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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寒毒发作 ...

  •   西钥昇用过午膳就离开了季连府,季连横的书房里,此刻只剩下季连横与季连清两人。季连横饮了一口茶,看向身旁的季连清。清儿借故支走朗儿,想必是有话要单独问他,而他已经猜出了她想要问的话。

      他微微凝眉,叹了口气,“清儿,有什么话只管问吧,爹爹知道,你心中一定有很多疑问。”有些事情,他以为能埋在心底一辈子,却没想到,终究还是有瞒不住的一天。

      季连清紧了紧藏在袖中的手,指甲掐入肉中,可她丝毫没有觉得疼痛,因为她的心里更加紧张,虽然隐隐已经知道了答案,可内心深处还是存了极大的恐惧……

      “爹爹,我……”她挣扎着开了口,到了嘴边的话,却突然不知如何说下去。

      季连横看着她脸上犹豫的表情,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坐着,等着她开口问自己。有些事情,她迟早需要面对。

      犹豫了很久,季连清终于还是开了口,可她眼中的紧张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绪,“爹爹,有件事情,清儿想亲口问您。我……是不是,并非您的亲生女儿?”话一出口,她紧紧的盯着季连横,生怕错过了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季连横身躯一震,脊背不由的挺起,只觉一阵冷汗顺着后背的毛孔一点点的往外渗。他沉默了很久,终于说道,“清儿,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有些事情,爹爹知道再也不能瞒你了。”

      他沉重的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墙壁上的一幅美人图前。此刻的他,甚至不敢去看清儿那双洞察一切的双眼。

      他静静的凝视着墙上的美人图,痛楚的眼神里渐渐浮起一抹柔情,一点点在眼底漾开,直至将他的眼底淹没。

      漫天的桃花里,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静静的立在花海之中,身后的桃花娇艳灿红,却不及她颊上如水的嫣红更让人心动。眉目如画,眼眸如一泓秋水般透着清澈的明亮,温婉的笑容晕开她倾城的风姿,让人回首间怦然心动,已无法从她绝美的容颜上移开眼。

      季连清走到他身边,看着画中与她眉目有着六七分相似的女子。自小她便知道,爹爹的书房里挂着娘亲的画像,小时候她不明白,爹爹为什么总是对着画里的娘亲露出哀痛的表情,如今才明白,原来娘亲心里的人,从来都不是爹爹……

      “清儿,你和你娘亲,越来越像了。”季连横突然叹了口气。他缓缓勾起唇角,目光温柔似水却又如隔着云端般飘渺,“若是你娘亲还活着,看到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一定会为你开心。”

      季连清没有答话。此刻的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沉默不语。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切,想必是有人告诉了你,那你娘亲的事情你必然也已经清楚。当年我找到夙瑾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晔廷已经奄奄一息。他伤的实在太重,忍着最后一口气,嘱托我一定照顾好夙瑾才放心离去。我至今都记得,夙瑾那一刻绝望的眼神。”说到这,他停了下来,闭上眼,夙瑾那一日的绝望彷佛就在眼前,让他的心开始纠痛。

      缓了缓情绪,他才继续说道,“我十分担心夙瑾会心灰意冷,一时想不开随晔廷而去。可她却突然静了下来,直到晔廷入土为安,她终于伤心的晕了过去。我受晔廷所托,自然要照顾好她,便一直陪着她。后来才知道她那日为何能够那么冷静的面对晔廷的死,原来是已有了身孕。”

      “夙瑾一直昏迷不醒,看了好多大夫也醒不过来。我十分担心,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她速速回到峄城,找了峄城里最好的大夫来为她诊治。没过几日她醒了,可自那以后她就变了,往日那个脸上总是挂着明媚笑容的女子再也寻不到了,她的眼神里只有心灰意冷的冷寂,再也没有一丝温度。”

      “为了能让夙瑾安心养胎,不让其他人对她指指点点,我便去求我母亲娶她为妻。可母亲觉得她来历不明,如何也不肯我娶她为妻。后来我终于答应娶了你大娘,母亲才同意我纳了夙瑾。而这一切,在我和她说的时候,她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似乎我要娶的人根本不是她。”

      “夙瑾从来不笑,只有在看到你的时候,才会露出难得的温柔。你出生后没多久,她似乎是再也坚持不住,随着晔廷去了。我知道,她的心里一定很开心,煎熬了这么久,她终于不用再受相思之苦,可以去和晔廷团聚了。”

      季连清踉跄着往后退去,直到退到一旁的木椅边,她才撑着身子没让自己倒下。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原来风曲泠没有骗她,她不是爹爹的女儿,她不是爹爹的女儿!

      虽然心里早已做好了准备,可当事实的真相无情的在自己面前铺开,她还是无法接受,她的心陷入了无限的迷茫和痛苦之中。

      她艰难的摇着头,痛苦的问道,“娘亲,是影灵门的人?”

      季连横转过身,沉痛的目光投在季连清的脸上,他的表情凄凉哀痛,好似一下老了十岁,“夙瑾就是因为是影灵门的下任教主,当年才会被影灵门的人追杀。”提到影灵门,他的目光闪过浓浓的恨意,若不是影灵门对夙瑾的追杀,夙瑾就不会死!

      “那我的亲生父亲,又是谁?”季连清极力想控制自己,可话出口,还是忍不住在颤抖。她本以为她可以接受,可真的知道了真相,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象的那么勇敢和坚强!

      季连横摇了摇头,脸上挂着内疚和自责,“当年我外出游历,与晔廷一见如故,结为生死知己。他虽从未向我透露过他的身份和家中之事,可我看的出来,他气度不凡,必然出生高贵。那时我心想,既然已经成了兄弟,又何必在乎他的真实身份,所以就没放在心上。不曾想到,这一错过,居然就是一生。”

      他一步一步走到季连清身边,每一步都迈的极为艰难,“清儿,你怪不怪爹爹瞒了你这么多年?”

      这一刻,季连清强忍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她的双眼。季连横心中一痛,伸出手揽住了她,干枯如井的眼里突然泪如泉涌,顺着脸上因痛哭扭曲在一起的褶皱流下。夙瑾死的时候,他像个刚出生的孩子般失声痛哭过。即使夙瑾不爱他,可他依旧奢望,只要她在身边,他也知足了。可他终究留不住她,他最后还是永远失去了她。

      他答应过夙瑾,要照顾好清儿,将她身世的秘密永远隐藏下去,不再让她和影灵门扯上任何关系!所以他当初才会愿意将清儿嫁给昇王,希望她这辈子只是过着简单的相夫教子的生活,而且加上皇家的庇护,即使那些人找到她,西钥昇的人也能保护她。

      可这一刻,看着清儿如此痛苦,他的心就如被千虫万蚁啮噬着,钻心的痛。真相总是如此残酷,可他最后还是对夙瑾失言了,他还是将一切告诉了清儿。

      “清儿,别怕,一切都过去了,爹爹永远会在你身边。”

      季连清哭了很久,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亟需一个宣泄的出口。除了痛哭,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减轻心里刺心的寒凉和痛楚。过了很久,直到再也流不出眼泪,她才终于停下来。

      “傻孩子。”季连横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低声的叹了口气,透着历经人世沧桑后的荒凉和凄伤。

      直到情绪稳定下来,季连清才沙哑着声音说道,“爹爹,有件事情,是关于影灵门的……”

      马车缓缓行在平稳的大道上,冬日天黑的十分快,还未入夜,夜空已是一片死寂的沉黑,月色却依旧皎洁如华,冷冷的俯瞰着人世的沉沉浮浮。

      从见到季连清,西钥昇就已经发现,她的情绪十分低落,眼睛微微泛红,像是大哭过一场。可他什么也没问,只是静静的揽着她,让她安心的躺在自己怀里。

      他温柔的目光静静的落在季连清沉睡的面容上,漆黑的瞳眸如窗外沉黑的夜,黑的让人不敢直视。

      也许真的是累了,又或者是想要逃避,季连清真的睡了一路,直到马车到了王府,她才幽幽的转醒。

      西钥昇抱着她下了马车,一路回到了潇玉轩。季连清双手抱住他的脖颈,眼中是他俊美的侧颜,在月光下彷佛铎了一层柔和的光圈。

      自从回到王府,似乎每一次他都亲自抱着她回潇玉轩,而自己也无形中习惯了他的这种行为。

      她收回目光,将头贴在他心口的位置,从他胸腔里发出的有力的跳动,此刻是如此的让她安心。好似再多的痛楚,只要有他的怀抱,她就再也不会害怕。这就是依赖吗?她现在,已经开始依赖他了吗?

      季连横书房中,季连横一直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就连季连朗进来,他也没有注意到。

      “爹?”季连朗走到季连横身后,一连唤了几声,季连横才反应过来。

      他疲惫的靠在椅中,捏了捏眉心,脸上的倦意十分明显,“朗儿,你来了。”

      “爹,您没事吧,我看您面色不好,要不要去请个大夫来瞧瞧。”季连朗走上前,忧心的问道。

      季连横摆摆手,“我没事,可能是有些累了,休息一夜就好了。”他抬头看着季连朗,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叹了口气,“朗儿,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季连朗点点头,沉声道,“爹,您,是不是将一切都告诉了清儿?”

      “是啊,自从你回来后和我提到清儿在白枫国那些奇怪的事情,我就知道,是影灵门的人找到了她,这件事情,又如何再隐瞒下去。”

      季连朗这次回来,将回西流国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季连横,他心中也存了很多疑惑,所以急需要知道答案,直觉告诉他,他的父亲肯定知道原因!而当他真的知道真相那一刻,他突然陷入了深深的迷惘,那一瞬间,巨大的狂喜从内心深处迸发而出,几乎要将他淹灭,可同时,他又感到了最绝望的无奈。

      清儿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可却永远改变不了清儿是他妹妹的事实!那一刻,他终于可以正视自己的心,不愿再刻意压制下去,可这份感情,却只能永远埋藏在心底,永远不能出现在阳光下,永远得不到回应,永远没有结果!

      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陷进去,再也无法回头。

      季连朗目光掠过墙壁上挂的美人图,看着画中与清儿相似的面孔,忧虑的双眸里渐渐染上一抹柔情,他看向季连横,语气坚定的说道,“爹,清儿一直都很坚强,她会没事的。”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此刻陪在清儿身边、给她依靠的是自己。可终究是他的奢望罢了。

      “是啊,清儿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从未让我操过心,她虽然外表文文弱弱的,可内心十分强大。说起来,她这性子,倒和夙瑾十分相似。”季连横低声说道,说到后面,他也不知道是在回应季连朗的话,还是在喃喃自语。

      他缓缓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默默的叹了口气,“她这性子,总归是让人心疼,什么苦都放在自己心里,明明很伤心,却害怕我会担心,就假装自己不在乎,生怕我看出她的难过,哎,这个傻孩子。”

      这一夜,季连清的寒毒再次发作,来的毫无征兆。

      季连清脸色苍白如雪,全身因为彻骨的寒意不停的颤抖着,眉头深深蹙在了一起,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

      西钥昇紧紧抱着她,眼中哪里还有往日的镇定和波澜不惊,满满的都是心痛和恐惧。清儿的寒毒突然就发作了,当她突然倒在自己面前,他的心被巨大的恐惧淹没,看着她如此痛苦,他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的痛楚,也好过亲眼看着她被寒毒的痛楚折磨。

      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清儿不能有事,他绝对不能让清儿有事!

      风曲泠接到通知,很快就赶到了潇玉轩。方才云叔急忙来找他,看到她神色那一刻,他心里就知道情况不妙,清儿定是寒毒发作!

      风曲泠放下药箱,疾步走到床榻边,看了眼季连清此刻的症状,忙道,“昇王,快将清……王妃放到床上,你这样抱着她,只会加重她的痛苦。”

      西钥昇闻言,立马将季连清的身子平躺的放在床上,起身站在一侧,表情凝重如霜,“风神医,清儿寒毒突然发作,还请风神医为清儿治疗。”

      风曲泠无声的点了点头,伸手探上了季连清的脉搏。情况紧急,此刻的他,已经顾不得避嫌。

      他的眉头越发紧凝,薄唇没有一丝弧度,西钥昇担忧的问道,“怎么样?”声音里有着极力克制的紧绷。

      “她是受了极大的刺激,郁结攻心,一时引发了身体里潜藏的寒毒。我曾经说过,她的寒毒在体内潜藏这么多年,一旦被诱发,后面发作的频次会越来越多,而且每次的痛苦,只会比前一次痛十倍百倍,连药物都无法再抑制她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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