍耐不得了,索性心一横,伸手抓了住客,咬下了一块皮肉。

      这之后,她寻到了她最初的皮囊,她将皮囊细细地叠好藏入怀中。

      而现下,第二张皮囊静静地躺在沈已墨手中,朝着她递了过来。

      沈已墨穿了件蜜柑色的衫子,颇为扎眼,身上还有丁点儿未散尽的酒气。

      是了,她昨日与沈已墨、季琢俩人一道喝了秋露白。

      她接过人皮,打量了半晌,浅笑道:“多谢沈公子,待会儿可否请沈公子超度了我?”

      沈已墨一怔,道:“我倒未想过你······”

      柳筎打断道:“我心愿已了,亦不想过吃人的日子,不如早些入轮回去。”

      沈已墨颔首道:“柳姑娘,走好。”

      以免被人瞧见异状,柳筎与沈已墨去了后山,后山遍布枯草与死树,其中有夹杂着几座坟冢,似乎连空气中都溢满了凄凉与萧瑟。

      柳筎向着沈已墨福了福身,平静地道:“劳烦沈公子了。”

      话音未落,她的魂魄便从少年身体中钻了出去,飘在半空中,少年一时间神志难以恢复,跌倒在地。

      沈已墨取了支碧绿的洞箫,附在唇边。

      柳筎便在这幽幽的箫声中,魂归地府,而她的两张皮囊则由沈已墨烧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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