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倾城妃》莫续残诗

15、海市蜃楼

　　来人正是听月楼老板，冷妍霜。

　　冷妍霜见到季连清，精致的红唇勾起一抹明艳的笑意，“朗大哥、清儿，你们怎么突然来了？小六儿也真是，看到你们来了，也不及时告诉我，等会我要好好罚他。”

　　“妍霜，我们刚到不久。” 季连朗开口解释。

　　冷妍霜走到季连清说边坐了下来，轻轻的拉起季连清的手，璀亮的双眸里闪着久别重逢后的喜悦，“清儿，三日后是你大喜的日子，姐姐在这里先恭喜你了。姐姐是一介平民，也没什么贵重礼物能送给你，唯一能送你的，就是一颗真心。”

　　她突然站起身，取过杯子，斟满茶水，举在身前，认真的说道，“来，就用这碗茶水代酒，姐姐祝你与昇王琴瑟和谐、白头偕老。”她螓首轻扬，将一碗茶水送入嘴中，脸上挂着酣畅淋漓的笑意。

　　季连清虽是闺阁女子，骨子里却也随性洒脱。她并没有扭捏作态，也随着站起身，笑道，“冷姐姐，谢谢你。” 说完，也端起面前的茶杯，抬起头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两人相视而笑。阳光穿过层层的云烟扫在他们身上，轻轻的、暖暖的，温柔的萦绕在他们嘴角凝起的笑意里。

　　冷妍霜脸上突然勾起一丝神秘的笑意，对两人说道，“朗大哥、清儿，今天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季连朗不禁有些好奇，“奥？妍霜，莫非今日有什么趣事？”

　　季连清也一脸困惑的望着冷妍霜，等着她公布答案。

　　冷妍霜缓缓走到窗前，皓腕轻抬，如葱剥的指尖指着正前方从山顶轻泻而下的泉流，笑着答道，“就是那里！”

　　季连朗和季连清朝着冷妍霜所指的地方看去，顿时心里明白了她的意思。

　　海市蜃楼！

　　西流国的人只是在书里面看过关于海市蜃楼的介绍，现实里，却从未有人真见过海市蜃楼到底是何模样。

　　而冷妍霜，却将这个只在书里才能见到的传奇变成了现实。

　　早年她游历过许多地方，见识博广。还原海市蜃楼的真实面貌，一直是她的梦想。也因此，两年前，她特意选择在此地开设听月楼，为的就是有这一天。

　　她的视线落在山间缓缓流下的清泉上，细长的丹凤眼里闪着灼灼的光彩，这一日，终于要来了！

　　她转过身，笑道，“走吧，算算时候也该到了。”

　　听月楼前方的绿地上，早已站满了观赏的游客，不用想，大家今日定是为了这海市蜃楼的传说而来。

　　季连清随着冷妍霜走入人群之中，她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滑过，发现每个人的表情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许是等的久了，有些人开始渐渐失去了耐心，人群中断断续续有了抱怨和催促声。

　　“我说冷老板，你放出消息说今日就是海市蜃楼重现之日，可是我们在这里等了这么久，连个鸟影都没有看到。冷老板，你可别是骗人的啊……”

　　“对啊对啊，冷老板，我们可都是特意为了这海市蜃楼而来啊……”

　　“这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冷老板总得给我们一个准信儿吧，我们大伙总不至于要在这里站一天吧……”

　　冷妍霜走到人群中间，娇好的容颜上挂着自信满满的笑意，“大家都静静，听小女子一说。小女子既然邀请大家今日来听月楼一赏海市蜃楼，就绝不会失信于大家。大家再耐心等待，惊喜很快就会出现。”

　　众人看着她从容淡定的笑容，渐渐放下心来，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山中烟云缠绕，隔着薄薄的云雾，隐约能看到柔和的光线被分成了千万缕，冷妍霜静静的凝着上空，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捏着衣袖，她准备了这么久，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会成功的！

　　人群中不知谁惊呼了一声，“看，出来了，出来了……”

　　众人立马随着此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气氛一时间如凝结了般安静。每个人都紧张的抬着头，双眼紧紧的盯着上方从云雾中缓缓露出的人间仙境，生怕自己一个眨眼，就与这世间最美的奇景失之交臂。

　　云雾一点点散去，缥缈的烟云上，一座空中阁楼矗立在碧波之间，恍若神仙宫阙，飘摇幻妙，海浪轻涌，卷着浪花一圈圈向外扑打而来……

　　一切俗世的赞美，似乎都难以描摹眼前的盛世光华。

　　所有人都看呆了，除了最开始的惊呼，大家都屏气凝神，注目凝视着这一人间仙境。曾经只是书中的奇迹，终于在今日，变成了眼中永生难以忘怀的璀璨记忆。

　　季连清微微张着嘴，清丽淡然的容颜此刻也被难以言喻的震惊取代，她真的没有想到，冷姐姐真的做到了。

　　虽然她之前听冷姐姐提起过，她一直在古书上探寻让海市蜃楼重现人间的方法，可她心里明白，海市蜃楼等同于传说，只存在了古书如痴如醉的描绘里，要让它重现人间，何其困难！

　　而今日，冷姐姐却做到了。她侧首看向冷眼霜，心里对她极是佩服。自认识冷姐姐，她便知道她是一个独立有思想的女子，若是此生自己也能像她这般洒脱，该有多好……

　　可是……季连清垂下双眸，嘴角轻轻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冷妍霜痴痴的站在人群之中，泪水沿着她白皙的脸颊缓缓滑落，在日光下闪着晶莹的光芒。

　　她做到了，她终于做到了。娘亲，霜儿终于为你实现了心愿。您在天之灵，看到这辈子都割舍不下的这幅画面，终于可以安息了吧。

　　也许是觉察到季连清的目光，冷妍霜转过头，唇角的笑意有一丝苦涩和荒凉，“清儿，有时候人会很贪婪，越是留不住的虚幻泡影，越是想牢牢的抓在手心，是吗？”

　　“人生在世，不过如白驹过隙，弹指间的一生，又何必过于强求，殊不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卷舒，才是肆意潇洒的人生。清儿倒是十分羡慕冷姐姐，无拘无束，洒脱自由，真好。”也许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感慨，季连清的语气夹杂着淡淡的落寞。

　　她又如何不想过如此自由随性的生活，可终究，逃不了命运的安排。她低下头，垂落的眼眸在脸颊投上了淡淡的暗影，掩起了她眼中落寞的情愁。

　　“好一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卷舒’，姑娘清风皓月，蕙质兰心，有如此的胸怀，在下深感佩服。”一声温润清朗的男子声音，突然从两人身后传来。

　　季连清连忙转身，不期然的，一张俊美妖娆的容颜映在了她的眼底。

　　好美的男子！她在心里不由的赞道。

　　只见一名风姿卓然的男子缓缓的从人群中向他们走来，手中的一把白玉骨扇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男子一身裁剪合宜的月白色锦缎长衫，袖口和衣摆处绣着金线锦边。五官如雕刻般俊美精致，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如星子般璀璨澄澈，长长的睫毛划出优美的弧度，眼角微微挑起一□□惑的弧度，说不尽的妩媚妖娆。

　　他一步步走到季连清面前，剑眉轻扬，目光缓缓落到季连清身上，随即涌起一丝惊艳之情。

　　季连朗看着突然出现的男子，眉头不高兴的皱了起来，清儿毕竟是女儿家，叫人这么直直的盯着，总归于理不合。他忙将身子往前一步，挡住了男子的视线。

　　季连朗扫了一眼男子，见其衣着低调奢华、气度不凡，心想来人定不是一般人，于是心里多了一丝戒备，淡淡的问道，“不知兄台贵姓？”

　　男子狭长的眸子轻轻眯起，看着挡在身前的季连朗，心下已经明了。

　　他的视线穿过季连朗，递向他身后的季连清，笑道，“在下水玉恒，方才无意中听到这位小姐的一番言论，醍醐灌顶，心中甚是赞同和佩服。”男子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盯着季连清，闪烁的流波熠熠如辉。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季连清不由红了脸，羞涩的低下头，不再看他。没想到，她今日随口说的一句话，让她认识了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一个她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人。

　　季连朗虽贵为富家公子，却生性豪爽，喜欢结交朋友。从对方的气质和谈吐他便能判断出，此人气度不凡，眼神清朗，必是个可交之人，当下双手抱拳在胸，笑着说道，“原来是水兄，在下季连朗，幸会幸会。”

　　水玉恒手指轻勾，将扇子收拢在掌心，“原来是季连兄，幸会幸会。”

　　季连朗指了指身旁的冷妍霜，接着介绍道，“这位是听月楼的老板，冷研霜。”冷妍霜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这位是舍妹，季连清。”季连朗身子往一侧退开，季连清绝世的容颜赫然出现在水玉恒眼前。

　　水玉恒只觉眼前一亮，眼里充满了惊艳与惊喜。

　　不像冷妍霜明艳妩媚的美，季连清的美宛若清水芙蓉，绝美的容颜掩不住她清如白莲的气度和淡雅风韵。

　　水玉恒突然觉得心口漏了一拍。

　　许多年后，当他回想起这一日的相遇，内心依然如初遇般怦然心动。即使发生了后来的一切，他从来都不曾后悔当日做出的选择。

　　能够与她相遇，是他这一生，最美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