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倾城妃》莫续残诗

135、无能为力

　　西钥昇心里涌起巨大的恐慌，他坐起身，想要唤醒季连清，可季连清像是陷入沉睡，世界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了，她的心已被伤的千疮百孔，她真的好累好累，她只想好好休息……

　　寂静的卧房内，瞬间响起西钥昇撕心的痛呼，可回答他的，除了荒芜的沉寂，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风曲泠如何也想不到，再次见到季连清，会是在这种场合下。

　　她安静的沉睡着，面上没有任何痛苦之色，而更像是一种解脱，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房间里静悄悄的，连她的呼吸都那么微弱，若不是她起伏的胸膛，他甚至觉得，她已经……

　　西钥昇慢慢抬起头，空洞的目光在触及到门前的那一抹白影，瞬间燃起了希望。三日，整整三日了，自那日清儿突然醒来，说了那些绝情的话后，她便彻底陷入了昏迷，无论云叔用什么法子，她都没有再醒过。

　　她明明还在自己身边，他却感觉不到她丝毫的生命气息。这三日，他一刻都没有阖过眼，他多么希望清儿只是和他在闹脾气，等她脾气消了，她便会突然从他身后蹿出来，一脸调皮的看着她，笑道，“哈哈，看我吓到你了。”

　　可她却始终睡着，似乎这世上，再也没有她愿意留恋的人和物了……可是，他要怎么办？难道他对清儿，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吗？他不敢想，若是世上再也没了清儿，他活着的意义又在哪里……

　　这三日，他尝尽了所有的惊慌和无助，终于在今日，他修书一封送去了听月楼，如今世上能救清儿的，只有那个人。

　　西钥昇直直的看着风曲泠，声音沙哑的像在火里淬过，“你来了。”

　　风曲泠点点头，一步步向季连清走去。

　　他看着季连清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内心深处涌起一抹痛楚，可他面上依旧没有表情，面色沉静的探上了季连清的脉搏。

　　这一次，他却明显震惊在了原地。他如何也想不到，不过是离开了几个月，她的身体已经颓败至此。而且，还刚刚流了孩子……

　　最关键的是，她的呼吸虽然还在，可整个人已经没了求生的意志。若她不配合，自己一味消沉下去，即使是神医也救不了她。

　　这段时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的身体如此衰败，连一丁点的求生意识都没了，只是一心求死。季连府的事情他知道，可仅仅只是因为这件事，就对她打击如此之大？

　　风曲泠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看向西钥昇目光如冰刀般寒冽。

　　西钥昇感受到他的目光，也不在乎，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清儿能醒过来，“风神医，如今只有你能救清儿。”西钥昇从未用这么低的姿态和人说过话，可这一次，他却甘愿放下身份，求风曲泠救醒他的清儿……

　　风曲泠收回手，眉目深锁，他医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这世间很少有难倒他的疑难杂症。可这一次，他却异常的沉默，很久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很久，他才终于开口，可一字一句，却如刀子般刺入西钥昇的心，“昇王，这次，恕风某也无能无力了！”

　　西钥昇后背一阵刺骨的冰凉，直滑向他的头顶，“风神医到底是不愿意救，还是不能救！”

　　风曲泠凄凉一笑，没有接话。他又怎么不愿意救，只是……

　　“风神医信不信，今日风神医进了昇王府，没有本王的命令，此生再也踏不出半步！”

　　“昇王不必威胁风某，风某确实救不了王妃。”说到这，他顿了顿，停了片刻，才又说道，“只不过，风某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

　　西钥昇激动的问道，“谁？还请风神医告知，本王此生都将铭记风神医的恩情。”

　　风曲泠回过身，静静的望着西钥昇，一字一句道，“影灵门四长老之首－－风眠长老！”

　　西钥昇身躯一震，显然没有料到风曲泠口中的人，竟然又是影灵门的人。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好，只要能救清儿，什么条件本王都答应。”他甚至没有追问，为何这世间只有风眠长老能救清儿，因为他心里清楚的知道，风曲泠对清儿的情谊，所以，他不会害清儿。而且到了此刻，他已经没有选择！

　　“风某这就密信给风眠长老，清……王妃的娘亲是风眠长老的徒弟，风眠长老应该愿意出手相救。”风曲泠静静说道。

　　如果可以，风曲泠断然不会牵扯到风眠长老。可方才他探查清儿的脉息，发现她已不止身体羸弱这么简单了。她弃生的意念已经唤醒了潜藏在体内的两道真气，两道真气都十分霸道，相互在体内抗衡，已经开始消耗清儿的体力，若是不尽快将另外一道封印的真气打通，很可能她最后会筋暴而亡……

　　而这真气，是夙教主亲自封在她体内的，这世间，只有风眠长老一人能解开。

　　“这几日我会住在王府，先为王妃调理身体。”

　　西钥昇点了点头，对着守在屋外的修染吩咐道，“修染，通知云叔，将风神医之前住的厢房收拾好，风神医今夜就在王府住下。”

　　风曲泠离开前扫了一眼季连清，他的表情冷冷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可冰寒的眸底依旧掩不住疼惜的痛楚。

　　风曲泠走后，修染默默进来，担忧的说道，“王爷，您同意让影灵门的风眠长老为王妃医治，若是他们让您交出王妃随他们走，岂不是……”

　　西钥昇抿着唇，声音里有着浓浓的疲惫，“先救清儿性命最重要，除非本王点头，这世间谁都不可能将清儿从本王身边夺走。”

　　修染自然相信王爷有这本事，只是，若是王妃已经心死，王爷又该如何……

　　“那个叫豆儿的人，抓到了吗？”西钥昇突然问道，那日清儿突然昏倒，直到现在风曲泠告诉他有人能救清儿，他才放下心，这才想起来那日故意将消息传给清儿的豆儿。

　　“王爷猜的没错，那个豆儿果然不简单，武艺也不低。那日侍卫抓到她的时候，她当场就服毒自尽了。”

　　“查到他的身份了吗？”

　　“是影灵门的人。”

　　西钥昇眸光一沉，影灵门，又是影灵门，之前三番两次刺杀清儿不够，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他的王府！一而再再二三的挑拨他与清儿的关系，美人谷的事情、季连府入狱的消息，都是她偷偷告诉的清儿。

　　豆儿做了这么多事情，无非就是想让清儿误会他，离开他之后回影灵门接任教主之位。这世上，还没人敢这么玩弄他西钥昇。既然他们要夺走他的清儿，他不介意提前让他们彻底消失！

　　“影灵门的风眠长老不日就要来峄城，你派人秘密守在听月楼附近，暗中监视影灵门一切人和事，所有消息每日向本王汇报。”

　　“是，属下明白。”

　　西钥昇垂下眸，目光落到季连清沉睡的容颜上，突然问道，“季连朗如何了？”

　　“他在天牢里被折磨的不轻，自从知道季老爷自尽在天牢里，也一直昏迷不醒，幸亏有风曲泠在，他才保住了一条小命，如今日日都是冷妍霜照顾他。”

　　“季连横已死，天牢里那个假的季连朗也死了，对父皇构成威胁的人已经不存在，留下的那些季连府的家眷根本不成气候，父皇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他们是不是明日都要被放出去了？”

　　“幸亏王爷您及时让刑部侍郎上书陛下，主犯已死，剩下的季连府之人都是无辜之人，恳请陛下从轻发落，季连府那些剩下的人才能活命，流放岭北是有些偏远，但依季连府这多年财力，也够他们在那里安活下去了。”

　　西钥昇点了点头，“知道了，你派些人暗中保护季连府那些人，将他们安全护送到岭北。”

　　“是。”

　　“退下吧。”

　　修染犹豫了片刻，沉声说道，“王爷，您几日没休息过了，既然风神医已经来了，王妃必然不会有生命危险，您先……”

　　“无妨，下去吧。”

　　修染无奈，只好默默退了出去。王妃昏迷了几日，王爷就照顾了几日，他与王爷说话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王爷的疲惫，往日那个所向披靡、威武雄威的王爷，此刻退去了所有的锋锐，周身暗淡的没有一丝光芒，只为床榻上的那一人……

　　修染出了房间，回首望了眼屋内朦胧的灯火，重重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黑夜之中。

　　听月楼里，冷妍霜喂季连朗喝下一碗药，坐在他的床前轻声说道，“朗大哥，冰块脸走之前给你换了一味药，今日的药是不是没有之前的苦？霜儿不骗你，霜儿亲自尝过了。”

　　回答冷妍霜的是一室的清冷。这种死寂的沉默，冷妍霜已经习惯了。

　　那日风曲泠去天牢救朗大哥，她非要跟过去，风曲泠才带上了她。她此生都不会忘记，在天牢里见到朗大哥的场面。散乱的头发、满身的鲜血、狰狞的伤口，他全身没有一处完好，被人折磨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那一刻，她恨不能手撕所有折磨过他的人，风曲泠一把拉住了她才制止住了她。他们将他救出来的时候，他早已被折磨的不省人事。

　　好不容易第二日醒过来，谁知楼里的伙计多嘴，无意让他听到了季连横在天牢里自尽的消息，他再一次昏迷过去，直到今日都没有醒过来。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冷妍霜，第一次感到了害怕，她害怕朗大哥，就这么睡下去，再也不愿意醒来……

　　她温柔的缕了缕季连朗散在鬓间的发丝，低低说道，“朗大哥，今日，是季连府的人出狱的日子，他们今日都要被发配到岭北，此后山长水远，朗大哥真的不想去送送他们吗？”

　　季连朗的手指，突然轻轻动了动。

　　“清儿，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昨日风曲泠急匆匆的赶去了昇王府，至今还没有回来。”冷妍霜喃喃低语，根本没有注意到季连朗的眼睛微微动了动，“清儿那么爱她爹爹，这次季连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身子向来不好，该如何承受？”

　　季连朗缓缓睁开眼，苍白的唇动了动，用沙哑的声音低低说道，“清……清儿……”

　　冷妍霜一惊，抬头看向季连朗，原本哀愁的面容瞬间染上激动，“朗……朗大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也许是太激动了，她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季连朗身上的伤还未痊愈，身子根本无法下地，他张着嘴，不停的喊着，“……清儿……娘……”

　　冷妍霜知道他是听了自己方才的话受了刺激才醒过来的，她俯身贴近季连朗，小心问道，“朗大哥，你是不是想去送季连府的人？”

　　“娘……”

　　冷妍霜的眼泪刷的就流了下了，朗大哥醒了，朗大哥终于醒了，她忙擦干眼泪，在他耳边安慰道，“你放心，季连府的人今日离开峄城，我们还赶得上送他们一程。”

　　冷妍霜好是耗费了一番体力，才将季连朗扶上马车。只是，他们终究还是晚去了一步，季连朗的娘亲严氏，已在今晨在天牢里自尽身亡。季连朗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严氏冰冷的尸体。

　　季连朗挣扎着想从马车里跳下去，冷妍霜一把拦住了他，“朗大哥，你冷静点，我知道伯母的离开对你打击很大，可是你现在根本不能露面啊！”如今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季连朗存在了，那个季连府的大公子季连朗，早已在几日前在天牢里自尽了！

　　季连朗却根本管不了那么多，拼命的想下马车，可他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只稍微挣扎了下，脸色已是惨白如雪。冷妍霜顺势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哭着安慰道，“朗大哥，我知道你难受，你要坚持住，伯母已经走了，他一定不希望你再出任何事情，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她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那里，季连府的人蹒跚着向城外走去，她咬着牙，眼底闪烁着嗜血的坚定，“我也一定会保护好你，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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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神秘的风长老终于出现了，是不是预示着清儿要变了？写了这么久，感觉终于开始切题了……23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