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百鬼夜话》枫沐焰

51、牡丹灯笼（二）

　　茨木怔愣了一瞬，在阿橘亲上自己前将她推开，颇有些尴尬地将大天狗拉到跟前：“我忘了跟你介绍，这是爱宕山大天狗，也是……我的爱人。”
　　“爱人？”阿橘受了打击般退后一步，细细打量大天狗皱起眉，“他是男人？”
　　听着她的质疑，大天狗礼貌性地一笑没有多做辩解。对方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抱，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为表歉意，她弯腰鞠了个躬道：“我家就在附近，若不嫌弃，请一定来做客。”抬头向茨木，眼中满是期盼，“我们很久没见，真希望与你好好叙旧一番。”
　　在物是人非的此时，遇见曾经的青梅竹马，勾起久远前为人的记忆，免不得感慨万千。于是茨木接受了她的邀请，与大天狗跟随阿橘去她家做客。
　　阿橘家已不是从前的样子，曾占地很大堪比贵族的房子如今变成普通小房，在人们的居所中不至于那么显眼，可见她虽为妖却深谙与人类的相处之道，隐于人群中，如普通人一般生活着。
　　阿橘推开院门，靠门的角落里一棵高大桑树。
　　“这是？”
　　“这是从前你喜欢的那棵桑树，没人照顾我就将它移了过来，也算……睹物思人。”睹物思人说得很低声，有些情怯，有些羞赧。
　　正不知该说什么，一只猫跳出来昂着头颅淡淡瞥来人一眼，不甚在意地伏在墙头上，似见怪不怪。
　　“你还养猫？”茨木道，猫是极具灵性的生物，对不寻常的灵气很敏感。
　　阿橘不好意思道：“见笑了，养着它我才觉得自己还活着，放心，它跟我一起久了，已经习惯。”她养过很多动物，但能习惯妖气不被侵蚀而死的就这只黑猫了。
　　关上院门，将灯笼挂在屋外，阿橘朝里喊道：“小姬我回来了，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门被推开，一个小女孩欢快地跑出来扑向阿橘，甚至背后的一双小蝙蝠状翅膀也高兴地抖动着：“阿橘你回来了！”
　　“今天有客人吗？”小女孩想起什么，猛然收起翅膀，一脸歉意，“对不起，我又忘记了你说过不能将翅膀露出来。”
　　阿橘拍拍她的头：“没关系，今天可以不用藏起来。”
　　“是呢，你看，我也有翅膀。”小女孩天真可爱，大天狗不由温柔地笑着也将自己翅膀显出来。
　　“真的！你的翅膀好大，我可以摸摸吗？”小女孩跑过来，大天狗蹲下身，两人很快熟稔起来。
　　茨木道：“小姬你跟他熟了怎么反而把我晾在一边，不认识了？”
　　叫小姬的小女孩转头，辨认两眼继而高兴地一把扑过去：“茨木哥哥！”
　　茨木抱起她：“这么多年，小姬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小女孩很不服气道：“变了！长大了，不过有点慢而已，为什么小姬不能像其他小孩一样呢，隔壁瓜瓜都成老头子了。”
　　“长那么快有什么好，那样小姬就得成老太婆。”茨木亲昵地捏小女孩鼻子。
　　“好了，进屋吧。”阿橘将他们引进屋，倒上茶。
　　三人各坐一边，小女孩窝在茨木腿上。
　　“你们这样看着真像父女。”阿橘道，“若不是……我们也早已成婚，有了自己的孩子吧。”
　　她虽说得温温柔柔，到大天狗耳中却夹杂一丝挑衅，但大天狗也不是愣头青，他装作没听懂，端着茶悠悠而饮。
　　既是叙旧，多是阿橘与茨木侃侃而谈，大天狗插不上嘴，便静静听着，一来二去大概了解了他们之前的关系，还有那隐约的过去。
　　阿橘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茨木与养父在他家帮工，两人可算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日久生情，两人私定终身，结果被阿橘家发现，将茨木与养父一同赶了出来。茨木养父为糊口开了一家理发屋，阿橘偷跑出来与茨木幽会，被家人发现后，引动杀心。
　　正逢那时出了嗜血之妖，民心恐慌，阿菊家人在理发屋抓到茨木手持利刃，利刃上鲜血淋漓，客人头皮被削。证据确凿下，茨木被抓，养父为救他一肩担下罪责。
　　本是父舍命救子的故事，可阿橘家为赶尽杀绝以绝后患，将父子二人一同用火烧死，只是大火烧死了茨木养父，却让茨木蜕化成了妖，那以后远离京都。
　　“你走以后，那件事发，我的家人当初烧死阿伯，终也被别人烧死。”阿橘叹口气，“这明明是我与小姬的错，却让你们与我家人背负了，如今只有小姬陪着我，还好你回来了。”
　　“过去的就别提了。”茨木道，他不是很想去回忆起那场大火，大火中养父痛苦的声音以及周围人群的喊杀。
　　看他微皱的眉，阿橘歉疚地抓住他的手：“那时你舍命救我，可曾后悔过。”
　　当时一往无悔的心情茨木已经不大想得起来，他只是笑：“烧我，总比烧你一个女孩子好。”
　　“小姬是？”大天狗问，虽然他能猜到大概。
　　“小姬就是小姬啊。”小女孩从茨木怀中跳到大天狗腿上。
　　“小姬是嗜血一族。”阿橘道，当初收养的时候她就知晓，并且在小姬的影响下自己也尝试过鲜血。理发屋被抓的其实应该是她，茨木只是替她而已。
　　“嗜血一族……”京都嗜血一族极少，他们是从大洋另一边漂洋过海而来，至今已经几乎无存。
　　“小姬没有咬死过人，也没有进行过初拥。”大约是还保留着人性，让阿橘觉得嗜血是错误的，为人所不容，怕因此对小姬不利，赶忙解释。
　　“别担心，我们没人会对小姬不利。”茨木揉揉孩子脑袋。
　　“对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回来过？”阿橘问。
　　“这个……”
　　阿橘倒是很了解他，又自答：“这里留下那么不好的记忆，你一定是不想回来。不过现在好了，你、我还有小姬，我们三个……”她抬眼看了看大天狗没有说出余下的话。
　　但她的意思，茨木与大天狗都明白，聊到深夜，见不早，茨木就提起回去。
　　阿橘似乎还意犹未尽：“不再多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见面。”
　　“很晚了。”茨木道。
　　阿橘没有强留，而是问：“也好，你们落脚在何处，改天我再拜访。”
　　“你可以去安倍晴明府找我们。”
　　“安倍晴明府？”大名鼎鼎的阴阳师，阿橘脸色微变。
　　“她应该需要一件信物，免得晴明误会。”怕没几个妖敢公然跑到阴阳师府上，大天狗提醒。
　　茨木摘下耳朵上的红豆坠子：“拿着这个去，就不会有人为难你。”
　　“好。”
　　回去途中，茨木讪讪问道：“你看起来很淡然，，都不吃味的吗？”
　　“吃什么味？”
　　“她可是我的青梅竹马哦。”大天狗没反应，“用白糖的话，初恋哦！”
　　“比起那个……”大天狗抓住他耳朵，“你能不能上点心？我送你的东西就这么随便送别人？”
　　茨木不解释反而笑：“这反应才对，不枉我特地挑耳坠给她。”
　　“你得要回来。”
　　“那当然，本来我也没打算送给她。”茨木像偷了腥的猫贼贼地笑，“你给的东西我永远也不会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