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小制杖[快穿]》千佾

2、虚实二

　　等青年起身，慢慢从游乐场离开，宋湛才从刚才那个笑容里回过神来，忙跟了上去。

　　一路跟着青年来到紫金花园住宅区，早他一步进入的刘敬云惊讶地走过来问他：“你事情办完了？”
　　宋湛摇摇头，抬手指了指一个方向：“我去那边看一下。”说完一路往少年进入的那栋房子走去，在门口按响了门铃。

　　紫金花园内有很多这种独立的别墅型住宅，房子前有一片花园，最外围则用铁门围着，安全性和私密性都很高。

　　一阵电流声后，里面的声音接通了，没人说话，宋湛却奇异地听到了一阵轻浅的呼吸，知道青年已经在里面看他，于是重新亮出自己的警|官|证对向摄像头，露出一个完美无比，能够最大程度衬托出他俊朗面容的笑容：“你好，我是映江市警局重案组宋湛，想向您了解一下情况，请问您是否方便呢？”

　　十秒后，大门处再次传来一阵电流声，门锁打开了。宋湛微微一笑，收回警|官|证，快步往里面走去。
　　房子的大门并没有上锁，宋湛打开门进入，站在玄关处朝里喊道：“你好？”
　　没有任何回应。

　　宋湛肩上已经彻底湿透，鞋子里也淌了一层水，站在玄关灰色的地毯上，几秒之间就在地毯上洇出一团水渍。宋湛有些懊恼，退了几步，站在大门外，这才有空打量房子里面的装修。

　　出乎他意料的是，房子里面的装修相当单调，甚至可以说有些诡异。
　　里面所有的东西，除了铺着灰色编织地毯的地面，全是一片白色。

　　大厅中只有一张白色的木质桌子，墙边放着两张白色沙发，正对着玄关的则是白色的楼梯，窗帘也是白色的，唯一一点颜色，只有对面墙边的窗台上，透明花瓶内一枝白色桔梗花的绿色茎叶。

　　整个房子显得空荡又压抑。
　　宋湛脑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就像是……一个灵堂。

　　出神间，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一个修长的身影从二楼下来，不紧不慢地走到宋湛面前。青年依旧穿着那一身湿透了的衣服，似乎刚回到家，没来得及换下，沾了水的毛衣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消瘦的身形，领口处依旧敞开，露出两截线条优美的锁骨线条。

　　宋湛的视线顺着青年的锁骨往下探了探，下一刻蓦地收回视线，重新将目光落在青年精致的脸上。
　　青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宋湛，一双黑黢黢的眼睛里仿若死水，没有半点波澜。两人维持着大眼瞪小眼的状态，半晌，青年转过身径自往客厅走去，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视线却落在宋湛身上。

　　后者莫名读懂了他的意思，心下一喜，在门外拧了拧自己滴着水的衣角，脱下鞋走进去。走到青年旁边，宋湛看了一眼干净整洁的沙发，没有坐在上面，而是盘腿坐到了地上。尽管如此，他还是感觉到自己潮湿的衣物接触到地面的编织地毯上，沉沉的雨水沿着自己的衣服往下渗去。

　　从怀中掏出便携式笔记本，抽出侧边的笔，宋湛抬起头，双眼定定地看着对面微微侧首看他的青年，露出一个笑容问他，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问道：“您好，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十五年后的再见，最先说的却是这句话，宋湛莫名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听到这话，青年的眼珠动了动，依旧像是一个接触不良，无法接收到指令的机器人。宋湛端着一张笑脸，笔尖触在纸面上，莫名地感受到一丝紧张的情绪，面上却依旧平静而耐心，等待着青年的回答。

　　半晌，青年动了动嘴唇，长时间没有发音的声带慢慢振动起来，带出一片沙哑的嗓音：“秦、楚。”
　　宋湛终于知道他这些年来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个男孩的原因了——他改了名字。

　　两人一高一低默默对视着，青年的眼中始终空茫一片，找不到丝毫情绪，宋湛心下忽然漫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

　　他不知道青年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脑海中还留着这人面容还青涩的时候灿烂的笑容，此刻对面那张脸上却是全然的空白。

　　他忽然有种感觉，他没有参与的秦楚的过去，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了他所有属于人的情感，给他留下来的，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般的空壳。

　　脑中混乱一片，面上却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笔也拿得很稳，宋湛问了几句常规问题后，终于忍不住再一次将视线落在对面那人的身上。青年的毛衣下摆已经湿透，裤子更是贴在修长的腿上，只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水滴淌下来，怕是腿上的皮肤已经彻底冰凉了。

　　心中一动，宋湛忽然合上手中的笔记本，硬封打在纸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两人之间寂静的氛围。

　　他微笑着对青年说：“这些问题其实并不着急，你现在身上还湿着，先换一身衣服吧，小心感冒了。”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白色的沙发上就已经浸了一层深色的水渍。

　　秦楚反应了两秒，才从沙发上站起身，一言不发往楼上走去，但走了两阶以后，他忽然停住，转过身看向宋湛，似乎犹豫了几秒，接着一字一顿，艰涩无比地说道：“你、也、湿、了。”

　　宋湛身上的衣服早已紧紧贴在皮肤上，难受得要命，此刻听到青年的话，他刚准备微笑着回一句“没事”，却听秦楚再次开口，慢吞吞地说道：“你、可以、上来。”

　　说完这话青年便兀自转身，继续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往楼上走去。
　　而宋湛在一开始的惊讶之后，立刻毫不犹豫地放下手中的笔记本，跟在秦楚身后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二楼。

　　二楼的走廊上依旧一片惨白，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走廊两边的墙壁上糊着墙纸，但和一楼一样，颜色依旧是统一的惨白，走廊两边有几道门，都是木质的，看着有些年头，被重新粉刷过，镶嵌在墙上，仿佛已经和墙面融为一体。

　　秦楚走上最后一层阶梯的时候动作顿了顿，几秒后，继续踩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往前，直到在右手边一间房门前停下，右手握住把手，却罕见地犹豫了两秒。接着他缓慢无比，一寸一寸地推开了房门。宋湛跟在青年身后，忽然有种眼前的人在打开房门的瞬间屏住呼吸的错觉。

　　木质的房门慢慢打开，发出吱呀呀的声音，秦楚停在门口，似乎呆住了。但是下一刻，青年的神色快速地变化了一下，虽然细微，一直关注着青年神情的宋湛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情绪。

　　秦楚很惊讶。
　　宋湛越过他，疑惑地往房间里面看去。

　　这是一间异常空旷的卧室，房间里摆放的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两个床头柜，所有东西都一目了然。而宋湛看向房间内摆设的瞬间，视线立刻被房间中央那张有些年代的床所吸引了。

　　那是一张铁质的床，同房间内的背景一样，床头和床尾的护栏都刷上了一层白色的漆，但又似乎年代久远，一些白漆已经掉落，现出里面斑驳的褐黄色来。

　　但这一切还不足以让宋湛疑惑，真正让他觉得诡异的，是这张床的摆放位置。按理说一般的卧室中，床头或者床侧应该靠着对面的墙壁，但这间房里，那张床像是整个房间中唯一的东西，被毫无章法地斜放在正中间，将出口彻底堵住了。床头对着右边墙面的窗户，床尾则正对左侧卫生间和浴室。对面的墙上依旧是一片惨白，下面还摆着两个床头柜。

　　秦楚在门口顿了三秒后，终于抬脚走了进去，绕过正中间的床，在衣柜前停下来，顿了顿，从里面拿出几件衣服，接着回过头看了一眼宋湛，眼中泛上一种宋湛读不懂的情绪。

　　宋湛没有跟着秦楚走进房间，而是静静地等在门口，看着他拿着衣服朝自己走过来，脸上再次露出一丝欲言又止的味道，向宋湛问道：“你、可以、跟我一起……换衣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