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潜伏》澹台孑

45、第十二章：春节（3）

　　第二天，江晚余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红酒后劲十足，她坐起身来还觉得头晕脑胀，几度恶心得想吐。

　　林川不在屋里，只给她留了张字条，告诉她自己有事出去了，她醒来后可以直接回家，照例，他留了个电话，让江晚余有事随时给他电话。

　　他是怕江晚余起来尴尬，因此自己躲到外边去了。江晚余记下号码，给林川发了个短信：谢谢你的酒，下回我请你。

　　很快，林川回复：下回还是喝啤酒吧。

　　江晚余哈哈一笑，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她收拾了一下，打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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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桦和江昕余下午回到的家里，回家时江晚余已经在家了。

　　她们两人进屋看见了江晚余，不由一愣。

　　白桦看着她板起了脸，江昕余倒是真的很惊讶，扑过去叫她：“姐！你回来了！”兴奋过后，她问江晚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也不打个招呼。”

　　“刚到。”江晚余越过她看着白桦，抿了一下嘴唇，笑道：“妈，对不起。”

　　白桦没好气地看了江晚余一眼：“你玩够了？知道回来了？”

　　一直以来，白桦对江晚余的态度谈不上不好，但江晚余总是觉得比起江昕余，这个母亲难以亲近。她在物质上对江晚余算是千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有时候甚至比对江昕余还要大方，但在另一些方面，她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三两句说不到一起，就表现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不会真的生气，但也不会因为她而真的开心，似乎是不把她放在心上。

　　江晚余没说话，白桦冷冷哼了一声：“你爸爸要是知道你这么没心没肺，该有多生气。”

　　她问都不问，一口咬定江晚余是贪图享乐才没有及时回到南安。江晚余觉得委屈，说：“我留在法国真的是有事，不是贪玩。”

　　“什么事能比家里的事重要？”白桦瞪她。

　　她回敬：“就是家里的事。”

　　“家里的事？什么事？”

　　白桦刨根问底，她却不愿说：“妈，你别问了，反正和爸、和公司有关。”

　　白桦觉得好笑：“晚余，你贪玩我知道，但是你不该骗我，还是在这个时点上。你知不知道过去几个月我们怎么熬过来的？昕余没日没夜在公司里加班，你呢，你在干什么？你为家里做了什么？”

　　面对白桦的质问，江晚余心凉透了。从始至终，白桦都没有相信过她的话，更没有真正关心过她的想法。即使她真的说出了在法国的事情，她也未必会真的相信，更不可能对江晚余冒的风险感同身受。

　　“你不信就算了。”江晚余觉得没话好说，干脆要走，江昕余急忙拉住她，低声说，“姐，妈最近血压很高，你别惹她生气。”

　　她说的话还是被白桦听见了，她站起来：“她要走，你让她走，她留在家里才是惹我生气！”

　　白桦逼着江晚余走，江晚余也不想在家里待着了。她拿上小包，直接推门出去了。

　　江昕余急忙追着她出来：“姐，你去哪儿！”

　　走到屋外，看不见白桦，江晚余觉得心情舒畅了一些。她回过头冲着妹妹笑了笑：“我去港城，你在家好好照顾妈。”

　　江昕余不愿意，拉着她的手：“你刚回家，怎么又走了……我还想让你来公司帮我呢……”

　　江晚余听了笑了起来：“你学的是金融，对公司有用，我一个学艺术的，能帮你做什么？”她说着摸了摸江昕余的脸，“我听张妈说，你在公司做得很好，你加油，一定要好好的，坚持到爸爸回来。”

　　她说完挥挥手，江昕余想要拦住她，无奈身后白桦出了家门，站在门口喊她回去。

　　江晚余不愿妹妹为难，推了她一下：“快回去吧。”说完真的转身离开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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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晚余从家里出来，突然觉得南安之大，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不愿再去麻烦林川，便去了巴士站，坐车回了港城。

　　春节开往港城的大巴人满为患，大多都是举家前往港城度假、购物的。他们三五成群，有说有笑，衬托得江晚余更加落寞寂寥了。

　　她坐在大巴上看着窗外略显萧索的风景，突然手机震了起来，是一个海外的号码。江晚余接通电话，那边传来了程勋温暖的声音。

　　“晚晚。”程勋叫她的名字。

　　这个温暖的称呼江晚余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了，她听了眼角一热，使劲捂住嘴才憋住了哭声，但话已说不出来，只能“嗯”地回应他。

　　程勋似乎听到了她哽咽的声音，急忙问她：“怎么了？”

　　她又哭又笑，惹得旁边的人一阵侧目。她匆忙抹掉眼泪，笑了一声：“没事，想你了。”

　　“晚晚，说实话。”程勋沉声，似乎有些不满。

　　她蔫了下来，防线被打乱了。“我……我离家出走了。”她问他，“你收留我吗？”

　　“怎么回事？”程勋顿了一下，“因为我吗？”

　　“不是……”她想到了刚才的委屈，再度哽咽起来。

　　程勋急忙哄她：“别哭了。你先回港城，我让大帅去接你。你回家好好睡一觉，我这边事情办完就提前回家。”

　　他的话像是定心丸，江晚余听了安心，她现在只有程勋可以依偎了。

　　她应了下来，被哄的眼泪也止住了，程勋这才安心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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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电话，程勋看到了电脑里的照片。这是刚才Amy发给他的电邮，里边是多张江晚余和林川在一起的照片。两人在便利店相遇，继而他拉着她上了出租车。

　　除此之外，Amy也弄到了江家的一张全家福，江建业和妻子白桦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叫江晚余，小女儿叫江昕余。

　　程勋看着照片里江晚余端庄的笑容，沉沉叹了口气。她接近他目的不纯，这个他很早就清楚了，他也知道她的言谈举止一看就出身不凡，但他从没细想过她具体身世。或许不是没有，而是回避去思考这事。

　　程勋对着电脑发呆，罗敏熙入主江华，江晚余别有目的地接近他。这背后的事情好像一张编制起来的密网，一旦细细追究便觉得不寒而栗。

　　程勋捏了一下太阳穴，鲜少地有些逃避去思考。

　　这个时候，Amy的电话打了进来：“程总，要出发了。”

　　程勋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合上了电脑。

　　到了宾馆大厅里，程丰等待前往谈判的专家都到了，程勋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径自上了车。

　　Amy作为助理跟着他上了前边的轿车，她坐在前排，扭头问程勋：“程总……邮件……”

　　“材料准备好了吗？”程勋打断她。

　　Amy点头：“都准备好了，谈判对策已经商量清楚了，昨晚预演了好几遍。”

　　程勋点头，合上眼睛不再说话。

　　Amy看着他，想了一下，还是小心地又问了一遍：“关于江家的消息我查到了，发到您邮箱了，您看了吗？”

　　程勋依旧闭着眼，淡淡地说：“看了。”

　　Amy抿了一下嘴，带着几份期许，问他：“那您打算怎么处理？”

　　她所谓的处理，自然是对江晚余的处理。她蒙骗了程勋，欺骗了他的感情，还有可能偷了他的商业机密，实在罪不可赦，至少要移交法办才能解气。

　　程勋听了她的话，睁了眼，却说：“不用再查了。”

　　Amy一愣：“可江晚余……她接近您可能是有目的的，万一她……”

　　程勋不想再听，抬手打断她：“那是我的私事，你不用管了。”

　　Amy哑然，公和私，她永远逾越不过去，程勋防线紧密，也从不会让她突破那道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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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美国的谈判很顺利，程勋找到了美国的投行，联手欲谋合鼎鑫在美国上市。

　　谈判结束，后边的收尾工作程勋不再过问，交由谈判小组处理，自己连夜飞回了港城。

　　抵达港城，已是深夜了。回到家时，江晚余早已睡下。

　　程勋放下行李上了二楼，穿过走廊时，看到了走廊尽头江晚余的画架，上边摆了一幅她画了一半的油画。

　　她画的是晚间港城海港的景色，晦暗的天空被她画得光彩照人，如流星划过般绚烂夺目。而摄人心魄的夜空下，港城阑珊的灯火却显得宁静祥和。

　　许是笔触的原因，又或者是下笔力度把握不准，她画中的线条突兀，已偏离了她一贯柔和的画风。程勋抬眼看着真实的、繁忙的和麻木的港湾，突然意识到，或许她的心境也在默默转变。

　　她告别了莫奈时期的静谧，开始转变为了梵高的张扬。他既而想起了她对梵高的评价，“是他给这些普通的事物赋予了生命，他用自己的苦难点燃了生活的激情，并将激情融入到了他身边的点点滴滴里。”

　　程勋沉沉叹了口气，转过身，轻声进了卧室。

　　江晚余睡得不深，听到声响睁开眼睛，迷迷蒙蒙地叫他的名字：“阿勋？”

　　程勋开了一盏夜灯，慢慢走到床边，“是我，我回来了。”

　　这才初三，程勋本计划初五才回国的。他这样急匆匆连夜回来，一定是因为自己的那通电话。

　　分开了三四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两人来说，他们从巴黎一路走来，从未别离，这样短暂的分别似乎跨越了一个世纪之久。

　　程勋看着她，迎着微光，眸光泛着暖意。他低头亲吻着江晚余的额头，慢慢地顺着鼻尖下滑，吻在了她的唇上。

　　江晚余也很思念他，微微启齿，回应着程勋的吻。他对她太好了，让她顿时想起了那时的委屈，如果当时程勋在她身边，或许她就不会那么落寞，也不会觉得沮丧了。

　　她哭了起来，程勋察觉了，用拇指抹去她的泪水：“哭什么？和我说说。”

　　江晚余无法坦白，摇摇头，含着泪笑说：“我就是想你了，高兴的。”

　　“想我？”程勋笑笑，“有多想我？”

　　江晚余看着他，目光变得温柔，她抬手，一下子勾住程勋的脖子，拽过来，扬头吻住了他的唇。她主动、狂热，欲将自己全部的思念倾诉给他。

　　程勋拉开她，沉了口气：“晚晚……让我先冲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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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勋从浴室出来，江晚余硬撑着等他。他头发微湿，整个人散发着温暖湿润的气息，一如她第一次见到的他。

　　程勋上了床，将江晚余抱进了怀里。

　　这几个夜晚，他也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思念着她的气息、她的声音，和触碰到她的那种躁动感觉。

　　现在，她是真的。不再是闭眼梦中虚幻的小人。

　　程勋紧紧抱住她，江晚余也搂着程勋的腰枝，把脸贴紧他温热的胸膛。

　　没有太多的动作，两个人已经迫不及待了。他们紧紧拥吻，程勋很快就进入了江晚余的身体。他们彼此熟悉、彼此需要，如同两枚拼图，紧紧咬合在一起，互相补充，完美无间。

　　这一场欢爱不甚激烈，但却异常深入。经过之前多次的磨合，他们的身体已有了十足的默契，除却身体上的契合，这一次似乎像是升华到了灵魂里。

　　他们谁也少不了谁，尽管彼此都不那么诚恳，但彼此也都缺不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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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云雨之后，江晚余很快睡着了。程勋要倒时差，一时睡意全无。

　　他坐在床头，膝上的电脑屏幕里显示的是江晚余和林川的照片。程勋看了半晌，点下删除，将文件直接粉碎。

　　电脑发出了碎纸的轻微声响，江晚余被吵醒了，翻了个身问程勋：“阿勋，不睡吗？”

　　程勋合上电脑关了灯，他在江晚余身边躺下，从背后贴紧她，亲吻她的耳垂：“这就睡。”