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渣更比一渣高》唐酒歌

5、04

　　早晨叶楠下楼，发现餐桌的气氛十分诡异，父亲、何姨、曲蔓，全都奇怪地看着她。

　　“怎么了，我就起得晚了一点而已，你们至于这么苦大仇深的啊。”叶楠调笑着，坐下来先给父亲添了添菜，“这是表示我耽误父亲大人吃饭的歉意。”

　　叶文远的脸色缓和了些，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叹了一句，“吃饭吧。”

　　一时寂静无声。

　　“姐，今天你要是没有什么事就别出门了。”曲蔓打破了平静。

　　“曲蔓，好好吃饭。”叶文远沉声呵斥。

　　叶楠再傻，也知道不对劲了，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怎么了，我今天跟人约好了，必须得出门。”

　　“你跟我一起去公司。”叶文远做了决定。

　　“为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叶楠着急起来。

　　没有人回答她。

　　“曲蔓，你说。”

　　“可是舅舅……”

　　“说！”叶楠命令道。

　　曲蔓拿出一摞报纸和杂志放在她面前，小声解释道：“我早上去跑步，在路上发现的。”

　　叶楠一张张翻，越来越用力，几乎将报纸和杂志直接撕烂，是谁在造谣？居然说她剽窃别人的设计稿，并且全都用了主版位置。

　　每一张都有大大的红字，标题醒目：天才设计师叶楠剽窃他人设计稿。

　　下面有文字解说，还有图片，图片有昨天她和张先生在咖啡馆的会面，有设计稿原稿，还有一张是她和一位陌生女人的合影。那个女人就是文中所谓“受害”对象，设计师吴言。

　　她连听都没有听过的名字。

　　有的杂志里还有对这位吴言女士的访谈。

　　评论一边倒，全都是对叶楠的质疑，还有对她获奖的质疑，甚至追溯了她的成长经历，还有她的家世。

　　她沉默地看完，突然想起什么，起身打开电视，滨城电视台正在播放的早晨新闻中，说的就是她和吴言，而且吴言正在大言不惭地哭诉着怎么受到叶楠的欺骗，怎么被她剽窃了作品。

　　怪不得，她刚刚下楼的时候，正看见父亲关电视。原本每天早饭时候，父亲都会看新闻的。

　　“爸，我要报警。”叶楠关了电视，做出自己的决定。

　　“我已经派人处理了。”本想瞒着女儿，等处理好再告诉她，既然瞒不住，让她亲自面对也好。作为父亲，他是不希望女儿受到一丁点的伤害的。

　　叶楠感激地看向父亲，只有这个人，问也不问，无条件相信她，默默地为她遮挡一切的风雨。

　　“你有什么可用的证据吗？”

　　“我做设计图的时候，有几个同学都看过，曲蔓见过，陆……，爸，这些算不算人证？”

　　叶文远没有正面回答她，“你放心，爸爸会查清楚的，好好保护自己，清者自清。”

　　叶楠正常去上课，不可避免地成为学校议论的对象。

　　相信她的人不少，质疑她的人更多，尤其是在她发表了澄清文章，提出会用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权益后，更成为舆论的焦点。

　　这件事情很快发酵，舆论的焦点很快转移向了她的家世，将她的家世和吴言贫穷的家世作对比，宣扬所谓的弱者投诉无门，强者手段卑鄙、手眼通天、人脉广大的论断。

　　博取大众的同情和可怜？煽动贫富负面情绪？是谁在带节奏？明显有预谋。这是男朋友陆承的分析。

　　可是父亲那边带来的消息是吴言这个人失踪了。

　　那么就算叶楠清白了，也需要几天的时间，而且叶楠在业界一定受到影响。证明清白容易，消除负面影响就难了。难保不会有人认为是家大业大的叶家欺负弱势。

　　就像父亲说的，清者自清，叶楠认为凭借自己的实力，总有一天会证明给质疑的人看的。

　　她迫切想知道的是，谁在预谋？谁在害她？而且有那么大的能力，发动各种媒体。就连父亲，也都用了三天的时间才平息媒体。

　　虽说她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感人事迹，但平时为人处事端端正正，从没得罪过谁，在学校和老师同学相处都很融洽的。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那位张先生又打来电话，提出向她道歉，并邀请她去别墅讨论参与装修。

　　她现在是草木皆兵，根本不相信这个张先生。

　　她就是想知道他还想做什么，他是不是与陷害她的人有关，所以她答应赴约。

　　周六早晨，叶楠独自驾车到了约定地点，独栋别墅曲城苑521号。

　　张先生还没到，只说让她先进去等着，钥匙在门口的花盆里。

　　要是往常，叶楠会选择在车里等着，她不会独自到一个陌生人的家里，哪怕是自己的客户。

　　可是今天，不知为何，她莫名有股想要冲进去的冲动。

　　防护门大开着，颇有种请君入瓮的架势。

　　她直接将车开了进去。

　　别墅一共三层，进到屋内，环顾四周，空荡荡的。

　　因为之前的设计，她对整个别墅的架构了熟于心。

　　简单参观了一下一楼，沿着楼梯走向二楼。

　　二楼似乎有声音，很轻。

　　叶楠的脚步不自觉地被声音吸引，心跳如雷。奇怪，今天这是怎么了？

　　到了二楼往左拐，声音越来越清晰，她脸一红，停止了脚步。

　　张先生和女朋友亲热就亲热吧，怎么让自己进来了？她可没有参观活春宫的癖好。听声音，两人感情应该很好。

　　本着非礼勿听的原则，叶楠打算先出去。

　　脚步未抬，却被一个声音震住了。

　　“陆承，我爱你，你真好，真厉害。”

　　声音她很熟，曲蔓。

　　名字她很熟，陆承。

　　心口像中了一枪。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到那个房间门口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开房门的。

　　等她清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在明明没有装修的别墅里，却有一个豪华的房间，有一张粉色的大床，床上有两个如初生婴儿般□□的人。

　　她的宝贝男朋友陆承，与她最亲爱的好妹妹曲蔓，正在难舍难分地纠缠。

　　恩爱缠绵，如胶似漆，尤云殢雨。

　　如果可以，叶楠恨不得这两个人永远在自己眼前消失。

　　可是不能，她眼睁睁看着陆承提上裤子走到自己面前。

　　“真恶心！”毫不犹豫的一巴掌，在空旷的屋子里十分响亮。

　　“姐，都是我的错，你别打陆承……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曲蔓裹着被子哭喊道。

　　“曲蔓，你真有脸叫我一声姐，”叶楠咬牙，一步步走向曲蔓，“你没有父母，八岁到我家时，自闭又抑郁，你忘了是谁整日陪着你，牵着你的手让你走出阴影？你受人欺负，你忘了都是谁给你挡着，冲在最前面给你出气？你闹着要这个要那个，你忘了是谁说服你的舅舅，满足你的一切要求？曲蔓，是你口中的姐姐，是我叶楠！”

　　“姐，我错了，可是我是真心爱陆承的，陆承也是真心爱我的，要是早点遇见我，陆承会和我在一起的。你问问陆承，姐，你问问他选谁啊。”曲蔓哭得梨花带雨。

　　叶楠狠狠剜了陆承一眼。

　　“我没想到，背叛我的，居然是我最亲近的人。”

　　“姐！你冷静一下！你别过来！别杀我啊！”曲蔓惊叫着，哭得更凶了，抱着被子朝陆承的方向跑去，躲在他身后。不是她害怕，而是叶楠的表情实在太可怕，像要吃人一样。

　　叶楠走向陆承，陆承没有丝毫的避让。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曲蔓八岁，却瘦瘦小小的像个小猴子，又因为姑姑那些事带给她的童年的阴影，严重自闭，经常被几个男孩子欺负。

　　那时也如这般，喜欢躲在她的身后。

　　而那时的自己，亦如此时的陆承，以坚定不移的、不可动摇的姿态护着她。

　　她突然明白了。

　　她真的是在自欺欺人。

　　还有选择的必要吗？就算陆承选了她，她叶楠也不稀罕。

　　“曲蔓，我不会杀你，”她怎么可能为了两个恶心的贱人，浪费自己的生命？“这一巴掌，你就永远欠着。从今往后，不许出现在我面前，不许出现在叶家。”

　　“还有你，陆承，别让我再看见。我叶楠真是瞎了眼！”

　　叶楠转身离开，腰杆挺直，背影决绝。

　　真爱？见鬼去吧。

　　走下楼梯，一抹脸颊，湿漉漉的。

　　其实很疼，只是疼得叫不出声。

　　屋内，陆承转身看向她，反手就是一巴掌，曲蔓瞬间被打倒在地，也顾不上遮身的被子了。

　　他面无表情道：“是你叫她来的？”

　　曲蔓缩着脖子，战战兢兢，这种怕比叶楠的更甚，不，不是怕。

　　叶楠给予她的只有怕，而面无表情的陆承已经明显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除了怕，还有寒。

　　“你们迟迟不分手，所以我就……”曲蔓小声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你想要叶家，我可以帮你，叶文远怎么说也是我亲舅舅，要是没有叶楠，我就是唯一的继承人了。”实际上，这个位子，唯一的继承人，她羡慕很久了。

　　“别自作聪明，”陆承冷声道，“剽窃设计稿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以后没有我的吩咐，就给我老老实实呆着。”

　　蠢女人，如果破坏了他的计划。等着吧！

　　叶楠浑浑噩噩离开了房子，还未走到自己的车子前，眼前一黑，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