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光者》芥辰君

3、第3章

　　米瞳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夏渊，仿佛还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米瞳第一次看到夏渊的时候。

　　米瞳住的H市是江南的一个小城市，保留了江南水乡特有的情调，每一个人都享受着这里独有的慢步调。

　　升上高一的米瞳被安排在第三排，米瞳不高，那时的夏渊也不高，他坐在米瞳的斜对角，米瞳偶尔的一转脸就可以看见夏渊的侧面，黑框的眼镜，遮住眉眼的略长留海，无论在哪个角度看都显得平凡不起眼，那时的他们都是不被关注的一方，安分的沉寂在那几百人中，成为最普通的一员。

　　女人是视觉动物，看到夏渊时，一直持反对意见的米瞳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理论。

　　注意到夏渊是一个不经意的转身，拥挤的公交里，米瞳费力地抓着扶手，身体不自觉地跟随车子的行驶而摇摆。米瞳的学校离家有将近十站的距离，坚持了二十分钟的米瞳终于看见了熟悉的车站。

　　车子缓缓地停下，这是最后一个红灯，米瞳抓着扶手，自然地将目光投向窗外，他从车道旁的人行道缓缓走过，一样的校服，那个侧脸却让米瞳永生难忘，明明路上还有其他人经过，为什么她第一眼就看见他呢

　　他惬意地走在街道上，那一身的随意与灿若星辰的双眸，顾芸筱也曾说过，只要你专注地盯着他的双眼就会不自觉地被吸引。

　　那时的米瞳除了那已经被投入心里的种子外，顺便因为他的潇洒随意与自己挤在公交车里的随意而产生了一种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那时的米瞳觉得，这就是命中注定吧，如果没有那一次抬头，那次的转身，也许他们只是陌生人，彼此错过。

　　只是那时的米瞳不懂，如果这是注定，那么是注定他们会相遇？还是，注定他们会分离？

　　暗恋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将那感情放在心里最深的一个角落，没有人知道，偶尔想起都是腻人的甜味，贪恋那个人的面容，不自觉地被吸引，他的一举一动都想要关注，追逐，却又害怕被其他人知道，只是悄悄地，静静地看着他，便觉得世界是多么美好。

　　最初的种子的那些特意关注的日子里渐渐发芽，再之后，会发现，那个人是如此地优秀，然后，你会因为那些优秀而感到与有荣焉，因为，那是我喜欢的人呀。

　　米瞳睁开眼，梦境停留在我喜欢他的情绪上，呼吸突然变得有些沉重，如果…如果只是静静地喜欢，如果只是偷偷地看着，那么她就不会这么痛，她好想问为什么，为什么给她希望，又推她入悬崖，将希望彻底地变成绝望，让那些记忆变成此生都不会忘记的痛楚。

　　顾芸筱在门外耐心地等了五分钟，终于看见满脸颓废的夏渊开门，仍旧是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镜，下巴青色的胡渣，头发凌乱却也露出了他好看的眉眼，但无论多么好看的眉眼都无法掩盖夏渊现在邋遢的姿态。

　　顾芸筱皱眉，夏渊身上甚至还披着一条毛毯。

　　“你竟然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顾芸筱关上门，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夏渊又抱着毛毯蜷缩在沙发上，她当初真是瞎了眼，同时在心里为米瞳默哀，她以后肯定很辛苦，将手上装满食物的袋子放在桌上，然后将里面的食物分门别类放好。

　　“怎么来了？不是在准备婚礼吗？”夏渊因为刚刚睡醒，嗓子还略微有些哑。

　　“阿姨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然后叫你趟回家。昨天有工作到半夜。”

　　“恩。”

　　“很忙？”

　　“问你哥。”

　　“额。”顾芸筱无言以对，她的哥哥顾沄溪是顾氏总裁，以工作不要命在圈内闻名，连带着他的员工也一个个工作起来夜以继日。

　　顾芸筱有些不好意思：“在赶那批图纸吗？哥也真是，总是改时间。”

　　“恩，他不正好给你报仇吗。”

　　顾芸筱睁大眼，满脸的惊奇，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夏渊是在揶揄他哥吗？

　　顾沄溪一直到现在还不明白夏渊为什么不喜欢顾芸筱，明明她的妹妹比那个米瞳好了太多，本来依着他有仇必报的性格绝不会让这件事这么平稳过去的，不过后来因为一些私人原因，再加上妹妹找到好归宿，他也就没有多计较，不过略施小惩还是必须的。

　　原本在国外小有名气的夏渊选择回国发展，出于歉疚心理接的第一个工作便是顾氏大楼的设计与一批顾氏投资的豪华别墅的设计，然后方便顾沄溪光明正大地有仇必报。

　　“夏渊，你说当初我怎么会喜欢上你呢，邋遢，挑剔，龟毛，还不爱说话。”

　　“是啊，怎么会呢。”半睁着眼，夏渊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只是本能地重复着。

　　顾芸筱看着没由来地火大，将掉落在地上的抱枕捡起狠狠地砸在夏渊身上，吼道：“姑奶奶上辈子欠你的！！！！”

　　回答她的只有夏渊沉沉睡去的面容。

　　顾芸筱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奈，最后认命地转身离开，顺便做做心理建设。

　　其实夏渊，你也变了，曾经的你要更加地，安静与…疏离，却因为她，将疏离抹去。

　　“芸筱？夏渊还在睡吗？”

　　“他就是一只猪。”

　　“他听到，该生气了。”

　　“随便他，江寅。”

　　“恩？”

　　“幸好遇到你。”

　　“恩！”

　　其实，变了也没有什么不好，顾芸筱挽着身边人的手臂，轻轻地笑。

　　曾经顾芸筱总觉得，她与夏渊应该是命中注定的，他们一起长大，拥有比别人更长的时间在一起，甚至坚定地相信，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讲的就是他们彼此。

　　那时，或许是最喜欢的，却终究不是陪你到最后的人。

　　顾芸筱还清晰地记得夏渊说过的话：

　　你很好的，却不适合我。

　　确实，时间地点，甚至遇到的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