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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谈一谈 ...

  •   “你真的是公主侍女?”千夜问姜姝,他很希望那些只不过是传言而已。

      世子出城迎亲那时,是和老侯爷一起去,他并没有跟去。据说世子当时还被公主送嫁的侍女好一番奚落,令人义愤填膺。但他怎么都没有办法将盛气凌人的皇室侍女,跟面前的姜小慢联系在一块。

      “一定是玥小姐故意传出去的,她想毁了你的名誉。”千夜下了结论。

      姜姝苦笑不语。真相其实更残酷,她现在的身份,不说是真是假,不是侍女,而是公主。

      不过听千夜这么笃定,她又有点好奇:“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是公主侍女?”

      “如果你真的是,不会这么……”千夜往她的伤脚瞅了一眼,不自然的转过头去,只差脱口而出一个“蠢”字。

      姜姝脸都黑了,顿时不想跟他说话了,这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本来想不搭理他,可千夜又忍不住说:“你脚还没好,就不要到厨房来了,多在房里歇歇,世子爷也说你不必来的。”

      “我不来他吃啥啊。”

      “看你说的,好像在你来之前世子爷就不吃饭似的。”千夜谴责她,“之前世子爷一直都是吃八婶做的饭菜。”

      “哦,那他现在还那样?”

      千夜搔搔头,“他最近就吃我做的对付着。哎,你还是多教我两个菜吧,我现在自个儿都吃厌了。”

      “那我今天教你做个……”姜姝眼神在今日送来的材料上一晃,挑了筐鲜嫩的小白菜,“有海米吗,拿点来炖白菜。”

      韩玥也不是省油的灯,被赶回家去就把她的身份给揭了,她不知道老侯爷回来的时候会怎么看她,还是趁早离开这里吧。

      她脚底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今天来这小厨房就是来打探消息的,想知道最近有没有机会让自己出府。只是在听到千夜说林琛最近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她又有点难受。

      这让她想起自己之前养的猫儿,原本猫粮投喂得好好的,偶尔看到超市的妙鲜包搞促销,买了几包回来逗它,结果就吃刁了嘴,不肯再接受原来干巴巴的猫粮,每顿都要吃妙鲜包。

      嗯,她说的是猫,人才不会这么难养。

      可林琛也有一半是猫啊。

      她心有点乱,赶紧趁着择菜,把自己的胡思乱想给收敛了。

      “对了,那天世子说韩玥是来陪老夫人的,我来了这么久,都还没见过老夫人呢。”她随意找了个话题。

      “老夫人……唉!”千夜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长叹一声。

      原来侯爷夫人虽然年纪不大,但却身体一向不好,连年累月替在外作战的侯爷担心,这几年兽潮得到稳定控制,好不容易过了两年安定日子,又开始替成年的儿子操心,担心他兽血沸腾。

      最大的病不过心病,侯爷夫人长年的煎熬,终于在年前侯爷负伤伤了一目,跛了一脚后支持不住,卧床不起。侯爷虽然残了,幸好没有性命之忧,又用这资历换来了迎娶公主媳妇的资格,侯爷夫人看着就好了许多。

      侯爷上京求娶公主的时候,侯爷夫人还撑着下床替他打点行装,没想到这是回光返照。侯爷离城不久,她就人事不省,彻底失去了知觉。

      算起来,侯爷夫人失去知觉躺在床上当木头人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大家虽然盼望她早日苏醒,但又担心她承受不住公主媳妇未过门就寻了短见的噩耗,心情相当复杂。

      听千夜这么一说,姜姝顿时也纠结起来。

      她隐隐觉得,要是侯爷夫人这节骨眼上醒了那就麻烦了,要是再被那公主气出个三长两短,这杀母之仇,恐怕得她来背。

      这侯府埋了这么个定时炸弹,果然不能再留下去了。

      从千夜口中得知,他上次帮世子写的请柬,就是发给朱雀族的朱家五兄弟的。

      这个国家呈打开的折扇形,扇柄处是连绵的高山,除了最为强悍如鹰雕之类的大鸟,飞鸟难渡。

      其余三面则分由白虎、朱雀、玄武三族镇守,青龙皇族居中,占据皇城。

      镇守南方的朱雀一族向来跟白虎族交情不错,两者守望相助,世子爷请五兄弟来赴宴,应该是为了联合朱雀族,应付这次爵位被削的危机。

      姜姝知道这个地下结盟宴将会在三天后举办,那时林琛忙着招待朱雀族人,应该会放松对她的监视,那时就是她出逃的时机。

      “想什么呢,这海米泡发了,什么时候放锅里?”

      “我来我来,千夜,我住的房子那面盆架子好像坏了。”那天林琛给她处理伤口,找不到面盆架,信手把她的桌子拖过来搁脸盆了。第二天就有人送了个新的面盆架子来。

      这架子做得十分精致,四根腿儿细细长长的,形状优美。姜姝觉得当个面盆架实在浪费,平时就把脸盆搁在地上,扶着这架子当手杖,没想这东西中看不中用,昨天她一不小心磕在门槛上,把一根细长的腿儿给弄折了。

      千夜听到是脸盆架腿儿坏了,乐了:“你这人可真能折腾的,好好的脸盆架也给你弄坏了,我管这院子也有五年了,从来没听说过脸盆架儿腿也能折了的,快说,你是不是拿来扔老鼠了!”

      姜姝脸一红:“何止,我还用准备拿来当武器呢。你就帮我修一下好了,要是不能修,扔了也行,也不大用得着。”

      “行,我这就去帮你修。”

      “麻烦啦,等下我做个鱼头汤,也给你留一份。”

      千夜笑嘻嘻的去工房拿了工具,跑去给姜姝修面盆架去了。

      书房内,林琛接过密报,扫了一眼上面寥寥几行字,脸色微沉。

      白虎族内除了族长掌权,还有大祭司负责战前的占卜和督军。大祭司代表着族人的精神信仰,曾经能与族长的权威抗衡,但到了林家这一代,老侯爷战功赫赫,朝廷地位提升的同时,大祭司的权威也被削弱。

      这一任的大祭司已经陨落了,按道理来说,大祭司那方的力量群龙无首,应该对族权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但林琛总怀疑这次公主自杀,石棺送亲,白虎族情绪沸反的背后,是大祭司的力量在推波助澜。

      而韩玥,正好是此事的关键,她是大祭司的外孙女儿,算起来,也算是个大祭司的合理继承人。白虎族祭祀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出现过女祭司。

      他借了上次事件,逐了韩玥回家,一直在密切留意韩家势力的反弹。而现在密报上确实也写明,韩氏势力有蠢蠢欲动的迹象,韩家的族长夫人在最近见过韩玥几次,谈些什么暂时无从得知,但若是跟继任祭司有关的呢?

      他很清楚姜小慢的侍女身份是韩玥泄露出来的,她现在还有心思做这个,是为了把族人的注意力放在姜小慢身上,还是为了让祭司复出而铺路呢?

      他抿着唇,修长的手指笃笃的敲击着桌面,不管如何,先跟朱家五兄弟碰面再说。以不变应万变,在老侯爷回来之前,他先得把那个人恢复身份的路给铺好。

      就是,那个人跟他从无默契,也许该开诚布公的跟她谈一谈?

      他沉吟一下,从秘藏处取出一个木匣子,打开来,里面深色绸缎上托着三支簪子,其中一支是金簪,一支不知是什么质地的簪子,工艺精湛异常,簪头镶着一颗淬火琉璃,第三支是支玉簪子,玉质很好,通体洁白,没有一丝杂色,但簪头却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雕琢。

      林琛把玉簪取了出来,把匣子原样放好。这簪子是他特地为姜姝的白玉兰贝花簪子配的,他本来可以做一支完整的玉簪,但他还是想把那朵玉兰花给镶进去。

      揣好了簪子,眼神投在桌上的点心匣子上,那是他刚让人从城里最好的点心铺子买来的“一口酥”,味道酥脆香甜,估计她会爱吃。

      他打开匣子,拈起一个送进嘴里,咀嚼了两下,今天的点心水准没有下降,他把匣子盖好,拿在手上。刚尝了一个,觉得味道不错,顺道给你拿来,这样的说辞,会不会显得比较随意?

      整理了一下衣服,却把发髻弄得松了一丝丝,装出一副刚从外面忙完回来的样子,他揣着玉簪,提着点心匣子,开始对某人居住院子的第一次正式拜访。

      看门的老嬷嬷今天请假去看孙子,他就安排了原来看门的其中一个老妈子,这个点数向来是不在的,会去大厨房找她儿子加餐,他趁这个时候来是刚刚好,无人把门。

      他进了院门,一步步的往她房间走,原本还特意放松的步伐,在见到房里若隐若现的人影时,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呢,是从他八岁那时,就知道要与一位公主联姻的期望开始说。

      还是从他十九岁的时候,侯爷传回他定了哪位公主的忐忑开始。

      又或者是,从迎到一具石棺时头脑瞬间的空白开始。

      如果他说,他还真是存着,跟她同归墓室的心,她会不会信?

      只可惜,他到底还是骗了她。因为那件事情,他现在对着她总有一种底气不足的感觉,说到底,这宗婚姻,还是他们骗来的。

      她看来是知道的,不然不会选择跟个没有身份的人私奔,也不愿意跟他。只不过,她不肯跟他戳破这重窗户纸,也许,他今天还是该跟她好好谈谈,看看她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

      他的脚步沉沉的停在房外,心中百千念头闪过,一时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犹豫片刻,他敲了敲房门,又清了清喉咙,见到房里那个人影突然定住,好像被吓着似了,他的紧张倒放松了些。

      看来她也紧张得很,会不会是上次自己太生气没控制住情绪了,吓着她了?当时他一嗅就知道,那利器是她自己放的,这个蠢女子,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自残。他当时都快要气疯了,竟然认为他护不住她!

      什么风度啊什么温柔啊,一瞬间他全都扔到九霄云外,自己的女人都要靠自残立足了,不要说打脸,他这个世子爷连脸都没了,还打什么呀。

      当时他差一点就要揭穿她了,竟然又莫名其妙的心软了,对自己这么狠的人,怕疼成那个样子,偏偏还敢对自己下手。当时他无法控制脾气的吼了她,捏碎了药瓶,看到她一脸的惊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控。他从来不是个会外露情绪的人,竟然因为她而接连失控,这迫使他认真的审视自己的内心。

      他也不晓得怎么会变成这样,在石墓之时,他听到了老鼠跑进了棺材里,甚至恶意的想象她被老鼠啃食的样子——那只老鼠,还是他一个手下偷偷用布裹着扔进棺材里的,为了替他出气,他也就装没看见。

      最终还是觉得跟个被老鼠啃过的死人共处,委实超出底线,才开棺去抓老鼠,结果就见那个人尖叫着坐了起来。

      初见她瞪视着他如临大敌的表情,他心里明镜似的,心里愈怒,脸上表情更是温和。他知道这公主看不起兽族人,他待她越是温柔款款,她越会如坐针毡。

      没想到……她竟然像个无知少女一样,装成失忆,他顺着她的口风乱说一通,他随口乱说,她竟然就信了。

      她那么精明的人,大概也知道武力相差太远,所以才顺着他的意来。

      只是抱着她的时候,他有刹那恍惚。

      明明知道她是害怕才委身于他的,明明知道她力不能拒,他竟然还是莫名其妙的心软了,松开了她。

      那往后,他的血脉果然被净化了,虽然不记得变身后的事情,但至少没有撕碎她,似乎,还对她颇有眷恋。

      他心生警惕,他怎会喜欢一个看不起他的人,而她竟然一本正经的邀请他私奔,信誓旦旦的亲口说喜欢他。

      即使是白虎族最豪放的女子,在他面前也会刻意变得婉约一些,大概觉得他会喜欢那般女子。

      没想到,这么个皇族贵女,竟然比他族里的女子都还更不管不顾一些。

      平生第一次,他再也不能用微笑来掩饰一切。

      他把她带回族里,安插在自己眼皮底下,暗暗的观察她,越看越是看不透。

      这真的是青龙皇族的贵女?怎么这么的……令人难以形容呢。

      到底是精明,还是迷糊,他越看越是迷惑,越是迷惑,越是难以自拔。

      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那个传闻中的公主,反而更像是他心里想要的那个人。

      每个男人心里都住着一个人,有的确有其人,有的不过是份念想。

      那个女子多么多么的温柔,多么多么的美貌,怎么一笑百媚,怎么声如莺啭。

      他的心里应该也有这么一个人,那该是个雅致的人儿,只是见到姜小慢之后,他却又觉得,他在等的女子就该是这般的。

      没有多一分,没有少一分,没有浓一分,没有淡一分。

      一颦一笑,一切都是刚刚好。

      他必须得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心情了,就算前面的局面纠结成乱麻,他也必须解开它,因为他想跟她相守。

      想到这里,他调整了一下表情,脸上泛起一个温和的笑容。

      “小慢,我是林琛,今天尝到一种一口酥味道不错,带来给你尝尝。”

      房里的人影一动不动,好似变成了一尊化石。

      “你的玉兰花簪子,我想帮你重镶了,你还喜欢吗?……你可知道,那簪子其实是我雕的。”讲到这里,他脸上有点热,总觉得一开始没有承认,现在这么说出来,有种羞耻感。

      房里那个人还是毫无反应,也没有任何动作。

      “簪子弄伤了你,我很抱歉。”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这句道歉不过才起了个头,他等下要道歉的事情可比这个大多了。

      心里百转千回,几乎想要告诉她,那簪子早在当年他便已雕好了,是为了送给一个值得的人。

      但话到嘴边,却又默默的咽了回去。

      镇西侯世子,从小被众星捧月的长大,对谁示好都不用说出口,甚至只是带着笑的一个眼神,就有鲜花和掌声送上前来。

      这下换着他要跟谁开口示好,即使是说句喜欢,也觉得难以启齿。

      明明越是认真,竟然越是踯躅。

      最可惜绕了这么一大圈,他才发现她是自己想要的人,如果早知道这样,一切从刚开始的时候就开诚布公,那该多好。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将错就错,早知今日他会对她动心,他就不该带着恶意的隐瞒她的身份,以她为棋子。

      在这一刻,林琛心里是有着懊悔的,起码刚开始的时候不要弄的这么复杂,她现在也不会不肯开门。

      “你能开下门吗?”他低声劝道,额头都抵在了房门上,款款相求。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不是大片,就是一个DV小制作而已,亲们不要用大片的眼神去衡量它,朕鸭梨好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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