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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一劫·第十八章 ...


  •   沈已墨照旧住在原先所住的房中,离季琢不过一墙之隔。

      他这一觉睡得并不太平,前世的种种纷至沓来,半梦半醒间,他耳边陡地响起了绛衣公子所言“阿墨,这一世,你死时,我来送你,为你烧些纸钱罢。”

      便是这一句将他惊醒了,他抚摸着自己汗湿的额角,低喃道:“公子,我并不后悔。”

      他起身,走到窗边,外头还暗得厉害,也不知是甚么时辰了。

      他直觉得腹中饥饿,洗漱之后,便下了楼去。

      楼下已坐了俩人,听闻脚步声,回过首去,入眼的便是沈已墨嘴角含着的那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这笑意分明无半点勾引之意,却搅得俩人皆食不知味,沈已墨甚至并未瞧他们一眼。

      沈已墨自去窗边的桌边坐了,舒娘子正巧端着两碗稀饭出来,她将稀饭给那两位客人送上,又快步走到沈已墨面前,柔声问道:“沈公子,你要用些甚么?”

      沈已墨打着哈欠,慵懒地靠着墙面道:“来一碗鱼片粥罢。”

      昨日沈已墨陷在梦魇中,以致于今日纵使是在暖黄的烛光下他瞧起来亦是面无人色,因而他特意拣了件绯色的衫子穿了,这绯色勉强为他添了点生气。

      舒蕴关切地道:“沈公子昨日睡得不好么?”

      沈已墨半阖着眼道:“发了一夜的梦,其中诸事俱是我······”

      他不再往下说,反是睁开双眼,朝舒蕴道:“舒娘子,劳烦你去瞧瞧那少年,我昨日看他时,他着实烧得厉害。”

      舒蕴点点头,先是教李大婶熬上鱼片粥,接着便上楼去看那少年。

      她走到少年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道:“你觉着如何了?”

      里头无半点动静,她怕出了事,直接推门而入。

      那少年烧得神志不清,恍惚间,他以为立在眼前之人乃是昨日意图要侵犯他的沈已墨,吓得浑身颤抖不止,张口欲言,只是他昨日烧得狠了,嗓子生疼,根本发不出半点正常的声音,咿咿呀呀了半日,舒蕴半个字都未听明白。

      舒蕴在床沿坐了,伸手安抚地拍着少年包裹在棉被中的背脊道:“你发了这几日烧,汗流得厉害,这棉被也湿了,想必睡着不舒服罢,我待会儿换条晒过的给你可好?”

      少年一个字不答,只颤抖得厉害,舒蕴心知他是烧糊涂了,摸了摸他的额头道:“我下去端药来,你且再歇歇。”

      舒蕴出了门去,一面走,一面忧心地低喃道:“烧了这几日,可莫要烧坏脑子。”

      她拐了个弯,正要下楼,却突地发现离她脚尖约莫十公分处,隐约有一片潮湿。

      她心中生疑,将手中烛火往那处照去,未料想,那竟是一滩血,血已有些干涸了,乖巧地附在地面上,一路延伸着,直到被一扇门遮挡,这扇门属于天字一号房,赫然是那对父子所住的房间。

      莫非······

      她深吸了口气,敲了下房门,道:“请问两位要用早膳么?”

      里头无人应答,她大着胆子,推了下房门,房门竟真的未上栓,一推就开了。

      她小心翼翼地往里头走去,房内陈设完好,无挣扎痕迹,无血迹,亦无半点人影。

      她走到床榻前,伸手探了探床铺,柔软的棉布上尚有丁点热度。

      突然,她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她心中欣喜,还道是那父子俩人回来了,猛地回过头去,立在眼前的却是季琢。

      季琢沉声道:“我瞧着门口的血迹了,又见你在里头,便进来看看。”

      舒蕴颤声道:“那父子俩人莫不是出甚么事了罢?”

      季琢伸手抚过床铺,又指指安静地伏在桌案上的包裹,道:“若是未出甚么事,俩人定然还在店中,你我且去搜搜。”

      舒蕴勉力笑了下道:“他们许是下楼用膳去了,我去瞧瞧。”

      说罢,她急匆匆地就出去了。

      季琢将房中之物一一察看了一番,末了,他的注意力落在桌案上头的两只茶杯上。

      茶杯本身自是没甚么稀奇的,但茶杯内壁上却有丁点儿发蓝,这蓝色并不显眼,若非他目力过人,必定瞧不出来。

      他将一只茶杯执起,细细闻了,片刻后,他吐出了一声叹息。

      若仅作饮茶之用,杯壁哪里会发蓝,确是被下了毒。

      下毒之人是谁?

      目的为何?

      单纯只是杀人?

      还是如同老戚那般是为了剥人皮?

      凶手只向这对父子下了毒么?

      思及此处,他手指一抖,光滑的杯面从他指间划过,险些把茶杯摔了去。

      他匆匆放下茶杯,快步走到沈已墨房门前,急急地敲了几下门,道:“沈已墨,你可在里面?”

      下一刻,他便得到了答复:“我并不在里面。”

      只是这答复并非从沈已墨房中传出来的,反是自他身后而来。

      季琢回过身去,立在他眼前的沈已墨穿了身绯色的衫子,这衫子委实太长了些,柔软的下摆蹭在了地面上,沈已墨面色发白,眉间尽是慵懒之意,双目却灼灼地盯住了自己。

      沈已墨逼到季琢身前,笑吟吟地道:“季公子,你昨日睡得如何?莫不是没有我作陪难以入眠罢?不然为何这般急切地敲我的门?”

      他一把抓了季琢的手道:“不如去我房中温存一番?”

      季琢原本是怕沈已墨也被人下毒谋害了,才这样急急地敲门,这时被沈已墨抓了手,他才意识到胸腔里的那物刚刚竟失了序,直至接触到沈已墨的体温方渐渐地平稳下来,他一时理不清自己的情绪,便任由沈已墨抓着自己的手。

      沈已墨抓着季琢的手,将他往里头带,一路带到床榻前,季琢都未有半点反抗。

      他心一横,索性伸手把季琢推倒在床榻上,而后,身子覆了上去。

      这时,季琢终是动手想要将他推开,他却不容拒绝地直接将唇瓣贴了上去。

      季琢面容冷峻,嘴唇却柔软得厉害,仿若是蒸熟了的面粉团子一般,任凭沈已墨啃咬。

      沈已墨吻了须臾,方直起身子,似笑非笑地道:“倒还算可口,不知你下面那物可能让我快活?”

      季琢听他说得这样随便,心头不觉升起怒意,手中施力,一把推开沈已墨,蹙眉道:“你莫要胡闹。”

      沈已墨被他推得踉跄了一下,顺势倚在桌边,双目逡巡着季琢的下身,媚笑道:“季公子,你说是胡闹便是胡闹罢。”

      话音落地,他转过身去,出了房门,走到那对父子门前的血迹跟前,蹲下身去,仔细查看。

      沈已墨原本在楼下用鱼片粥,见舒蕴神情慌张地下了楼,遂上前问了因由。

      外头尚不见天日,这客栈里头又失踪俩人,真真是祸不单行。

      他弃了鱼片粥,上了楼去,却见季琢站在自己房门口,面有急色地敲着门。

      他见此,心中欢喜万分,一时忘了上楼的目的,亦忘了他重生的目的,居然拉着季琢进了房,又将他推倒在床榻上强吻了他。

      亲吻间,他脑海中尽是前世之事,前世的他与季琢分明是两个不解风情之人,不知为何竟逐渐纠缠在了一处,直至他身死。

      而这一世,他特意在楚馆等季琢现身,又特意作出种种轻佻之举,便是为了让季琢心生厌恶,季琢方才推开他,他合该得意才是,只为何他嘴里头却发起苦来?

      他敛去媚意,仰首道:“这血迹奇怪得很,倘若那对父子被人从房中掳出来时便受了伤,必然有过打斗,为何只流了这些许血?倘若他们并未受伤,为何会留有血迹?”

      他说着,站起身来,继续道:“这血像是故意洒在这儿的,怕路过之人不知这房里头的俩人失踪了似的。”

      季琢点点头,问道:“你可瞧出这血有甚么不寻常之处?”

      沈已墨扫了眼里头桌案上的两只茶杯道:“这血有些泛蓝,血的主人应当是中了毒,我对毒不精通,瞧不出这毒致命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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